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这番话真真是伤了妾的心,怕不是为了这个女人执意陷我于不义?”红袖捂住脸,开始嘤嘤嘤,“看来妾只有以死明志,才能证明对夫君的情意。”边哭边要往旁边的树桩上撞。
一哭二闹三上吊,围观群众仿佛看了一出戏,高、潮迭起、转折连连。
栖白拦住她,俯身贴近道:“罢了,我娶你便是,姑娘不必寻死觅活的。”声音中隐含两分无可奈何的笑意。
红袖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抬起头,“夫君说笑了,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呢,咱们赶紧回吧。”
凑近她的耳畔,栖白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头一回听你喊我夫君,感觉还挺新奇的。”
所以忍不住逗了逗,为了让她多喊几遍?
红袖:“......”妈的,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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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仙源,空阔的平原上,一座巨大的传送阵上亮起了幽幽的光芒。
终于回到天魔宗了,红袖第一个联系蓝蝶,传音道:“我到了,你在哪儿呢?”
玉简那一头传来蓝蝶幸灾乐祸的声音,“你回的真是时候,天魔宗出事了,咱们正好趁乱溜出去,顺便抓几个细皮嫩肉的小弟子回妖域。”
一番话被旁边的栖白听得清清楚楚,他皱了皱眉,冷声道:“出什么事了?”
“一个囚犯貌似是铸剑宫的,将整座白石牢里关押的犯人都放跑了......”蓝蝶的声音猛地停顿了一下,“你是谁?”
并没有人回应她,栖白已经登上了山门。
迎面便见一条陡升的参道,道旁两边的千年古树伫立无言,苍郁青翠。
苔痕斑驳、终年阴湿的参道上布满了天魔宗的弟子,手持法器,面色凛然,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竟是被人逼到了山门边上。
红袖定睛一看,与天魔宗弟子对峙的是一群鱼龙混杂的修士,各门各派,甚至还有妖兽。
容欢和红红也在,双双施展天赋传承迷魂,逼得天魔宗弟子们很是被动。
隐藏在人群里的一人粗布麻衣,背影却异常的眼熟。
这群修士大概都是白石牢里关押的犯人,人数之众,甚至超过了在场的天魔宗弟子们。
只是眼看着就要越狱成功,逃离天魔宗的时候,栖白却出现了,红袖都替他们感到惋惜了。
“轰隆隆~~~”
栖白一抬手,在空中掀起了无尽的狂风,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剑气在狂风中肆虐穿梭,将下方所有的修士都困了起来,山门近在眼前,众人却迈不出一步来。
“宗主!”
狂风呼啸,有弟子勉强睁开眼睛,发现了栖白的身影。
定心丸一般的两个字让所有的天魔宗弟子们都镇静下来,呈包围之势,将白石牢的犯人们抓了起来。
栖白扫视一圈,淡淡道:“押回去。”
语声泰然至极,引得人群纷纷侧目。
粗布麻衣的男子慢慢地转过身,一双异瞳,一黑一红,宛若琉璃,明蕴冰晶。
红袖惊了,隔着人群喊了出来,“二师兄?”
第81章
群山葱郁,亘古不变的参道旁,淡紫色的龙胆花迎风盛绽。
“二师兄?”
红袖揉了揉眼睛,确定她没看错,正是二师兄持谦,仔细一看,他的身边还有不少铸剑宫的弟子,既然是被关在白石牢里的,难不成是俘虏?
持谦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不过一秒,便落在了栖白的脸上。
玄乙门一战,五大宗压倒性的优势就是终结在栖白的手上,他对这个曾经的铸剑宫弟子,如今的天魔宗宗主的印象还是十分深刻的。
这个人并不好对付,主要表现在他一出现,扬言要毁去山门的白石牢囚犯们像是被灌了哑药一般,敢怒不敢言,这就有些麻烦了。
栖白的眼神锋利如刃,直直撞向每一个人的心底。
“怎么回事?”白石牢囚犯倾巢而出,这可不多见。
有弟子上前回禀道:“是一个铸剑宫的弟子解开了笼子上的阵法,将所有人都放了出来。”
栖白沉寂面容缓缓问道:“哪一个?”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愤怒,反而还带了几分兴趣,似乎对能破解他的手法的人起了好奇之心。
弟子很快将持谦带了上来。
红袖低眉敛目地将肩上的曾碧梧抬了一抬,换了一个姿势想听一听二人的对话。
“你很擅长阵法?”
在栖白迫人的视线下,持谦不卑不亢地回道:“略懂一些。”
“花了多长时间破解白石牢的阵法?”
持谦如实道:“一刻钟。”
思忖片刻,栖白突然开口道了一句:“天魔宗缺个阵法师,不如就由你顶上吧。”
持谦抬起头,惊异地看向栖白。
红袖也有点呆,挖墙脚挖的如此随意的人,她还是头一回见。
持谦没能及时回复,栖白又淡淡的添了一句,“你要是不愿意,我现在就杀了你。”
红袖明白了,这不是挖铸剑宫的墙角,而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持谦不是死板的人,斟酌了下形势,打肯定是打不过的,连小师妹灵和都能以间谍之身潜入天魔宗,他一个大男人,没什么好犹豫的。
“承蒙宗主错爱,持谦求之不得,岂敢推脱。”
见红袖还在发呆,栖白扯了扯她的头发,“走了。”
登上石阶,红袖的身影渐渐融入繁花掩映的山门中。
刚刚那一句“二师兄”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天魔宗不缺阵法师,缺的是能牵绊住红袖脚步的人质,若是两只狐狸的分量不够,就再加一个,送上门来的筹码,他没有道理放掉。
栖白静立于参道上,牢牢地注视着红袖的背影,日光透过四周绿荫,将他身形拉成了一方剪影,像是天边的浮云,孤悬于天幕,高不可攀。
......
蓝蝶在君山大殿等候红袖。
铸剑宫分别后,她依红袖的意思,带着嘟嘟上了天魔宗。
嘟嘟的父亲是谁,她无需再猜,已经十分明了。同妖域的王扯上暧昧的关系,不管是寻仇还是报复,都变得暧昧起来,难怪栖白满天下的找红袖,却并没有杀她的意思。蓝蝶不关心他们二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只在意她能从这个秘密里得到多少好处。
“吱呀”一声,大殿的门被推开。
迎着靡靡光影,蓝蝶看到了......三个人。
两女一男,倒也稀奇。
红袖将曾碧梧推给蓝蝶,揉了揉沉重的肩膀,背了一路,栖白是不肯帮她的,没想到救人比杀人还难,要不是看曾碧梧受了伤,她兴许就把人留在南仙源了。
血污糊住了曾碧梧漂亮的脸蛋,蓝蝶嫌弃地将人往外推了一推,手劲有点大,曾碧梧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栖白的视线则是落在塌上酣睡的人影上,渐渐拧起了眉。
小小的身子歪在床榻的边缘,睡姿大开大合,似乎一个翻身就要滚落下去,嘴里塞了根胖乎乎的手指,口水糊住圆润的下巴,将身上淡色的被子洇得濡湿一片。
这就是他的儿子?
脚步停在床前,有点洁癖的人表示不愿意靠近。
小小人影翻了一个身,红袖眼疾手快地接住,圆滚滚的身子落在她怀里,居然还是光的。
红袖看向蓝蝶:“怎么又没穿衣服?”
蓝蝶耸了耸肩,是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尿身上了。”
红袖:“......”
不说还没觉得,一说她立即闻到一股淡淡的尿骚味。
栖白默不作声地移动了一下身形。
红袖怒了,转身将嘟嘟塞进他怀里,语气不太好:“抱着跟我来。”
大步子跨出君山大殿的门,也没管身后的栖白有没有跟上来。
姿势僵硬的抱着娃的栖白难得的怔了一怔,在丢出去掉头走人和抱着孩子跟上去两者之间犹豫了很久,怀里的娃娃醒了过来,似乎感觉到此时的怀抱的冰冷,噘着嘴非常不满地朝栖白吐了几个泡泡。
栖白:“......”额间青筋一跳,强大的自制力让他没有立刻将人甩出去。
最终还是看在那双肖似他娘亲的眼睛上,忍了一忍,跟了上去。
青衫流转,眼看着就要消失在眼前,曾碧梧捂着额头追上去:“师兄......”
身子一重,脚下仿佛有千斤重的石块将她绊住了。
放下施术的手指,蓝蝶慢悠悠地晃到曾碧梧的身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微笑道:“人家一家三口相亲相爱,你跟上去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