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钦衍见状，蹙着眉，抬手艰难地脱下自己的外套，赶在她之前铺在了她的身下。
南慕瓷瞧着他的动作，眸光微闪。
片刻，弯腰坐了下去。
一个女人不爱的时候，总是可以要多狠心有多狠心，要多平静有多平静。
她完完全全把他当成了一个陌生人。
她将黑色签字笔和另外一沓厚厚的文件一起递给他，声音很轻很平静。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字，你签了之后，送到相关机构去办理离婚证就好。至于你曾经给我的那些霍氏的股份，统统还给你，我一分都不要。”
她抿着唇，似乎斟酌了下才开口。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这两个孩子。”
怕他不同意，她忽然压低了声音，口气带了几分难辨的祈求，“就当这两个孩子，是我爸爸用他的命，跟你换来的，可以吗？”
听到她压抑的口气里婉转的哀求，霍钦衍眉骨一跳，一颗心瞬间狠狠地揪在一起，如同刀绞。
他到底把她的慕慕伤到了何种地步，才让她，对他连这最后一丝的自信，都没了？
顷刻间，霍钦衍如鲠在喉。
他狠狠地闭了闭眼，死死压下心头的痛意，低声说道。
“绵惜还小，离不开你的照顾。你肚子里的那个，我更不可能带走。我欠你一条命，更是过错方，净身出户是应该的。”
他说完，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签字笔。
第438章 告诉孩子，他们的爸爸死了
“不管是南氏还是霍氏，除了你，谁也没资格要。股份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悦府和老宅，你和绵惜已经住习惯了，同样也留给你们。”
南慕瓷微微抬眼，下意识地问了句。
“那你呢？”
名下的所有一切，包括霍氏的一切都给她，甚至是孩子。
那他，就等于真的一无所有了。
闻声，霍钦衍微微勾起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慕慕，你知道的，除了你和孩子们，所有一切对我来说，都是身外之物，我不在乎。签字之前，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他说着，忽然附身过来，张开双手一把死死地抱住了她，头埋在她的脖颈里，轻轻地摩擦嗅闻着。
“让我抱抱，最后一次。”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浓烈的贪恋和祈求。
南慕瓷的手猛地抬起，又悬在了半空，片刻，轻轻地落了下来。
她的鼻翼间，全是男人熟悉清冽的气息，就连他拥抱她的温度，都和从前一样。
只是，她的心是冷的。
她的下巴搁在男人的肩头，抬头看着墓碑上父亲的脸，看看灰蒙蒙的天空，眼底沉寂，毫无温度地开了口。
“签了字，我们就各自安好。我希望你离绵惜远一些，远离我肚子里的孩子和我们的生活。等以后孩子出生，我会告诉他，他的爸爸死了。霍钦衍，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我希望我的孩子们长大以后，可以没有父亲，但绝不可以生活在，自己父亲害死外公的流言蜚语里，你明白吗？”
话音落，抱住她的男人浑身一僵，突地红了眼眶。
他狠狠地闭了闭眼，死死压下眼底疯狂涌动的一丝水光，轻轻地松开了她。
“我答应你。”
他一手捏着文件，修长的手指用力握着那支笔，动作无比僵硬地在右下方的位置，一笔一划，异常艰难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每一笔，都格外沉格外重。
耳边有山风略过，夹着他们厚重的呼吸声。
南慕瓷呆呆地看他签好自己的名字，大脑里一片空白，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拽了一下，狠狠地疼了一下。
末了，他将笔和文件递给她，什么都没说，只眸色深深静静地看着她。
仿佛不管是过去未来，那双深邃幽深的眼中，从来只有她一个。
她伸手接过去，异常客气地说了句。
“谢谢，前夫。”
霍钦衍撑在地上的手用力晃了晃，下一秒，咬着牙踉跄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看了眼墓碑上的南秉鹤，又居高临下最后看了眼南慕瓷，慢慢地转过身去。
临走，身后却再度响起南慕瓷平静的声音。
“等一等。”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他的眼。
“既然要分手，就应该分得彻彻底底，不要留下一丝一毫牵连的痕迹。”
她说着，缓缓地将手递到了霍钦衍的跟前，冰冷勾唇，“你说对吗？我的前夫先生。”
第439章 前夫，再见
霍钦衍低头，一眼就看到了南慕瓷小指上那一枚闪着银色冷光的尾戒。
瞬间，他就明白了南慕瓷的用意。
“你之前说过的，这枚尾戒是你特意为我定制的，除了你，任何人甚至是我自己，都无法打开。既然现在决定放手了，霍先生，就麻烦你亲自帮我打开吧。”
分手，自然要彻彻底底，不留余地。
霍钦衍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的下颌紧绷，脸部的线条刚硬冷骇，高大的身体仿佛站不稳一般，却死死地撑着。
他什么没说，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将自己拇指的指腹按在那枚尾戒的某个地方。
南慕瓷只听到耳边“叮”的一声响，尾戒一下子分成两半，打开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小指上被尾戒卡出的泛白痕迹，表情怔怔的。
还没说话，面前的男人忽然握紧掌心里的尾戒，猛地抬手朝着不远处用力扔了出去。
“你说的对，既然要分，自然得彻底。这东西，自然也没留着的必要了。”
南慕瓷猛地抬头，顺着霍钦衍投掷的地方看去。
却只看到尾戒银色的亮光在空中划下一道长长的弧线，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她张张嘴想要说什么，霍钦衍已经微微倾身，捂着伤口慢慢地往远处走去。
苏北茵和霍钦衍擦身而过，急匆匆地朝着南慕瓷走了过来，弯腰在她身边蹲了下来。
“小瓷，你们谈得怎么样？那个人渣同意离婚了吗？”
南慕瓷还维持着霍钦衍临走前的姿势，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
听到苏北茵的声音，她将手里的“离婚协议书”递给她，轻描淡写地说了声。
“过错方，净身出户。你有时间，帮我到民政局跑一趟。”
苏北茵微微有些诧异，接过文件时却松了口气。
“算这个人渣还有一点良知。可就算他拿出所有的身家，也无法抵消对你的伤害。小瓷”
苏北茵看向南慕瓷，却忽然看到一颗晶莹的液体，“啪”的一声掉到地上，瞬间晕开一片水泽。
她怔怔地愣在原地。
刚想说话，南慕瓷已经转头看向墓碑上的父亲，轻声说道。
“爸爸，你亲眼看到了，我们离婚了，他已经签了字。你放心，从今往后，这个人会彻底脱离我的生活。我和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下午，整个城市忽而来了一场倾盆大雨。
山间墓地的公路上，一辆黑色宾利车正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一路疯狂地划开水波，朝着山上直冲而去。
车速惊人，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
戎贺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死死地攀在拉手上，整个人随着车身摇晃的幅度，剧烈地摇摆着。
他白着脸，忍着一阵阵的呕吐。
“霍少，你是不是疯了？这么大雨上山就算了，用这种速度简直就是玩命啊！”
霍钦衍充耳不闻，身前崩开的伤口处，映着眼底的神色，一片猩红。
他双手死死地握住方向盘，脚下的油门踩到底，耳边尽是车子到达极致时发出的巨大轰鸣声。
戎贺简直要被这样的霍钦衍逼疯，忍不住大吼起来。
“霍少，你到底要做什么？！”
第440章 确定是个男孩？
呲——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陡然响起。
轮胎和地面剧烈摩擦，飞溅起一阵阵泥水。
伴随着一股巨大的惯力，车子瞬间停了下来。
戎贺猝不及防，整个人狠狠往前冲出去，又被瞬间狠狠地拉回来，重重地跌坐在副驾驶座上，当即忍不住一声爆粗，“我x！”
再回头，驾驶座上的霍钦衍已经推开车门，跨步冲进了雨幕里。
“霍少，你不要命了？你的身上还有伤口！”
大雨如注，拼命地砸落在男人踉跄跌撞的高大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