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是一个有远见的人。”云草赞道。
“师傅他这人看似庸碌，其实心存山川日月。”南烛又道。
“我辈当如此。”茅二也点头道。
“嗯。”云草边点头边写下最后一个字。
等所有的牌位都摆上了架子，挂在殿顶上的几盏琉璃灯忽的就都亮了，三人默默的站了一会这才又退了出去。这一晚茅二又去山中打了几只兔子，三人也算庆祝了一番。
第二日天微明的时候，云草就带着南烛和茅二往镜国而去。从灵寂山到镜国，不仅会路过几十座仙城，还必须要穿过罡风肆掠的陇西高原才行。
等出了辽阔的陇西高原，再翻过一片连绵的雪山，你就会看到一座水面平如镜的大湖后，这也就算真正的入了镜国。
“姑姑我们已经到了镜国吗？”南烛看着远处清澈的湖水问。
“嗯，等过了这镜湖，我们就下宝船。”云草点点头。
“那边有一个小村庄。”茅二指了指远处掩映在绿林里的屋角说。
“嗯，我们这就过去。”云草点点头。
等云草几个下了宝船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山，西天上正是一片嫣红黄紫。
远近都是一片片碧绿的稻田，在一条条田埂上偶尔能够看到一两回个背着农具的农人。池塘里的青蛙呱呱的叫着，他们三个沿着一条窄窄的土路慢慢的往村里走。
村口处的池塘里也染上了霞色，一棵棵柳树照镜一般的朝着池塘那边歪着，围着灰布头巾穿着麻衣的周阿婆正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在赶鸭子。这时，她忽的看到三个气质不凡的人进了村，这下连鸭子也不管就颠着脚跑了过去。
“三位贵人可是要借宿？”周阿婆微低着头讨好的问。
“老婆婆为何这样问？难道经常有人来此地借宿？”南烛不解的问，他想这乡野小地难道也常有人来？
“小贵人有所不知，这镜湖旁边有一个地方长满了琼花，每年五月的时候就有很多贵人来看花。这远道而来，自是要住一两晚的。”周阿婆含笑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南烛点点头。
“不是老妇自夸，我家的院子可是这玉柳村最好的，你们若是不信跟我去看看就知道。”周阿婆又道。
“如此我们就叨扰了，不知您怎么称呼？”云草点点头。
“可当不得，村里的后生都叫我一声周阿婆，你们要是不嫌弃也这样叫吧。哎呦，这贵人就是不一样，可真是讲礼的很。”周阿婆乐呵呵的道。
周阿婆满面春风的走在前面，云草三个慢慢的跟在她后面，路过的村人好奇的看着他们几个。
“阿婶，怎么不见你家的鸭子？要不要我喊大柱去帮你赶回来。”周富贵端着碗出来说。
“不用。我们家来了贵客，所以我就先带着他们家去，等会我让二丫去赶。”周阿婆忙挥手道。
“这离琼花开放还有好几日，怎的今年贵人来的这般早？”周富贵疑惑的的说。
“谁知道呢，可能是路远呗。”周阿婆不在意的道。
“也是，赶明我也让大柱将屋子收拾收拾，不然这贵人看着乡村野地的可是要嫌弃。”周富贵的又说。
“是极，你得早日准备着才是。不说了，我得赶紧家去。”周阿婆看着云草几个走进了忙说。
“村长，那颗老槐树不知又从哪里招来了个女鬼，这女鬼还整日里哭哭啼啼的吵的人睡不着，你可得请个道士来好好管管他。”一个满头是汗的大汉边跑边大声喊道。
“哎呦呦，那棵老槐树可真是不让人省心，见天的勾搭女鬼，难怪我老觉得村子里的阴气越来越重了。”周阿婆小声嘀咕了一句后，忽然想起云草几个还在她后面，这才又满脸堆笑着说：“贵人们别怕，那老槐树虽然老不正经，可是却是从不伤人的。”
“周阿婆，老槐树为何要勾搭女鬼？”南烛满脸不解的问。
“哎呦呦，老不正经，怎么在小儿面前说这话。”周阿婆轻轻的拍了一下嘴巴才又道：“小贵人，你还小，等你长大了自会明白。”
“周阿婆，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茅二好奇的道，他心道莫非这老槐树已经能够化形。
“贵人你既然想听，我自然要说给你听听。那老槐树是一株千年老槐，村子里的人也都将他当神灵一样的供着。就在三年前桃花洗衣服时从树下经过，那老槐树突然就口说话了，大家也就都知道这老槐树成精了。好在每过几十年就有仙师来镜国招收弟子，我们倒也算见过点世面，再加上它一直享受我们的供奉，所以我们也不怎么怕它，它也没伤人过。不过你们不知那老槐树虽然长了千年，可是他化人的时候却是个俊美少年，惹得村里的姑娘家整日里打扮的妖妖娆娆的在树下走来走去，期望着得到他的青眼。好在他最喜欢貌美的女鬼，所以并不招惹村里的姑娘。”周阿婆边走边说道。
第三百一十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几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周阿婆的家，一座有着五六间屋子的敞亮小院。
皎洁的月光下，一个梳着双丫鬓的小姑娘俏生生站在院门前。
“阿婆，鸭子呢？”二丫朝周阿婆后面望了望才问。
“我正要说呢，家里来了贵客，你快去村口的塘里将它们赶回来。”周阿婆边说边将手里的竹竿一把塞到孙女手里。
“哦。”二丫好奇的看了云草几个一眼这便抱着竹竿往村口跑。
“我可跟你说，若是你小翠姐拉你去老槐树哪里看热闹，你可千万别答应哈。”周阿婆想了想又大声喊道。
“知道啦。”已经跑远的二丫头也不回的朝身后挥了挥手。
“额，看我这大嗓门，没惊着你们吧。”周阿婆不好意思的回头看着云草几个。
“无妨。”云草笑着道，这样的村趣倒是难得一见。
“这就好。快进屋，我这就给你们倒水去。”周阿婆闻言这才安下心，大嘴裂开露出满口的大白牙。
“周阿婆，你们家其他人呢？”南烛转头问，空荡荡的院子里除了几棵月桂树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死了，现在就只剩下老婆子和二丫两个。”周阿婆顿了下又复笑着说。
“对不起。”南烛有些愧疚的说。
“没事，我活到这个年纪还有什么事看不透，好好活着就是对死去的亲人最好的告慰。刚才只不过是经你一提突然记起好久没有去看过他们啦，老婆子好着呢。”周阿婆笑眯眯的道。
“天黑了，你们先在这里坐会，我去厨下给你们做饭去。老婆子的手艺可是没话说的，往日里来的贵人们吃了可都是赞不绝口的。”周阿婆给他们倒完茶这便端着一盏油灯匆匆的往院子前面的厨房走去。
“姑姑，周阿婆可真精神，比我以前见过的老翁都精神。”南烛看着周阿婆矫健的步伐说。
“人活着就靠这股精气神，没了这精气神也就是半只脚入了黄土。”云草赞道。
“二师兄，你怎么啦？”南烛看着坐在旁边有些发愣的茅二道。
“哦，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说起来我小时候也是住在和这差不到的乡湾里。我记的村外有一片很大的芦苇荡，很是适合养鸭子，所以专门有人在那旁边建个草棚养鸭子。有一次老爹为了捉一只水鬼，我和大哥因着好奇也跟着去了，谁知水鬼没捉到，倒是让我和大哥在那芦苇丛里摸了不少鸭蛋。我记得那晚的月亮特别圆，我们父子三蹲在岸上烧鸭蛋吃，那香味我现在有时候做梦还闻的到了呢。”茅二笑着解释道。
“好有趣。二师兄，等你回家的时候带着我吧？到时候我们也去那芦苇荡那里烧鸭蛋吃。”南烛听了一脸的向往的说。
“行，怎的不行。只是茅山在临东，很是有些远，我们得等宗里的事忙完再去。”茅二点点头。
“有些日子当初只觉得平常，谁知经年过后想起来反而让人想念的很。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是淘气的很，满山跑不说还总是到日落的时候才回家，对外面的一切都感觉新奇无比，整日里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朝游苍梧暮北冥。有一段时间因为魔族打来，我们举族搬进了深山的一个花谷里。那个时候因着老爹不在所以我住在一位族婶家，他们都对我很好，我还经常和那家的小胖子去一条花溪里钓鱼，在那里我们还遇见了一只庆忌呢。”云草听茅二说起以前的事也忍不住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