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冉原以为他要认真给她一个理由,没想到他能用没什么表情的脸说着这样真实的谎言。
她表情凝着,下意识握紧了手指,劲装更显利落:“程怀玉,你不说出来实话,今日就别想出这茶楼。”
他今天可没有带护卫。
卢靖安一看她这架势,退了两步,到了程怀玉旁边:“说吧怀玉,不然她把你打了怎么办?”
再看他不顺眼也捎带上他了怎么办?
程怀玉放开袖子,卓冉手握成拳,大有他敢走一步就出拳的意思。
卢靖安见卓冉要来真的,心里咋舌。
这女人一旦放弃情爱,狠起来简直太吓人了。
“诶?你怎么在这儿?”
沐南歌根本不把禁足当回事,他照例翻了墙出来,先去了四方街听了场戏,觉得饿了又去了云照楼,他已经好几天没见萧曜他们,想来这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他们。
事实证明碰运气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他们的包房里空无一人,三个人也没有来过这儿。
他正打算打道回府,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了程怀玉的声音。
沐南歌原本是想看个热闹,凑近了听才听见程怀玉是在说他和齐沅。
说的跟真的似的。
他刚打算转出来嘲笑一下程怀玉,就听到了另一道有点耳熟的声音。
活像个女煞星。
沐南歌听卓冉的意思,是不打算放程怀玉走了,他想到齐沅还在程家,说不定还在等程怀玉回去用午膳,一时也忍不住了。
卓冉听到这声音,记忆一下回到程怀玉成亲那天,这个人把她扛了起来,带到了客栈,又要了两坛酒,非逼她说她和程怀玉的过往。
他喝一杯,就要给她灌一杯,她的酒量又不好,人很快就醉了,他还要问,她一想到自己曾经被程怀玉拒绝过那么多次,程怀玉次次都那么不留情面,绝情的话语萦绕在耳畔,冷漠的态度仿佛也近在眼前,她崩溃哭出声,一边哭一边说,最后人就失去了意识。
她第二日午后才醒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客栈,只不过是在客栈的房间里。
原本就算她的手脚被绑住,但是等到她的人找到她,给她解开,她还是能赶去程府的。
结果这个人这样捣乱,她醒来看到大亮的天光,感受着自己刺痛的脑袋,还有一身的酒味,就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卓冉冷声道:“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沐南歌表情疑惑:“我做什么了吗?”
他这样故作无辜,卓冉咬牙:“你等着,我收拾完他就来收拾你!”
沐南歌斜靠在门边:“别啊卓小姐,我觉得还是咱们的事更重要啊,你忘了那天我们交杯而饮,然后我抱着你进房间了?”
“嘶——”
卢靖安捂着嘴,一脸无辜的摇头。
这也太刺激了。
怎么能怪他这么失态。
卓冉听他说话,本就气的脸都红了,卢靖安还这么惊讶,惊讶于他胡编乱造的话,她也顾不上程怀玉,快走几步想要抓住沐南歌:“你胡说什么!”
沐南歌翻墙逃跑是家常便饭,卓冉一过来他就转身跑到了楼梯边,看到门边气得不行的卓冉甚至还风流的笑了笑:“哟,怎么说我们也是同过房的关系啊,卓小姐怎么翻脸不认人?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
他看着马上要追上来的卓冉,也不说了,一溜烟就跑下了楼梯,站在大堂里还要笑着说:“卓小姐要是想我了,可以跟我说啊!”
卢靖安慢慢的走出房门,身子探在栏杆外往下头瞧了瞧,已经没有人影了。
他转头看着从容不迫的程怀玉,竖了根大拇指:“你学生,真厉害。”
他还以为今天自己要挨打了呢。
程怀玉知道沐南歌是为了齐沅才这样故意激怒卓冉,他没有理会卢靖安,脚步快了些。
卢靖安跟在他身后,又调侃他:“怎么?急着回去陪弟妹用午膳?”
程怀玉下了最后一层楼梯,挑了下眉:“是啊。”
直到程怀玉消失在大街上,卢靖安都还回不过来神。
这是故意向他炫耀的吧????
有夫人了不起啊???
沐南歌钻过的小巷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找了条杂物极多的巷子矮身进去,借着木笼上了房顶。
卓冉看着面前乱七八糟杂物一堆的死胡同,开始一点点翻找。
她明明亲眼看到那个人进了这条巷子,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沐南歌:略略略打我啊~ei(三声)~打不着~
卓冉:qswlqswl!!!!!
第28章 穷吗
齐沅送走了施笑,又开始想程怀玉。
程怀玉对她怎么样呢?
施笑问的时候,她并没有回答,而是扯开了话题,与她聊萧曜。
施笑也不想与她聊萧曜,最后两个人一同聊起了葵水。
齐沅来葵水时肚子并不会痛,只是会腹酸。
她拿着汤婆子暖着肚子,懒懒的想着程怀玉。
程怀玉对她是十分之好了。
从下人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大声说话就可以看出来。
程怀玉每晚都要很晚才回来,之前她睡得早,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可是昨天晚上,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子时了。
程怀玉一向寅时前起身。
等他真的躺下来,到他起身,算起来也没有三个时辰。
他动作很轻,她从来没有被惊醒过。
齐沅托着腮,又想叹气。
程怀玉娶了她,真的是半点好处也没有。
好愧疚啊。
“软软在想什么?”
齐沅微微张了张唇,话语却没有吐出来。
当然不能跟他说自己在愧疚了。
“在想施笑。”
程怀玉坐到齐沅对面,看着她的气色要比昨日好了许多,心下稍安。
他知道女子每月都要难受这么一回。
长则七天,重则痛至难忍。
她只有昨日看起来有些不大好,今日已经看不太出来她哪里不舒服了。
齐沅吃着红豆酥,想起来已经快到午膳时候了,将咬了一半的红豆酥放下。
程怀玉不怎么吃这些甜的,齐沅喜欢清淡的甜,他问道:“太腻了么?”
齐沅摇头:“不是,快午膳了,再吃该吃不下饭了。”
她看着程怀玉还没有解掉的披风,试探道:“咱们一般什么时候做新衣服啊?”
齐沅的衣服是一季一新,程怀玉略想了想,道:“软软如果想要做衣服,明日就可以叫人来量尺寸。”
齐沅:“……”
齐沅换了个方向问:“只有我一个人做么?你不做?”
程怀玉刚要点头,却又注意到她的神情。
她的问话还有别的意思。
程怀玉想了一会儿,没有想到还会有什么别的意思。
房间里的炭正热,他也有些热。
程怀玉想要摸一摸衣领顺顺气,却发现自己的披风还没有解开。
他将手指搭在了系带上,看着这颜色有些旧的披风,突然就明白了齐沅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齐沅见他这么久不答话,手指还在无意识的摸着那件已经许多年的披风,以为自己猜着了,心里更加愧疚。
程怀玉一向是没什么钱的,现在她说要做衣服,他连想也没有想就同意了。
就算是有料子,拿去绣坊让绣娘们做,也要花不少钱。
他都没有考虑过为自己做几件新衣服。
不……现在她提出来了……他正在为难……
早知道就不这么直接的问了。
伤到他的自尊怎么办。
程怀玉慢慢的把披风解掉,搭在了一旁架子上。
他开始后悔曾经说过的浅显谎言。
他该怎么圆回来。
齐沅抠了抠丹蔻,语调都低了些:“我……其实还有些新衣服没穿呢,也不是就要立刻做……还是先给你做吧。”
一件披风都穿这么多年了。
也该有新披风了。
程怀玉心里又软成一滩。
这是个宝贝么?
果然是宝贝啊。
“软软不必忧心这些,我父亲知晓我要成婚,也送了些东西过来。”
齐沅懵然抬眸:“啊……?你是说……用你父亲的钱?”
这多不好啊??
程怀玉也知道这么说会显得自己很无用,但他还是点头:“这是他给我们的,给了我们,又怎么还能算是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