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琚文社这些人聚在一处,主要是想交流心得,词藻运用方面,以便增长自身底蕴,谁也没指望能够做出像建安时期《龟虽寿》那般的千古名句,也没指望做出陶潜《饮酒》那种系列性的诗篇,可房遗玉今日却是信手拈来,几是想都没想就做出一首《月下独酌》,应景之余,将他在当下的心境也展露的一览无余。
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出来的!
故而风毅宁肯相信房遗玉李代桃僵,也不肯相信她有这般真本事。
风毅哪知他的怀疑还真就对了,房遗玉后世虽说爱好历史,可其文学底蕴浅薄的很,做诗还真不是她能做出来的。
只是对于她这个穿越者而言,抄就抄了,去哪打官司她都占理。
武曌听风毅这么一说,顿时火起,心说:“以遗玉姐姐的才学还用的着那般手段?”
心下是气怒交加,恨不得杀了风毅。
旁人对房遗玉却没这般信心,尽是因风毅的话而各生情绪,面上表情都和先前不同了,尤以吴应凯更是如此,他心胸狭隘哪肯见房遗玉出风头?恨他身败名裂才好,当即叫嚷道:“这是房兄做的?不是剽窃别人的吧?”
吴应凯虽是疑问,可口气却是明显的质问,面带冷笑,目光轻蔑,真可谓是副小人嘴脸。
房遗玉见风毅和吴应凯咄咄逼人,也是生了火气,心道:“都踩到姑奶**上了,真当我是好惹的?”
房遗玉当即回击道:“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们以自己平日里的行径来思忖房谋,那我也无话可说!”
吴应凯哪能听不出房遗玉言下的意思,她这是明摆着挑衅。
风毅闻言也是脸色涨红,他这挑唆之举,虽能瞒过一些人,可在那些有心之人的眼中,谁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更何况他多少有些心虚,有些难为情。
吴应凯面色铁青:“既然房兄为人这般坦荡,为何不随我等以晚霞黄昏为题?反倒做了个月夜感怀?”
房遗玉从容一笑,面上尽是洒脱之意,道:“各人对晚霞黄昏的心境不同,房某先前想到了大败于赤壁的曹阿瞒,心中得词一首,只是为了不影响先前其乐融融的场面,不愿煞了风景,这才未做表露,既然你等小人行径,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房遗玉面色沉重,闷声唱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若说对于房遗玉先前那首《月下独酌》是赞叹,这首明代大才子杨慎的《临江仙》,为江南众才子带来的感觉就是极为震撼了。
第450章 融入圈子
自打房遗玉学了变声术之后,这男人的嗓音,从低音到高音,她能模仿个遍,学着前世大歌唱家的闷沉语调,将这曲《临江仙》唱的是极为悲壮,极为豪迈。
全场沉寂良久,船上众人也都明白了房遗玉的‘良苦用心’,这首《临江仙》可谓惊世之作,只是因其存着种无限悲凉的感觉,与他们文社诗会所营造的氛围不符,想来房遗玉是为避免冷场,这才弃之不用,改为《月下独酌》。
孟娇近前两步,欠身拜道:“小妹先前竟也跟着怀疑房师盗用他人作品,现在看来却是小妹枉做小人,惭愧的很。房师这首词中,豪迈之余带着深沉,高亢之中又藏着细腻,在感受悲壮的同时,又营造出了一种悠远的氛围,丝毫不次于京师房遗玉姐姐的佳作!”
孟娇改口称这一身粗布衣服的莽夫‘房武’为师,足见其对房遗玉已是口服心服,五体投地。
观景台上虽有一小部分的才子加入琼琚文社,参加诗会,是为了孟娇这位江南才女,可更多的人还是为了跟同样的才子切磋,共同进步的。
这些人原本也有些嫉妒房遗玉得到了他们都没得到的待遇,但现在见他文采这般出众,也纷纷改变对房遗玉的看法,行为举止也愈发恭敬起来。
武曌紧随其后,近前道:“曌儿喜欢后面两句”
“这青山依旧在,既是对皇图霸业的印证,又是对其的否定,其后的几度夕阳红,更是表明历史对那似血残阳,也都无力了,一切尽如昨日光幻,再不复返!”
孟娇也是颔首附和道:“本来历史给人的感受是浑厚的,可这两句却点明了历史的真意,着实令人嘘嘘,但我还是更喜欢前面三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孟娇将这几句一念,继而感叹道:“这三句甚为豪迈,既有功成名就之后的高处不胜寒,又有高人对名利的轻视,感叹了伟业的消逝速度,和长江一般,逝入历史的海洋,不可抗拒,空留千古基业。”
有了二女开头,余下的才子们也纷纷加入进来。
今日得闻这般佳词,绝大多数的文人才子们都是加入进来,对这首临江仙发表感慨,将其中意境逐字赏析,有赞叹有感怀。
便是风毅也不得不服,一时间他都感觉武曌离他是越来越远了。
观景台上的一众人等都知吴应凯丢了人,纷纷将之避开,不愿沾染晦气,这样反倒是让吴应凯更不是滋味了。
按说吴应凯在江南本该是那种受到万众瞩目的狠角色,可现在别人都不将他当回事,反倒是围着他的仇人口若悬河,这就使得吴应凯再难压抑心中烈火,出言讥讽道:“本公子还当是谁,原是说那窃汉之贼曹阿瞒,心中推崇这般贼子,想来你之本性和他也是相似吧!臭味相投!”
自北魏以来,曹阿瞒的名声俱是一片狼藉,在大唐时期,曹阿瞒可谓是个反派角色,只是还没到秦桧那种遗臭万年的地步罢了。
房遗玉对曹阿瞒还算是挺欣赏的,不由为之开脱:“古往今来,有超凡之能者翻手可数,岂是你这后世之人能够评价的?”
吴应凯闻言更是冷笑不止:“挟天子以令诸侯把持朝政,诛杀皇亲国戚,曹贼罪状数之不尽,你现在却为那等贼子洗脱罪责?”
房遗玉嗤笑一声:“是非功过,一较便知,他挟天子我不曾为他辩解,然魏武帝平定北方,大兴水利,善用人才,打破世族门阀之固有观念,招揽中下层人物,壮大中央集权。”
“魏武帝任用官员从不注重虚名,这才使得化乱而治,其功过一看便知,你只看到他的过,就因此枉顾他之功绩?后世之人评价古人,是要以其为镜,自正衣冠,而你却只知唇舌诛罚,可笑之至。”
孟娇也是大为不悦:“吴公子勿要强词夺理,你作何事事针对房师?”
吴应凯说也说不过房遗玉,现在被指着鼻子骂,也得忍着,若非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房遗玉,早就一拳挥去了,而今听到心爱之人为房遗玉说话,索性一甩袖子,恨恨而去。
风毅知房遗玉实有真才实学,虽说心里不爽,可却始终做出一副友好模样,单说城府这一方面,风毅比之吴应凯可是胜过太多太多。
而今房遗玉成了诗会的焦点,观景台上的文士才子们纷纷向她讨教起来。
好在房遗玉曾经学过的相关知识没忘,懂得如何解答诗词含义,将问题尽是作答。
就连孟娇和武曌也不例外,纷纷请教。
武曌她是在找跟房遗玉交流的机会,至于孟娇,说不清楚,她那双迷人的眸子闪着光亮,对‘房武’这位文武全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因房遗玉的出色表现,今日的诗会热闹异常,直至后半夜方才散去,众人尽是意犹未尽。
夜深人静之际,一只信鸟从游轮的一处窗子飞出,振翅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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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杭志刚武馆。
铛铛——一阵兵器碰撞的声响传来。
寒芒闪动,武馆的演武场上有几人正在对练。
八人分为两方,并非四对四,而是一战七。
一位身着灰色长衫的青年站在演武场中央,面对七人围攻,脸上挂着笑容,手中长剑,其疾如风,浑铁剑猛地刺出,点中一个汉子腰眼,不等力道打出,又抖腕斩去,劈向另外一人前胸。
被砍那人支剑抵挡,铛地一声巨响,双剑碰撞,颤声不止。
不等那人变招,灰衫青年的长剑又迅速刺向身后几人,数把铁剑于空中对抗,已拼数十招。
灰衫青年面对那七人围攻,模样却是从容镇定的很。
在旁侧阴凉处,一个面貌清丽的女子正看着演武场中的灰衫青年,不停的喝彩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