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女相(30)

只是这牙刷不太好用,时不时还得向外吐着微不可查的猪鬃毛,生怕一不小心就咽进肚子里去。

“陛下去上早朝了!”宫女态度恭敬,只是这回答令房遗玉极为无语。

她每天卯时准时起床练功,已然形成了规律的作息,只是没想到唐太宗竟然比她还早。

“那交待什么了?嗯!关于我的。”将宫女递过来的热毛巾敷于脸面,房遗玉嘴中含含糊糊的问着。

“陛下吩咐奴婢要好生伺候,另传奴婢转告您,宫内宫外任你去留,自便即可。”

房遗玉闻声点头,转而询问起了自己佩剑的去向。

在唐朝身佩刀剑乃是潮流,即便是满朝文臣,身上也多会配把像样的刀剑。同时这也正是唐人尚武的表现,追溯根源自要提及渭水之盟。

早在唐太宗刚刚发动宣武门之变,即位之际,突厥颉利、突利两位可汗拥兵十余万人直逼长安。

突厥大军驻扎于城外渭水便桥之北,距长安城仅四十余里,长安内外惶恐,严禁出入。

其后唐太宗被迫设疑兵之计,亲率房玄龄、高士廉等六人至渭水边,遥隔渭水同颉利可汗交谈。

然而当时大唐初定天下不久,实力远不足以同突厥铁骑抗衡,唐太宗只得向颉利、突利两位可汗低头,并送出了国库内的大量金银财宝,与突厥签订了渭水之盟。

而这所谓的渭水之盟,对于唐人而言,当称为渭水之耻。

自那时起,唐国上下,无论男女,尽可佩刀佩剑。而唐太宗重也整军备,甚至亲自督军练兵,时常令禁卫于太极宫内训练。

此举收获自是不出意料,颉利可汗于贞观四年被军神李靖杀的是片甲不留,并被江夏王李道宗捉回了长安,明面给颉利封了个将军,实则是将他软禁于长安,震慑异邦。

房遗玉自前几日放田假后,但有外出之时,必然佩剑于身,入宫时同样如此,只是还未见到太宗,佩剑就被甘露殿门外的侍卫给收了。

“就在外厅桌上,是程大人早先差人送过来的。”宫女回过话后,便端着洗漱用具退了出去。

根据宫女的提示,房遗玉果然寻到了自己的佩剑,而后便持剑来到宫内花园的一处空旷地,耍起剑来。

习习凉风,拂过花园内的万千锦簇,颤动的五颜六色,发出唰唰声响,不知是在翩翩起舞,还是在一展歌喉。

房遗玉持剑融入此景,不知是何缘故,偶然想起了陆游所著的《剑客行》,福至心灵亮声吟道:“世无知剑人,太阿混凡铁。至宝弃泥沙,光景终不灭。一朝斩长鲸,海水赤三月。隐见天地间,变化岂易测。国家未灭胡,臣子同此责。浪迹潜山海,岁晚得剑客。酒酣脱匕首,白刃明霜雪。夜半报雠归,斑斑腥带血。细雠何足问,大耻同愤切。臣位虽卑贱,臣身可屠裂。誓当函胡首,再拜奏北阙。逃去变姓名,山中餐玉屑。”

房遗玉口中吟诗,却不耽误手中动作,寒光探出,只一瞬便划出了排排剑影,微黄色气劲顺着右臂发出,包裹于剑身,而后又凝聚为成片葵花,纷纷向阳,与巨阙剑法的恢弘气势形成反差,却又有几分融合。

寒意淡了几分,杀意并非全然消逝,而是内敛了。

见状,房遗玉心中尽是喜意,陆游这首诗既充斥着剑客的豪迈气魄,又包含着为人臣子,忠于家国的浩然正气,同样还有着誓斩胡人的恢弘杀意,与御猫展昭的巨阙剑法之剑意不谋而合,两相融合之际,又有了葵花劲中向阳正气的加入,竟令房遗玉的剑法较之以往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这时,房遗玉突然察觉有人于旁侧偷窥,赶忙侧颜望去,却见韩王李元嘉正满脸惊骇的立于她不远处。

第42章 韩王心事

今日的李元嘉仍旧是一身石青色的龙纹袍,面容仍旧是那般温润俊朗,犹若下凡谪仙。

他最近情绪时而低落,时而苦恼,满心满眼都是田假前,李月婉同房遗玉的窃窃私语。

李元嘉生于武德二年,唐高祖的第十一子,因母亲宇文昭仪受高祖宠爱,也因此倍受高祖宠爱,高祖继位后所生的儿子,无一人比得上他。

他年少时聪慧且俊俏,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口诵经史,目数群羊,兼成四十字诗,一时而就,足书五言一绝,六事齐举,人称神仙童子。

而他自身也争气,伤仲永一事并未发生于其身之上。自幼勤奋好学,工行草书,热衷绘画,长大后更是修身洁己,内外如一,可谓当世之真君子。

其绘画功底更是非同一般,后世多有传言,韩王李元嘉,当为画圣吴道子半师之尊。

以此足可见其成就、品行,皆为上佳。

这般人物,可谓尽得天地厚爱,更得高祖、皇太妃的溺爱,皇兄皇嫂的疼爱,集天下间最难得的荣宠于一身。

然而更难得的是,李元嘉受到百般宠爱,却全无皇家子弟身上那种目空一切的纨绔秉性,其性格可谓是李家最好的,虽少了其兄长李世民身上那股王霸气概,却是万事不争,如水如玉,另有特色。

当然,今日局面,也正是因他这般秉性而造成。

李元嘉谨遵礼法,所以起先对唐太宗为其操办的婚事并没有抗拒,打心眼里也已将房遗玉当成了未过门的妻子,只因房遗玉当时年纪不过幼学之年,所以二人才没有急于成婚。

对于房遗玉这位未过门的妻子,李元嘉私下调查了她五年,对房遗玉早就有了印入骨髓的观感,只是这观感全然都是坏的。

终日总是想着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是那般德行,李元嘉终是忍不住闹腾起来。

然而最后二人的婚约是顺利解除了,李元嘉还未腾出工夫庆祝,房遗玉就变了,摔一下就给她摔的同以往判若两人。

她成了书法之技名满大唐的女大家,她成了能够击败小枪王伍元的女侠,她成了弘文馆品学兼优的优等生,她成了幽默风趣,引得女孩自梳的女郎君。

纵是皇兄对她亦是赞不绝口,称其虽为女流,日后之功却定不输其父,甚至还打算破例封她做个能上朝的女官。

这般戏剧般的变化,已令李元嘉彻底傻了眼。

房遗玉如今不说是长安所有贵子眼中理想的妻子,但却是他李元嘉梦寐以求的王妃之选。

身为女流才华横溢,文韬武略皆不在话下,且还能为大唐献谋建功,盖压满朝文武,成为他皇兄的助力。

面对焕然一新的房遗玉,李元嘉的心态也已与往昔不同,先前那五年积攒下来的怨气,那五年印入骨髓的负面观感,已然转化成了新的情感。

多年来积攒的感情,如今全然迸发而出,正如那难以阻挡的泼天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房遗玉的变化令李元嘉对房遗玉非但不再厌恶排斥,反而会因房遗玉和李月婉的耍嘴嬉戏而暗生醋意,心底时不时酸溜溜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放田假那日更是如此,听房遗玉与李月婉二人打算一同逛街,那种不好形容的滋味复上心头,将他一个大男人刺激的几欲落泪。

更是没想到,在这种情绪之下,体内几欲康复的气疾却再次复发。要知太医丞可是对他讲过,他的气疾并不厉害,易于控制,然而此番却不知是何缘故,竟犯得更加严重。

那种恐怖的窒息之感,甚至使李元嘉起了一死了之的心思,然而就是在那个时候,房遗玉焦急且带着鼓励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

李元嘉虽缺氧窒息,且难受欲死,但他的神智还是清醒的,眼见房遗玉扛着他强闯宫门,奔波之余还不忘鼓励他。正是这般举措,令他心中重新燃起了求生的欲望,这才使他强撑着挺了过来。

静卧于太医署内间,李元嘉还听到了皇兄唐太宗与房遗玉探讨的国事,那时他的心灵竟然获得了以往未曾有之的宁静。

昨夜本该是李家的家宴,皇兄皇嫂以及他和诸位侄子一起用膳的,然而却被皇兄推脱掉了。

深究之后,李元嘉才得知是因为房遗玉来了。

如今房遗玉得到了唐太宗的重视,李元嘉的心底自有股难言的喜悦,只是当他听说唐太宗竟留房遗玉于甘露殿的偏殿住了下来,着实令他又产生几分醋意。

要知自唐太宗登基以来,无论男女,他皆未曾使人留宿过内廷,而房遗玉身为唯一一个,是否代表着皇兄亦有着别样的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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