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手冢国光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再逞强吧,疼不死你。”不二周助放下棉签,拿起新的纱布给手冢国光包好。
“嗯……”手冢国光悬着左手,静静地看着不二周助给他包扎。
不二周助一圈一圈地缠好纱布,末了,故意狠狠地系了个结。
手冢国光嘴角抽了抽,硬是咬住了牙不吭声。
“好了。”不二周助拍了一下手冢国光的右手,收拾好医药箱。
“周助,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手冢国光问。
“生气?我从来就没有生过气。”不二周助把医药箱放好,道,“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为什么要生气?你当时看到的确实是那样,只是你理解的不对而已。我也确实是想推开迹部的,只是没推到,所以你说,是我推了迹部,也没错。”
“周助……”手冢国光又蹙起了眉。
“嘛,没事,我早就不在乎这些了。”不二周助轻声道,“收拾一下,该走了。”
手冢国光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说话。
手塚家。
“母亲。”来开门的是手冢彩菜。
“周助呢?周助来了没有?”手冢彩菜一开门就往手冢国光身后看,当她看到不二周助牵着手冢国助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立刻小跑过去,喜极而泣道,“太好了,国光说的果然是真的,周助你还活着。”
“奶奶。”手冢国助甜甜地叫了一声。
“国助真乖。”手冢彩菜笑着摸了摸手冢国助的头。
“伯母。”不二周助淡淡地笑了一下。
手冢彩菜忙拉起不二周助的手,温柔地笑道,“快进来吧,国光的爸爸和爷爷正等着呢。”
“……嗯。”不二周助轻声应道。
一进门,不二周助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手冢国晴。
“周助来了啊?快,坐。”手冢国晴放下报纸,道。
“我还有几个菜要准备,周助你先坐着啊,不要拘束了,都是自己人。”手冢彩菜笑着进了厨房。
手冢国光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不说话。
“国助,去告诉曾祖父,你おが……”手冢国晴话说到一半就发现不对了,不二周助虽然和手冢国光是恋人关系,但说是手冢国助的妈妈……也太诡异了。
手冢国助却是一个鬼灵精,立刻明白了手冢国晴的意思,摆出一个“OK”的手势,往后院跑去,道:“我知道啦,爷爷!”
看着手冢国助跑开了,不二周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说真的,三年不见,不二周助也不知道该和几位长辈说什么。
“来,周助,坐下来。”手冢国晴淡笑道。
“……嗯。”不二周助听了,在手冢国晴旁边的位置坐下了。
“周助,我知道,三年前的事啊,是国光对不起你。”手冢国晴轻叹道,“这三年,每次国光回家,都要被彩菜数落一顿。以为你死了,祖父也感觉老了好几岁,彩菜也是伤心不已。那天,国光把国助带回家,彩菜见他长得像你,更是把他当亲孙子看了。是我们手塚家对不起你。不过好在,你还活着,还平安、健康,这就足够了。”
手冢国光听着手冢国晴的话,虽然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但那份内疚却是显而易见的。
“伯父,您不用自责,这不是你们的错。”不二周助浅笑道,“我这三年,也想开了,根本没什么大事。”
“不肯…叫我一声爸么?”手冢国晴小心道。
“我……”不二周助顿住了。似是有块石头堵在他的喉咙口,不二周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没事,我能理解,你和国光之间,还有个疙瘩。”手冢国晴摆摆手,道,“这得怪国光。”
“周助,不用担心,国光不会欺负你的。如果他欺负你,尽管告诉我,妈帮你教训他。”手冢彩菜从厨房探出身来,道。
“呃……啊。”不二周助被手冢彩菜一句“妈帮你教训他”弄得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我听国助说,周助来了?”手冢国一的声音传来,很快,本人就和手冢国助一起出现在了三人视线中。
比起三年前,手冢国一确实苍老了不少,但他眉眼间的精气神仍在。
不二周助连忙站起身,抱住飞扑到他身上的手冢国助的同时,有礼貌地唤了一声,“祖父。”
“好孩子,快坐下。”手冢国一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对不起,祖父,让你们伤心了。”不二周助抱着手冢国助重新坐下,道。
“我们伤心啊,那也是应该的。国光这孩子,有时候就是死脑筋,没办法。”手冢国一叹气道,“要是当年我知道那件事,绝对给你查清楚咯。”
“谢谢你,祖父。”不二周助由衷道。
“国光的手啊,我看到了,周助你不用自责,让他挨一下也是应该的。”手冢国一道。
不二周助苦笑了一下,不予评论。
手冢国光的镜片默默反了一下光。
“好了,爸,我们也该吃饭了。”手冢彩菜把饭菜都端上桌,微笑道。
“好。”手冢国一笑了笑,道,“国助,来,和曾祖一起坐。”
“好。”手冢国助应声道,小小的人儿搀着手冢国一的手来到了饭桌边。
“周助,你这次就和国光一起坐哦。”手冢彩菜笑道。
以前只要是来家里吃饭,手冢彩菜都会拉着不二周助和他一起坐,而这次,显然是为了帮自家儿子追回儿婿了。
“……好。”不二周助听了,只得在手冢国光身边坐了下来,似是不经意地问道,“手能吃饭么?”
“没关系,我可以用右手。”手冢国光实诚道。毕竟,他国一那年还可以用右手打网球。
手冢彩菜表示,自家儿子实在是缺点撩“妹”手段,这大好机会就这么错过了。看来,有机会应该让他和那个什么……忍足侑士多走动走动。
“要不,你还是拿勺子吧?”不二周助道。虽然手冢国光右手拿筷子的姿势别提多准确了,但是……不是惯用手总会觉得怪怪的吧?
“没关系。”手冢国光道。
“祖父,伯父,伯母,对于手塚的手,我很抱歉,是我一时着急了。”不二周助低头道。
在座的人无一没有注意到不二周助对手冢国光的称呼,刹那间,所有人(除了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十个字:“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
晚饭后,奈何手冢彩菜实在是过于热情了,不二周助便不得不留了下来。
然而,当被告知要和手冢国光一间房的时候,不二周助还是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拒绝了:“我可以和国助一起睡的。”
“国助也不小了,该一个人睡了。”手冢彩菜微笑道,“对不对,国助?”
“嗯嗯。”手冢国助笑道,“爹地你和爸爸三年不见,现在应该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国助可以一个人睡的。”
“若你实在不愿意,我可以打地铺。”手冢国光抱着一床被褥,道,“你睡床。”
“不用了。”不二周助道,“我打地铺就好了。”
手冢国光还没扬起的嘴角瞬间垮了下去。
手冢彩菜见状,就先带着手冢国助离开了:“那国光,周助,你们早点休息哦。”
“……”不二周助沉默了一会儿,率先走进了房间。
手冢国光抱着被褥跟在不二周助身后,默不作声。
“我来吧。”不二周助伸手就要去抱被褥。
“你睡床。”手冢国光不撒手,执意自己铺,道,“我来就好了。”
“手塚……”不二周助话还没说完,手冢国光就停下了动作,打断他,皱眉道:“周助,想听你叫我名字,怎么就这么难?”
不二周助嘴抿着,不说话。
“我宁愿你骂我、打我一顿。”手冢国光眉毛皱得越来越紧。
“我只是觉得,不必拘泥于名字这些表面的东西。”不二周助轻声道。
“是么?”手冢国光低声道。
“嗯……”不二周助轻轻应了一声。
“呵。”手冢国光突然想到了以前菊丸英二说的一句话:“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不禁自嘲地笑了一声,“是啊,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不二周助的手攥紧了床单。没办法,手冢国晴说的对,他心里……还有一个疙瘩,如果没有人去拿掉,他就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没办法……再回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