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307)

作者: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日她飘在半空,眼瞅着程瑜从程玞院子外经过,立时下定决心尾随程瑜。

原来是有访客,听交谈应是程瑜的好友,三两句寒喧,拉着程瑜便往外走:“知道你最近郁烦,可闷在家里又能想出什么对策?今日秋白要在东风馆设宴,可废了不少心机才请得木末姑娘款待咱们,特意令我来请你,你要再不出席,我可要喝罚酒的。又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一诸葛亮,说不定我们几个一商量,就能替你想出个办法来说服令尊令堂也不一定,再不济去喝上一场酒,你心里郁气消散了,也有好处。”

强行就把程瑜拉出了门。

渠出心说:这回可好,正巧我也去见识见识大名鼎鼎的木末姑娘怎样温柔解语,到底是多么的才貌双全蕙质兰心,才引得这多纨绔膏梁趋之若骛,俨然成为京城第一芳魁。

就一径跟着马车飘去东风馆,到了木末姑娘居住的“香闺”,渠出四处一打量,见这里的陈设果然不同于绮红楼绕翠台这样的青楼妓坊,布置得尤其清雅别致,那木末姑娘一席白衣白裙独倨主席,大剌剌地见人并未殷勤相迎,无非略略颔首而已,这架势不像个妓子,倒比公主还要高傲。

渠出“啧啧”两声,心道木末姑娘的确貌美,且气势不凡,她这样冷若冰霜高高在上,欢客们却也无一不满介意的,似乎都把她当作贵主一样敬重,获冷目一顾,都要受宠若惊。

不像顾大奶奶,逢人就是三分笑,拉长脸都没什么威严。

气势上可输了啊,好在赵兰庭看上去还是更喜欢平易近人的女子,尽管他自己并不那样平易近人。

斟茶倒水的自有其余婢侍,木末自始至终都不曾服侍过任何宾客,更加不曾谄媚奉迎,比大家闺秀还要大家闺秀。

她也不调琴唱曲,无非听见客人们吟诗,稍作点评,渠出也听不大明白,只看着宾客们心悦诚服的样儿,猜度木末的才学果然是不俗的。

程瑜被众人让去木末左手边的席位落座,倒是一眼不曾看这芳魁

,更加无心加入吟诗作赋,只一杯杯的喝他自己的闷酒,一个人落落寡欢得十分打眼。

把程瑜拉来那人便道:“要论诗才,我等可都得对程泽优甘拜下风,只今日他心中郁烦,看样子实在没有吟诗的兴致,就看木末姑娘能否开解泽优的烦恼,让他提起兴致了。”

木末这才正眼看向程瑜,似笑非笑道:“我也不知程君因何烦恼,又何谈抒解二字?”

众人便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把程瑜的家务事说了个大概,程瑜并未阻止,只是两道眉头越蹙越紧了,酒也喝得更急。

“这岂不是仲卿兰芝之事又再重演?”木末挑着眉梢,嘴角竟然带着不屑之意:“在我看来,程君为情所困实在有些浅薄着相了,这男欢女爱原本便如功名利禄一般,均是过眼云烟,且程君与令正,无非是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成姻缘,在成礼之前,应当未曾谋面哪里论得上情投意合呢?如令正这样的女子,一昧的遵循礼法顺从高堂,芸芸众生之一而已,又哪里是非卿不可的?”

在座之人皆是一怔,都不知怎么接话才好了。

连渠出都把眼睛瞪得溜圆:姑娘有您这样劝人的?还解语花呢,此花有毒吧?!

“咣当”一声,程瑜已是摔了酒杯,横眉怒目恨视:“不过是流莺粉蝶,仗着王孙权贵撑腰自命不凡的俗妓,可笑毫不知自耻竟还蔑视良家女子,难不成像你这等玩物,反而有资格赢得倾心相待不成?”

木末一张脸更加冷若冰霜了:“程泽优可知在东风馆口出恶言的后果!”

“腌臢下流地,玷污了我的鞋底,真是悔不该踏足。”程瑜拂袖而去。

剩余几脸尴尬,呆若木鸡。

木末端坐正席,双眉冷竖:“薛秋白,我敬你乃汾阳薛氏子弟,才肯设宴款待,你却邀请如此粗俗无礼之人扰我宴席,你要作何交待?”

被点名的东道主也是紧蹙着眉,好一阵才道:“薛某既出了钱,姑娘也答应了备宴,本该对薛某及诸位热情款待,这才是地主之谊,是姑娘先对程君伉俪出言不敬在先,程君方才反唇相讥,如今姑娘反倒向薛某讨要说法……薛某的说法便是,薛某本是久仰姑娘大名,怎知姑娘却是名不符实……不过薛某若与姑娘计较,那就真是有辱斯文了,酒水银子薛某就不讨还了,今日告辞,再不相见。”

也起身离席而去。

渠出:……

她可舍不得离席,继续留在这儿看木末姑娘意欲如何,只见她纹丝不动端坐如山,直到愤愤不平的婢侍请来老鸨,这姑娘才冷冷开了口:“今日这几位妈妈可要牢记,东风馆再不招待。”

老鸨忙问缘故,听婢侍快言快语的说了,老鸨往地下啐了一口:“也不看看东风馆是谁看顾着,仗着是官宦子弟,就敢在咱们这里撒野!姑娘可得和周王殿下言语一声儿,不能让这几个白白给姑娘一场委屈受。”

“这事何需惊动殿下?”木末冷笑道:“只需声张开去,说这几个为我所鄙,满京名士自然皆知此类乃粗俗不堪之流,不耻与之结伍。”

渠出仰天大笑两声。

见过自大的,没见过这样自大的,周王殿下可真会惯此等流莺粉头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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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此事惊魂

直到东风馆里再无热闹可瞧,渠出才飘回“岗位”,这一阵儿的功夫却不见了程玞,急得她在英国公府里找了好几圈儿,却仍没看见程玞的人影儿,无计可施的渠出只能去了韩夫人屋子里,看看这位会不会提起程玞的去向——转眼就要宵禁了,程玞难不成要在外留宿?他难道不怕在外突然犯痫证再也无法隐瞒这个秘密?

渠出怀着满腹的疑惑看着韩夫人,发觉她果然是忧心忡忡,一餐晚饭只挟了两箸菜,就再也难进饮食了。

韩夫人蹙着眉头半躺炕床上,手指都在痉摩,以至于不得不握紧了拳头。

贴身婢女看这情况,也是忧愁不已,没忍住提议去请大夫来看看,却被一个仆妇支使出去,那仆妇转而劝告主母:“夫人又何必担忧呢?别馆既清静,那里的人又没一个不可靠的,七爷的事儿必定瞒得一丝不透……”

“这么多人都死了!”韩夫人忽然坐直了身,用手摁着衣领:“他去了别馆,我就怕再出人命,手里血债累累,凡人不知,还瞒得住鬼神不成?!我这一日日的不能合眼,就担心孽报降临,这都是玞哥儿做的孽,万一要连珠哥儿也被连累……”

“夫人快别这样说。”仆妇恨不能去捂韩夫人的嘴,手伸到半途,到底还是落在韩夫人背上,一下下的替她顺气:“七爷是国公府的嫡孙,大爷更是吉人天相,那些奴婢贱籍,纵然是死了,要怨也只能怨没投个好胎,必不敢加害大爷、七爷。”

“人世间才有尊卑贵贱,佛说众生平等,道曰天地不仁,可没有谁生来就该无辜受死的说法,我这心里、我这心里……就只望孽报也罢天惩也罢,都落在我的头上,让我不得善终来世不投人胎我都认了,千万别报应在两个孩子身上,尤其是珠儿……他从来不曾行恶,煎熬这些年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日后平安喜乐康健福寿才是应当,我都不敢求神佛上苍饶恕玞儿了。”

“夫人。”仆妇长叹一声:“七爷也不是生来就这样……不都是因为病症么?七爷若自己能控制,也不会做那些事,上苍有眼,会宽谅七爷,更加不会怪罪夫人和大爷。”

可仆妇的宽慰到底没法让韩夫人安心,她怔怔坐着发了阵呆,到底还是去了居院后头的佛堂,跪在佛像前喃喃祈求,直到夜深人静都没有停止诵经,但礼佛显然没让她真正得到身心安宁,渠出看见她额头上不断涌出的冷汗,眉头也蹙成死疙瘩。

这么多条人命?韩夫人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么多条中是否包括了顾姨娘主仆?难道顾姨娘的死竟然和程玞有关?可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顾姨娘窥破了程玞患有痫证的机密?

渠出听一阵韩夫人念经,到底被耗尽了耐心,又飞回了程玞的居院,见墙角处蹲着一个婢女,焚起一柱香,往炭盆里一张张的投着纸钱,不知在喃喃低语着什么,却能听见她偶尔的抽噎,真情实意的一会儿就抹把眼泪吸下鼻涕,借着火光,渠出认出这丫鬟名唤净持,应当甚得韩夫人的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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