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怿恒吻着廉州,好像在征服一头狂野的兽,任凭那人恶意地纠缠。他理智上提醒自己要唤醒廉州,情感上却决心要战胜廉州。他其实很少在人前暴露情绪,只有那一刻他是全身心投入、毫无保留的。他抛弃了遏制、冷静和分寸,只剩下进攻。他完全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且他享受正在做的事情。
他喜欢廉州的吻,喜欢廉州渴求他的感觉,他喜欢大海,喜欢激烈,喜欢窒|息。
那一刻姜怿恒想,作为男人,他能救活廉州。不就是吻,不就是呼吸吗,他能给予的,他都可以给廉州。
从粗粝的一生中榨尽所有温柔,悉数奉献于你,我仍觉不够。①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第50章 大海与深吻4
廉州毫无预兆地用力推开姜怿恒的脑袋,一连咳嗽了好几下。小气泡顺着他的嘴缓缓上升,他眼睛半闭半睁,一只手慌张地乱抓,一只手掐着脖子,脚下乱踹。
姜怿恒看出他缓过点意识,赶紧环住他的腰,使出全身力气,将那人带离海底。在水与海面交接的地方,他的头越出水面,大口呼了好几口气,又把廉州的脑袋提上来,使劲拍他的胸腔让他呼吸。
廉州鼻子里、嘴里喷出好多的水,脸都被水泡肿了,眼睛睁不开,只是呼呼喘着粗气。姜怿恒顾不得照顾他,一只胳膊卡住他脖子,拖着半梦半死的廉州向岸上游。
快到岸边时,姜怿恒几乎累到要虚脱。他一手环着廉州的腰,一手划开水浪,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终于触到了岸堤。
到了陆地,廉州双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姜怿恒勉强拖着他走了好几步,最后实在没有力气,跪倒在地。廉州趴在地面上,脸贴着泥土,不停咳嗽。
姜怿恒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廉州咳嗽的声音又大又难听,像咳痰似的。姜怿恒边听边庆幸地想,不错,还活着,人工呼吸可以省了。
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眼睛看到阳光,鼻子里吸到空气,脸面紧挨陆地,廉州感到自己真正活过来了。他都有冲动想跳起来欢呼,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想想。
他身边的姜怿恒,直视着天上的太阳,好像需要一些时间,才能从海洋世界回神到现实大陆。不过姜怿恒的缓歇很短,他忍着疲惫很快坐起身,第一个想法是去看金猎马大桥。
从他的位置望去,很难看清桥上的动态。加强目力细看,还能望见一排汽车,可人影实在太模糊了。落海后通讯耳机进水,早就没有声音,姜怿恒试了几次,最终放弃同特警队联系。
他再一次深沉地看向金猎马大桥,他想吕志广应该被成功救走了吧。
还好,他害怕的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
想到这,视线从远到近看向一旁的廉州,那家伙背对着他还趴在地上。
“喂,你还好吗?”
廉州没有回话,他还在回味重生的滋味呢,而且他呛水后嗓子特别疼,不想说话。
“喂,喂,廉州?”姜怿恒着了慌,用手敲他后背,心想别他高兴一场,结果拖了个死人上岸。
廉州缓慢转过头,脸上沾着碎头发和地上蹭的泥,一脸欣慰地望着他。
从廉州仰视的角度看过去,姜怿恒所处的位置刚好形成逆光剪影。他看不太清那个人的五官,或者因为光线,或者因他浸在海底时眼睛里的水还没流完。他只能看清那人宽阔肩膀的线条,他微微向前倾身,廉州想象着自己没有答复他焦急的脸色。
而在姜怿恒的视角呢,他看到眼眸湿润的廉州,那人趴在地上的样子,让他想起刚参加暴雪行动的一幕。
那时姜怿恒和廉州的床铺挨着,廉州晚上在床上玩手机,姜怿恒突然叫他,那人以为手机太亮影响他睡觉,卷着被子翻了个身。
那是廉州做过的少数暖心的事情中,姜怿恒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他很少有机会能看到廉州,那么安静又乖巧的一面。
“姜怿恒,你干嘛救我啊?”
那个安静乖巧的人躺在地上,享受着重生,还有慢慢降临的暧昧,懒洋洋地问。
“你这话说的,我还能看着你死吗……”
姜怿恒说到这里,低下头,似乎不好意思的样子。廉州以为他想到刚才海底的那个吻,心底一下开阔了,更加上赶着问:“那你干嘛那么用力亲我啊?”
这句话廉州很早就想问了,简直都要憋出内伤。经侦队执行任务时他们就莫名其妙的借着烈酒接吻,这次他们更“浪漫”,水下深吻连命都快丢了。
然而廉州仅仅想求一个答案吗?姜怿恒看着他,心思百转千回。
“……还是那句话,我不能让你死啊。”
他的答案很保守,廉州并没有不高兴,还反问:“是吗?”
他调正了身子,平躺在岸上,摸摸自己的头,拍拍自己的脸,掐掐自己的胳膊笑道:“我活的挺好的,多亏了你。”
他的笑容那么真诚,仅是一个笑,什么也不说,可什么也全在那里表达出来了。有感情经历的人都会明白,一个笑能包含多少意义。
姜怿恒的头沉得更低了,他不是害羞,是害怕。
深海、水压、缺氧、窒息,这些情况会让人思维混乱,行为失控。姜怿恒深海救人全是出于义务,亲吻则是由于失控。
他在水底的吻是欲的表现,而廉州可能动了情。
情|欲很短,抵不过情长。
第51章 白雪公主1
廉州和姜怿恒当天安全归队,果不其然,吕志广及其手下逃走了。押解车内的警员,一人中了五枪,当场死亡,另外两人深受重伤,送往医院抢救。还有一个悲伤的消息是,廉州救下的那名孕妇,因为流产过度失血,最终死在抢救病房里。
押送任务失败,所有队员都必须做笔录。周五这天,廉州和姜怿恒去了特警队,把任务过程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一遍。那天廉州终于遇见许久未见的项镜淇,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任务失败,会不会对暴雪行动的成绩造成影响。
项镜淇刚外调回来,并不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随便安慰几句让他别担心。廉州跟他吐槽王威指挥不力,当然所有罪责都要归咎于沈可屹,偏偏给他安排项镜淇不在时来特警队实习。
不过廉州的坏心情没持续太久,他不是特警队正式队员,疑犯逃跑这天大的责任用不着他来背。更何况,他周末还要打扮打扮,参加师哥的婚礼。
周六上午十点,廉州换了新买的礼服去了酒店。今天结婚的这个新郎,是廉州在警校关系不错的师哥,这位大他一届的师哥曾经追过他。廉州从小在加拿大长大,性取向相对比较开放,但那会儿他心高气傲没看上人家。不过他喜欢师哥豪爽的性格,二人当不了情侣倒成了好朋友,经常约一帮警校的朋友出去玩。
廉州到达酒店时师哥正在外面迎人,廉州给了红包,说了吉祥话,很快找到曾经那帮朋友,入了酒席和他们聊起天来。
这一桌人里有比他大的师哥师姐,也有他的同届。大家起初谈着大学里的欢乐时光,渐渐话题转向工作升迁、工资奖金、结婚生子。廉州没工作没工资也没孩子,明显聊不下去,要么吃点桌上的喜糖和零食,要么无聊地看着其他人。
他这么无聊地四处张望,一眼就望见了姜怿恒,那人走入大厅时,廉州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押送事件后,廉州与姜怿恒基本没说过话。周五做笔录时,他先录完去找项镜淇,之后再回审讯室,发现姜怿恒独自走了。
廉州心里不快。他认为应该跟姜怿恒说点什么,感谢或者别的什么。他明显感觉姜怿恒在躲他,避免和他单独接触,这让廉州不满,又不知如何更近一步。
这种时刻遇到姜怿恒,廉州有种天助我也的感觉。他仔细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脑子里计划着待会如何跟他搭讪。
姜怿恒之所以来参加婚礼,是因为廉州那个师哥,这场婚礼的新郎,毕业后去了网安队工作,也就是姜怿恒以前就职的地方。
姜怿恒在工作单位和他在暴雪行动中的性格一样,不拉帮,不结派。对于和他直接利益没有冲突的人,能善意相待绝不主动挑事。廉州这位师哥刚进入网安队时有一段实习期,在行政组熟悉工作环境,刚好分给姜怿恒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