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秦济知道,自己今天分心了,有些操之过急,把全副心思都用在了别的地方。
榆桑没想到清浅和她父亲会在这个时候拜访,她没想过让清浅看到她一直隐瞒的复杂状况,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也就没及时满足林爸爸的要求,将在场的人介绍给他。
“阿锋,好自为之。”而秦济,有外人在场,他自然不会再有什么举动,没说一句话,也没有跟来人打一声招呼,甩下一句话之后,就自顾自地回屋子里去了。
“桑儿,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林清浅见威胁的源头已经走远,迫不及待地要询问起榆桑来,想要确认她确实没收到什么伤害,刚才那一幕在她看来实在是太惊险了。
“没事,林叔叔,清浅,对不起,让你看见那种场面。”榆桑能听出好友话里的关心,这让她感到更加羞愧,让单纯的清浅看见刚才的画面,徒增她的担心,现在只能尽量让情绪还没完全稳定的清浅安心。
“桑儿,那个人……他……是不是……经常……打你?”林清浅斟字酌句,问得小心翼翼,深怕哪句话会惹得榆桑不高兴,打击到好友的自尊心。
“没有,他从来没有对我动过手,刚才是因为他和秦炽锋的意见相悖,想要给秦炽锋一个教训,所以有了你方才看见的那一幕。”榆桑知道清浅事误会什么了,于是跟她把方才的情况解释清楚,至于其中的细枝末节,因果关系,现在并不是详细说清楚的时候,只能一笔带过。
“真的吗?你可别骗我。”清浅知道她的好友榆桑是什么样性格的人,一向是报喜不报忧,有什么事都放在心里的人,她有些不相信榆桑所谓的“从来没有”,直接把心里的怀疑问了出来。
“真的,没有骗你。”榆桑肯定地回答,语气笃定,眼神坚定,极力打消清浅心里的不确定,最后她成功了。
“那就好。”林清浅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一些。
“榆桑,刚才那位是?”站在一旁长久没有出声的林渊说话了。
“秦爷爷的弟弟,秦济。”榆桑的介绍一句话概括了秦济的身份,对于林渊来说,这就足够了。
“林总,麻烦您一件事,榆桑现在就去您家,大约需要在林家待一段时间,等这边的事情了了,我再去接她回来,可以吗?”从林渊父女来的时候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秦炽锋突然开口,提出一个相当突兀的要求。
“可以,我同意,桑儿再在这儿待下去太危险了,现在想起来我还后怕。就这么决定了,桑儿从今天开始就住在我家,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林清浅没等林爸爸表态,抢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就等于截断了林爸爸任何拒绝的话,让他除了同意别无选择。
“乖,听话。”秦炽锋一句话堵住了榆桑还未出口的反对。
沉思片刻,仔细考虑过这个建议之后,榆桑知道这或许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因为秦炽锋和秦济的冲突根源是自己,只要没有她这个催化剂,他们的关系不至于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好。”榆桑点头表示同意,简单地收拾几件换洗衣物,跟秦爷爷打了声招呼,便跟林清浅回家去了。
什么仇什么怨
榆桑接受秦炽锋的建议,暂时到林清浅家小住几日,为的是尽量减少与秦济正面接触的机会,从而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对于这件事,秦老爷子的态度是乐见其成的,他一口答应了榆桑的请求,似乎真的相信她所谓的去朋友家散心的理由。而秦济,当时就站在楼体口目送榆桑远去,眼神中闪着一些可怕的东西,一直追随者榆桑远去的身影。
林渊跟秦老爷子简单地打过招呼之后,带着榆桑和清浅回家去了,临走时将注意力短时间地放在了秦济身上,带着探究和深思,就在这时,秦济居然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在林渊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的时候,两人的视线严密地衔接上了,林渊收到的是秦济一个邪魅的微笑,那种笑容仿佛已经洞悉一切,包括林渊心里还未成型的疑问。
榆桑到达林家之后,给秦爷爷打电话报了平安,给秦炽锋发短信询问他的伤势并告知他自己已经在林家的事实。
“好好的,等我来接你。”这是秦炽锋回她的短信,似乎要了结一些事情之后才能得到他所说的结果。
“好。”而榆桑是这样回复的,她的内心也是这样相信的。
在林家安定下来之后,榆桑想起终于可以将洄冼交给他的东西好好地看一下,仔仔细细地梳理一下从他那听说的让她感到无比震惊和惶惑的信息,她知道目前只能由她自己来完成这项思路的整理工作,尽管艰难困苦,可是她别无选择,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把这些事跟谁分享,或是现在的她还可以相信谁,可以跟她共同承担结果,体会这种又惊又痛的心情。
林渊察觉到榆桑的低落情绪,意识到可能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重大事情发生了,而榆桑显然没有主动说出来的打算,事到如今榆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有可能关系到旃枇大哥的清白与否,他不能放任她一直消沉下去,把所有事情埋藏起来,不让别人知道,此时此刻他必须掌握尽可能多的信息,才能更有把握地帮助旃枇大哥洗刷嫌疑,还他清白。
“榆桑,你跟我来一下。”林渊在晚饭过后叫住榆桑,希望跟她单独谈一谈,直接阻止了林清浅想要旁听的行动。
“榆桑,我希望你能明白,有些事情光靠你一个人的力量是起不了什么大作用的,你必须学会借助身边尽可能多的助力才能达到期望,实现目标,你懂吗?”林渊对榆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为的就是说服她,让她能相信他,把知道的事情跟他分享。
“我不知道我现在还能相信谁。”榆桑的脸上满是茫然,但仍旧没有主动坦诚相待的意思。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已经无路可退。你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轻言放弃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试着说服自己,去相信别人,信任我?”林渊试图打消榆桑的戒心,让她可以无所顾忌。
“要是他说的是真的,那我真的不知道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榆桑没有被林渊说动,还是全副武装,戒备满满的状态。
“他是谁?”林渊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一个突破口,就是榆桑口中这个所谓的“他”,一个可以让榆桑松口的字眼。
“洄冼。”出乎林渊意料的是,榆桑竟然答得无比爽快。
“他说了什么?”林渊虽然对榆桑如此合作的态度感到讶异,但这并不妨碍他再接再厉,寻根究底。
很遗憾,这一次,榆桑并没有像林渊所期待的那样继续保持良好的合作态度,而是故态复萌,又竖起了防备,变得不言不语。
“榆桑,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既然我把当年发生的事情都跟你说了,那就意味着我也不可避免地参与到这件事当中了,更何况你对于浅浅的意义,我想我不用说,你也能知道你这个朋友对浅浅来说有多么重要。你好好想想,一直抱着这种冥顽不灵的态度,对你有什么好处?对替旃枇大哥洗刷冤屈这件事有什么好处?一味地拖延,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最后发展成不可收拾的地步。”林渊显然对榆桑不信任的心态很不满意,一个劲儿地想要点醒她,让她意识到光靠她一个人的薄弱力量去完成那个目标是远远不够的。
榆桑听完林渊的话,不再低垂着视线,将它保持在脚尖附近,而是慢慢地抬起头来,将全幅注意力放在林渊身上。
她说:“怎么能连累你,带累清浅呢?”
“无妨。”这是林渊的回答,坚定执着,显然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近段时间以来,秦炽锋的故意回避,秦济三番五次的骚扰,身边亲近的人若有若无的隐瞒,这种种表现都让榆桑倍感压力,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几乎就要放弃希望了。
就在这样的一个可以称之为临界点的时刻,林渊出现了,带着他坚定不移的决心,让她相信他,在他的步步紧逼之下,榆桑能做的只能是交付自己的信任,相信这位父亲的朋友,相信这位朋友的父亲,除此之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