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还是夯土的地面,收拾的倒也算干净,只是这年月城里这样的地面可是不多见了,
里面一间正房和半边厢房也有些破旧,外墙的白灰缺了不少,也没有补上。
院子的一角还堆着些纸壳酒瓶之类的杂物,一眼就看得出来家境是相当的困难。
“张文飞这两天有没有来过?”
胡队缓缓在桌边坐下后问到。
张文飞的小姨皱着眉摇了摇头,
“文飞这孩子,几个月前被抓了,好好的前程,就这么毁了,现在怕不是在牢里受苦啊!”
女人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连脸颊都泛起了一种病态的红。
对着一个病人胡队和张志宏也是心焦,张志宏趁着胡队跟张文飞小姨聊着的时候,里里外外把几个屋都找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张文飞回来过的痕迹。
实在没有发现,胡人也不想再多打扰,带着张志宏就先回了队里。
“没想到这张文飞的命还真苦!”
张志宏看着胡队做的笔录有些唏嘘,这张文飞幼时丧母,没两年父亲再娶,头几年后母待她倒也算好,虽然不冷不热的,但也能管个温饱,
可好景不长,在后母生下一个男孩之后,张文飞就彻底的泡进了苦水里。
按理说张文飞的父亲也是好歹还是个国营单位的领导,家里也不缺钱,可这有了后妈就有后爸,更何况后妈还生了个弟弟,这更是让张文飞在家里的地位一文不值。
到后来,张文飞软磨硬泡,在家里闹得鸡犬不宁,这才逼得父亲花钱让她进了科研院,
这也是张文飞跟后妈决裂的根本原因,打那时起,那个家里就再没了张文飞的立足之地,
从张文飞打着包袱搬进科研院宿舍的那天,后妈就把她所有的东西能卖的卖能扔的扔,简直相当于跟她断绝了关系。
张文飞搬出来的第二个月,她爸就查出来得了绝症,后妈曾经去院里找过张文飞一次,想让张文飞拿钱出来给她爸治病。
张文飞不仅一分钱没拿,直到她爸蹬腿,她也没回过家。
但这些年张文飞对这个小姨还是不错的,小时候小姨总是偷偷的给她拿些吃的东西,后来小姨参加工作后,也总是会给张文飞些钱。
前两年她小姨得了哮喘,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最后连班都没法上了,全靠张文飞每个月发了工资接济着过日子。
“要说这张文飞也是个有良心的,但就是太过极端!”
胡队说完这句话一扭头,张志宏已经拍在桌子上睡着了,压扁的半张脸跟个饼一样贴在桌子上,旁边还淌了一片口水。
“唉!”
胡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拿起旁边的衣服给张志宏披上,自己也坐到椅子上捏了捏鼻梁,
趁着这会没啥事,他也得赶紧眯上一会,他已经想好,今天晚上就去找那个大有来头的门卫聊上一聊,说不定,很多事都会有新的眉目。
大西北黄沙漫漫的戈壁滩上,一个绿色的军营像是镶嵌在这片贫瘠土地上的绿玛瑙,
贺朋钢刚刚结束了二十多天的突击训练,明天他就要跟着特战部队去参加军区的野、战实战大比武了。
能得到这个名额是一个军人的荣耀,像贺朋钢这样,刚刚入伍不到半年就能得到这样机会的人简直就是寥寥无几。
但贺朋钢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在知道了陈天奇这个亲生父亲的存在之后,贺朋钢的心里就像压了一块石头,
他总觉得如今他所经历的一切跟自己的努力似乎没有半点关系,完全都是那个位高权重的亲爹一手策划的罢了。
他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深深的迷茫,虽然他在一步一步的前进着,却跟他相像中的完全不同。
就连现在战友们对他的友好和称赞,他都觉得蒙上了一层虚伪做作的东西,他有点厌倦部队的生活了!
或者说他厌倦的是这种不太真实的生活,他不知道自己努力与不努力到底差别在哪里。
夜里他又爬上了营房的屋顶,躺在那里看着幽蓝天空中深远的星星,这是他这段时间最常做的一件事,似乎只有在这里,这个时间,所有的一切才是最真实的。
回来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他心底一直都有份期盼,期盼着顾忧能给他回上一封信,可家里的信他已经收到两封了,顾忧的信却依旧没有等来。
此时他又想起那个明眸酷齿,笑起来有两个深深梨窝的女孩,她那双又大又黑的眸子里闪烁着的那股子坚毅,是最打动他的东西。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过得还好吗?二冯背后的主谋有没有抓到?她有危险的时候是谁在保护着她?
为什么她这么吝啬,吝啬到连一封信都不愿意给他回,她是否还记得他对她说过的三年的约定,她是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个人对她好吗?
第403章 比武前夕
一声响亮的军号声,将贺朋钢从满是问题的梦中叫醒,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昨晚竟然在屋顶上睡着了。
“贺朋钢,你小子怎么在这,我都找你半天了,快点洗漱吃饭,一会去操场集合,八点接你们的车准时出发!”
班长许浩杰站在营房前咧着嘴,晨光映在他那口大白牙上,跟渡了层金子似的。
贺朋钢纵身从屋顶跳了下来,冲许浩杰打了个立正,小跑着进了营房,洗漱的时候不少战友都来跟他道别。
“朋钢,这回可一定要给咱们连争光啊!”
“朋钢,咱们班这回出不出名可就靠你了!”
“朋钢,真给咱们长脸,这回上去一定得好好表现!”
贺朋钢咧着大嘴,看着一经张笑脸从眼前晃过,他两个腮帮子都僵的木掉了,笑对他来说真是一件不怎么容易的事,更何况他心里根本笑不出来。
八点整贺朋钢已经背着自己的行装,坐到了前来接他们的吉普车里,看着车子慢慢驶出熟悉的军营,他的心中有了淡淡的伤感。
“朋钢,这次的比武对你们来说可是个好机会啊,如果成绩优异,很可能就直接调到其它部队了,你跟吴天可得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咱们整个团可就才你们俩人啊!”
坐在前头的赫团长,亲自送行,看着后面他最得意的两个兵,那脸笑得跟开了花似的。
贺朋钢点了点头,偷偷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吴天,这家伙跟他一样,长了一张铁皮一样的黑脸,不同的是这家伙似乎比他还冷还酷,就跟在大西北的祁连山顶的雪峰冻了一整年似的。
相比于吴天这样的人,贺朋钢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来参加什么大比武,吴天比他早入伍两年,那可是全团有名的神枪手。
各项体能那都是排行第一的人,不说别的就拿五公里负重来说,他能把第二名拉下一公里多的距离,这是何等的牛逼。
跟他比起来,贺朋钢觉得自己都赶不上他的一个小脚趾头。
车子在荒漠里晃晃悠悠的走了十多个钟头,一眼望去除了戈壁就是黄沙。
终于在太阳离地平线还剩一个头顶的时候,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目的地是一片临时搭起的营房,看营房的数量就知道这次来参加的人有多多。
比武的场地就在这片广袤的戈壁滩上,这里,地势平坦,黄沙遍野,风沙说吹起来就吹起来,作战条件无比的艰苦。
贺朋钢他们只有一个晚上的休整时间,明天一早就会进入紧张的备战,分配成组后就会公布比武要求。
下了车贺朋钢顿时觉得两眼一抹黑,他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规模的作战演习,只能跟在吴天的屁股后头找到签到的地方,签了到,分了营房。
营房都是临时搭起的军用帐蓬,一个营房里可以睡十来个人,里面没有床只能就地打铺。
贺朋钢和吴天分的这个营房暂时只有他们俩人,吴钢一进去就找了个位置铺好了铺盖,躺下就睡了。
贺朋钢真佩服他的心理素质,他这会紧张的根本睡不着,躺在铺盖上干瞪着两只大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事就赶紧睡,明天你想睡都难!”
闭着眼的吴天抛下这么一句,转个身又没了声音。
贺朋钢只能强迫自己闭上眼,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是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军号就已经吹响,睁开眼一看,营房里已经住满了人,这会都在麻利的收拾着自己的铺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