徐少奶奶被她眼里的同情刺激到了,嘴里的话就像刀锋一样向乐然割去,“乐姐姐,你这衣服样式也真好看,不过我们姐妹里也就只有你还能穿穿了。对了,你这是要去荷花池那里吗?那里小姑娘太多了,我们就不好去凑这个热闹了。”
曾经一起取巧的同伴们纷纷嫁人生子,梳起了妇人发式,穿起了妇人衣裳,只有她一个人,还只能梳着姑娘头,混在小了好几岁的姑娘群中,要是乐静仪在这里,免不了一场伤心。但是乐然是谁啊,她才20岁,觉得自己年轻着呢,自然把这话当夸奖了。甚至还拉着裙子跟人家臭显摆,“好看吧,这是我嫂子特意给我做的。”
乐大少奶奶对自己还真心不错,自己也不介意宣传一下她的贤名。
看着乐然一脸的得意,徐少奶奶一阵语塞,想敲开她的头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听不懂自己的话还是装的,不过也有隐隐的羡慕,毕竟是嫁了人,不管再好,也没有再娘家的自在。
本来是想来嘲笑一下乐静仪的,此时却是仍有一些羡慕,虽然她被退婚了,却有护着她的父兄,在娘家悠然自在的,一点也不比自己等人过得差。反观自己,现在做人家媳妇的,哪敢出点风头,这种看上去显得轻佻的料子是万万不敢上身的,免得被人说不安于室。
第7章 肖像画吸睛
徐少奶奶一行人本意是想来奚落一下乐然的,谁叫以前做姑娘时,她就是闺秀圈里被人羡慕的对象,有疼爱她的父兄,有一个才华横溢的未婚夫,自己还有不俗的才情,现在好不容易见其落魄了,当然要去看看笑话。这和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一个道理,只不过一个是对自己,一个是对别人。
可没有想到,目的没有达成不说,反而白惹了一场心酸,几次言语中的奚落都被乐然无心的话顶回去了,徐少奶奶已无意再说什么了,带着人有些阑珊地走了。
乐然就去看荷花池,果然如之前徐大少奶奶所说,这里几乎全是姑娘们,只是乐静仪之前几年不怎么出门,外面的闺秀圈早已经换了代,都没什么人认识乐静仪这张连,倒是乐婉仪一到,就有几个好交好的小姐们跟她招手。乐然一个人跟陈府的丫头要了包鱼食,静静地在一边看着荷花池里的鱼儿为了她随意抛撒的鱼食游来游去,到也自得其乐。她已经有好久没有这样逗过鱼了,在她父母没有出事前,每个周末他们全家人都会去家附近的公园像现在这样逗鱼。
这时有丫头来报信,说是已经开席了,要姑娘们赶紧去正院入席,看着告别小伙伴朝她过来的乐婉仪,乐然急忙收拾好突然失控的心情。
乐然和乐婉仪回到正堂找到乐夫人和乐大少奶奶,乐婉仪看到在上首坐着的一夫人跟前围着的人比今天的正主陈夫人都多,不禁好奇,“娘,那位夫人是谁啊,好生气派。”
乐夫人看了一眼周遭,那手帕掩住嘴角,低声说道,“那是承恩侯夫人。”
陈府的大公子娶了承恩侯府的女儿,因此,这种陈府的盛事,承恩侯府也来露了个脸。
承恩侯府如今虽无什么实权,可是只要是皇上不倒,就还有的是荣耀,难怪这么多人去奉承。
“难怪有这么多人去卖好。”乐然一副理解的样子。
乐夫人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说道,“你们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些夫人小姐去她面前卖好,除了这个,还是为了晋王。”
“晋王今年已经二十一了,但至今没有迎娶王妃,听说宫里发下话来了,今年一定要让晋王娶妃。而晋王自幼就被养在太后膝下,太后又一向亲近外家,现在去讨个巧,说不定以后就能派上大用。”乐大少奶奶接口道。
果然,不管在哪里,男色都是最有吸引力的,不过这位晋王也真是名声在外,就连乐然这位异世来客,都或多或少的听过他的事迹。据说这位晋王早年定的一门亲事,未婚妻暴毙,晋王心悬佳人不能释怀,王妃之位也就一直空悬。
高贵的出身,令人艳羡的权势,还有一颗深情不悔的心,这么完美的人设,难怪会吸引这么多人。
今天来的人这么多,自然不能坐在一处,乐然和乐婉仪和乐夫人她们也是分开的。男客们都在外头由陈大人陪着,女客们就都在内院里,乐夫人和乐大少奶奶自有坐处,这些未出阁的姑娘们就被安排在西侧的小花厅里,由陈大姑娘陪着,乐然和乐静仪跟着坐在花厅里。
乐然坐定,扫视了一下,除了乐婉仪,就只有刚刚见过的徐少奶奶的妹妹徐佳还眼熟,陈大姑娘也刚好被安排到这一桌了,大家不管私下有多少不和,但是在外面都还是要顾及名声,一顿饭下来到也相安无事。
吃过饭,众人被引到正院进行洗三礼的观礼。
洗三礼总是让人开心的,因为主角是充满希望的婴儿,婴儿吃吃的笑声成了最好的伴奏。
观礼完毕,自是不能就这样走了,主家还在院子里安排了戏台子,席上也换上了各色糕点果子。陈家的荷花糕做得十分小巧,刚好一口一个,乐然十分喜欢,就捧着一碟荷花糕在一旁一点一点的吃着,洗三礼的主食就是面条,偏偏乐然因为自己独居时无数次以面条打发而对其极度厌恶,做得再好吃都吃不下。更何况古代又不像现代一样,有着各种科技来保证食物的鲜度,这里为了让食物不走味,尽是一些十分重油的大菜,实在是不能让人有什么胃口。
乐然一碟荷花糕还没有吃完,就听到有人对陈大姑娘提议道,“陈姐姐,光这么坐着实在是无趣,不如我们来一玩个击鼓传花,谁中了,或是一首诗,或是一幅画即可。”
今天陈家请来的戏班是京城里有名的班子,剧目都是经过各种锤炼出来的,怎么会无聊,怕是心里有事就无心看戏了吧,不过其他人也各有心思,倒是也无人反对。
陈大姑娘作为主家,这点要求还是要满足的,再说,她早已订婚了,不用参与这些争斗,也乐得做个顺手人情,给她们展示的机会,于是就招手叫丫头准备一应事物。
很快,一切就准备妥当,点了一个丫头背对着众人击鼓,伴随着阵阵紧迫的鼓声,一朵簪花在众人中快速地被传递,鼓声一停,拿到簪花的人就出来表演一下。
好在这些大家闺秀们一个个实力不俗,诗词歌赋总有一样拿得出手,实在不过关的,被众人打趣两句,喝杯酒也就过去了。
一时间,花厅里比院子里的戏台子还热闹,这边的精彩也吸引了正堂里的夫人们。
不过这或许也是她们本来的目的吧,毕竟虽然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会经由丫头呈现过去,可这种背后讲述总没有当面来得直观和惊艳。
有了以魏夫人和陈夫人为首的夫人团观战,众人更加卖力了,有底气的姑娘还是有条不紊地传着,那些底气不足的姑娘就急了,拿着簪花跟个烫手山芋一样。鼓声再一次停止,簪花在乐然旁边一位姑娘的手里,可不知怎么回事,她直接扔给了乐然,可是看着那位姑娘一脸快要急哭了的表情,乐然也不好再扔回去了。
魏夫人见乐然迟迟不动身,疑惑道,“这位姑娘是要表演些什么呢?”
没等乐然说话,徐佳就抢先说道,“夫人您有所不知,那是礼部尚书家的二姑娘,但是乐姐姐只喜欢弹古筝,对于这些琴棋书画倒是不怎么感兴趣,一向不参与这些的。”然后转头倒了杯酒,对乐然说,“乐姐姐,我们都知道你不善于此道,你喝杯酒就可以了。”
乐然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放下手里的荷花糕,笑着说道,“纵然我不喜这些,但是怎么能扫姐妹们的兴致呢,既然抽到我了,就要愿赌服输。” 拍拍手上的碎屑,拿起那朵簪花起身。
走到一个已经布置好的案桌前,提笔开始绘画。
看到乐然这架势,乐婉仪旁边一位父亲也在礼部为官的的姑娘悄声对她说,“乐姐姐该不是要作画吧,怎么来得及,还不如随便拼凑一首诗,或者直接喝酒呢。”
“放心吧,我二姐自己有数。”乐婉仪其实心里也没有底,但是想到今天乐夫人说的话,还是没有拆台。
本以为会很久,但大概也就是旁人作两首诗的时间,乐然的画也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