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爱闻言自知妹子是担心自己,连忙拍起胸脯,让房遗玉把心放宽,说她二兄可是文武双全,绝非宵小能够暗算。
房遗玉没好气的甩着美眸丢给他一个白眼,就他这种没心没肺的性格,若真能令人放心,那母猪都上树了。
但二哥毕竟是老爹的嫡二子,长孙娉婷即便想要对付他,也不至于下狠手,毕竟这朝代终是个男尊社会。
房遗玉真正应该担心的反倒该是她自己,今日她让长孙娉婷在李元嘉面前出了丑,接下来的日子里,必然会面对来自长孙娉婷狂风骤雨般的报复。
此时,韩王李元嘉和李月婉也并肩离开了弘文馆。
他们二人一位英俊潇洒,宛若下凡谪仙,另一位甜美可人,好似草木精灵。
二人因出身问题,同李世民的子女关系不近,而他们之间相差一辈,反倒是成了跨越叔侄关系的至交好友。
当然,李元嘉只比李月婉稍长几岁,自然不会真将她当作侄女,更多的还是将其当成妹妹看待。
韩王李元嘉此刻正阴着个脸,脸色飘忽不定,而李月婉却在他一旁嘻嘻哈哈,自语将心中疑惑吐出。
“王叔,你说那房遗玉是不是换了个人呀?这才月余未见,她的变化也太大了些!”
韩王李元嘉自也是满肚子疑问,毕竟在他的印象中,房遗玉非但不学无术,更是个行事莽撞的憨货,可今日所见却与以往大不相同。
往日里大字不识几个的蠢女人,竟日竟能将《中庸》二十二章完美释义,着实给人几分刮目相看的意味。
“如此胆大包天,不是她还会是谁?”李元嘉的语气颇冷,似乎被房遗玉影响了心情。
毕竟刮目相看归刮目相看,但他多年来对房遗玉形成的印象,可不是只凭一桩小事便能改观的。
“说来她胆子也是真大,太宗赐给长孙娉婷的玉佩,眼睛眨都不眨就被她给摔了。”李月婉言语顿了一顿,似在为房遗玉担忧:“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李元嘉闻言驻足,向一旁侧过身来,凝望李月婉肃然道:“你磨镜我不反对,但同她?不行!”
他这一句,登时给李月婉臊的耳根通红,心如鹿撞,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才,才不是呢!我只是觉她不似旁人说的那般。如今一看,她既有男人的担当,又有女子的温婉,还挺有才华的。”
李月婉想着先前房遗玉在课上站出,替她挨板子时的无畏神色,心中竟暖得如炉火一般。
“她是装的,一定是装的!”韩王李元嘉慌忙拉着李月婉的玉手,紧张道:“月婉你听王叔说,房遗玉绝非是你想的那般。你才认识她多久?根本不了解她。那女人的顽劣程度远超长安纨绔,你若是为她梳起,日后一定会后悔的。”
少男少女哪有不坏春的,李月婉对女子情有独钟,太子李承乾喜好男风,便是他李元嘉取向正常,也希望身边能有个体己人陪伴呀!
韩王李元嘉深知自己身为亲王,身为唐太宗李世民的幼弟,他的婚姻是无法自己做主的。
一个杀了他数位兄长的二哥,怎么可能不用他的终生幸福去同重臣联姻,稳固皇权?
好在他身为男子,三妻四妾无人限制,故也不至于太过伤心。
直至有一日,李元嘉从兄长李世民口中得知,已为他同房相之女房遗玉定下了亲事。
在他想来,房相身为唐朝十八学士中执牛耳者,房遗玉乃是房相长女,家教自应不错,想必是位品行兼优的大家闺秀!
然而现实却打了他一耳光,谁承想那房遗玉竟是个恶名满长安的女流氓,纨绔子弟中执牛耳者。
第14章 与父论学
得知如此,李元嘉是死的心都有了。但他毕竟天性纯良谨遵礼法,兄长代父为他定下的亲事,他也没想拒绝。
虽暗中感叹自己生不逢时,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期盼的,期盼房遗玉能够幡然醒悟,改过自新。即便那房遗玉不成什么温婉贤淑的贤妻良母,至少也能沉下心来,做个好人吧!
然而他等了五年,足足五年。
在这五年里,李元嘉时常打探房遗玉这位未婚妻的消息,他对房遗玉的了解,甚至远超房玄龄和卢氏对房遗玉的了解。
这五年里,他在房遗玉的身上找不到丝毫可取之处。
即便是一块青砖都能拿来垫桌脚,可房遗玉存在的意义似乎连块砖石都不如。
房遗玉的差劲终于摧毁了他平日里的温文尔雅,使他终于下定决心同他的皇兄反抗。
原本已不问世事的宇文皇太妃,在得知了房遗玉的风评后,也不愿自己的儿子娶个炸弹回家,竟拉下老脸求到了长孙皇后那里。
也正是因此,李世民被一向贤良淑德的长孙皇后逼得睡了大半个月的书房。
说的这就不得不佩服房遗玉的顽劣,竟能凭一己之力将大唐后宫搞得一团糟。
更不得不为房悠悠惋惜,她穿在哪个平头百姓身上,也比穿到房遗玉这般臭名昭著的贱人身上要强呀!
此时李月婉闻言,俏脸通红,低头嗔怪道:“瞧王叔说的,谁为她梳起啊!不就是她今日帮了我,我有些担心罢了,没有王叔想的那般复杂。”
“若是如此,自然最好!”韩王李元嘉闻言松了口气,他可不愿自己刚脱虎口,而侄女又入虎穴。
心情大定后,李元嘉回道李月婉先前的问题:“今日是长孙家的丫头主动拿出皇兄赐予的玉佩作赌,皇兄若真要怪罪,长孙娉婷首当其冲。”
“更何况房遗玉她患了失魂症,大可推托不知玉佩来历,即便是皇兄也不好怪罪于她。再者说她是房相爱女,长孙娉婷此次注定要将牙打碎,自个咽下去。”
“那我就放心了!”李月婉闻言顿觉轻松,仿佛心中一颗大石落地。
李元嘉自是没主意到她脸上的变化,只是在一旁喃喃自语:“只是难以想象长孙娉婷竟是个表里不一之辈。”
李元嘉心思玲珑,自然瞧出柴芳菲的幕后主使乃是长孙娉婷,原本心底对这位长安贵女怀有的些许好感,此刻因她的虚伪做作,已是荡然无存。
待兄妹二人回到魏国公府,房玄龄竟早早归了家,同卢氏正在大堂里扯着家里的闲事。
“父亲,娘亲!”房遗玉和房遗玉一同叫道,与房遗玉不同的是,房遗爱如今远道归来,自是要向双亲行个大礼。
房玄龄见状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
而卢氏则亲热的将兄妹二人拉至身侧:“玉儿、二郎回来了?到娘身边来!”
待兄妹二人在她身侧坐下后,卢氏转头向女儿问道:“学馆待得可还习惯?”
“先生教的且能听懂,只是跟娘教的比起,却是要逊色不少的。”房遗玉的奉承话,直将卢氏哄的笑不拢嘴。
落座母女三人对面的房玄龄突然出声问了句:“今日授业的应是孔颖达那老东西吧!”
“正是那老——”房遗玉今日被揍得不轻,也想跟着叫老东西,但话说一半,已见房玄龄脸庞变色,赶忙改口道:“是孔先生没错。”
卢氏闻言凤眸闪亮,掩嘴笑道:“孔师可是当代大儒,玉儿和二郎若能学其一二,定会有大出息。”
“短见拙识!”对于卢氏的话房玄龄自是不屑一顾,目光在儿女之间打量:“你俩且给我听好,那老东西虽说满腹经纶,单论学问为父也差其数筹。”
“可他太过于迂腐教条,行事不懂变通,将古来圣人言,视若无上真理。你们两个可随他做学问,但决不能学他的处事之道,于国于己,皆是有害无利。”
房遗爱在弘文馆时多以睡觉为主,对房玄龄的这番话感触不深,但对于房遗玉来讲,可真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孔老头下午教授的是君子和小人的处事之道,说“君于中庸,小人反中庸”。君于之所以中庸,是因为君子随时做到适中,无过无不及;小人之所以违背中庸,是因为小人肆无忌惮,专走极端。
总之他引经据典说了一大通,将房遗玉听得脑袋瓜都嗡嗡作响。
唐太宗若是用孔老头这番道理去治国,命人人都去学做君子,行事中规中矩,严禁另辟蹊径。那完全可以想象,不出十载,大唐必然被四周环伺的虎狼,吞的连渣都不剩。
“父亲此言不假,女儿也觉古人思想有所欠缺,凡事不能盲从古人,若是将古人思想拿到如今大唐来用,并不适用于当下,反而会成为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