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金阿姨抹了抹眼角，“小肖，阿姨知道你是个能耐人，没想到还会做饭呢。”
肖一平给娇颜拉开了凳子，“就会些家常菜，饿不死，手艺不好，阿姨您凑合吃。”
金阿姨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小年轻，又生出了些感慨：“原先娇颜还和我说你俩是老乡，我看着现在不单单是老乡了吧，真好，你们都是好孩子。”
这话娇颜听不懂，肖一平倒是懂了，不过他选择了默认。
“好啊，年轻人在外闯荡不容易，能有个伴儿，家里也放心，不像我家金歌，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找到中意的。我结婚就晚，生下金歌也晚，她姥姥就说了等到金歌大了就叫她早点结婚生孩子，可是到了，她姥姥也没见到金歌的孩子，唉~”
金阿姨还没有从失去至亲的悲伤里走出来，她看到什么都能想到自己的母亲。
一顿饭下来，无论说什么，金阿姨总能拐到曹老太太身上去。
一旁的曹老太太看着女儿的样子，又抹起了眼泪，“傻丫头，离了我你还不活了！”
“阿姨，金歌姥爷是不是也不在了。”饭后，娇颜有意识的开始引导金阿姨。
金阿姨点了点头，“走了快二十年了。”
“那你想他么？”
金阿姨看了眼娇颜，“你是想问我有没有这么放不下，是吧？”
娇颜点头。
“说想也想，可是也没这么想。”
“为什么啊？”
“我爸当年是叫病拖死的，病了三年，我就伺候了三年，直到把人伺候走。对于我爸，能做的我都做了，我这心里啊一点都不遗憾。”
金阿姨眯着眼睛回忆起了往事。
“可是我妈，我心里就想不明白，怎么好好的一个人说走就走了呢，她中午还和我说了话，怎么晚上好好的人就没了。到底是怎么了，是突然发病了？还是我弟弟没照顾好？”
金阿姨搓着手里的餐巾纸，“你说，她怎么一句话都没和我说呢，就这么狠心！”
“我爸走的时候，我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我工作也忙，难过一阵吧就过去了，可是现在孩子都大了，不用我操心，就这一个老娘，我还没照顾好。娇颜小肖，不怕你们笑话，我有时候都想着活着没意思，你们说说有什么意思呢我。”
“傻丫头欸，傻丫头欸！”
曹老太太在一旁听的直捶腿，最后听不下去了，就招呼娇颜：“丫头，我和她说，我和她说！”
娇颜和肖一平听着金阿姨这话音也不对，明显金阿姨已经有些抑郁了，甚至可能还有轻生的迹象。
想到这里，娇颜扫了一眼飘窗，那里的黑黑早就准备好了，娇颜一个眼神，黑黑就飘了过来。
噗的一声，黑黑拔了一根自己的毛，呲牙咧嘴地照着金阿姨后脖子上的穴位就刺了下去。
“我啊，就想着见上她一面，问问她，我就问问……”金阿姨还说着，冷不丁的被一刺，然后整个人就顿了一下，倒在了娇颜怀里。
“金歌姥姥，一平，该你们了！”
娇颜一声令下，肖一平朝着曹老太太点了点头，端坐到了里屋客房的窗边。
金阿姨正说着不知怎么就迷糊了过去，等她再次有了意识，是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醒的。
“兰儿，兰儿，你个傻丫头！”
早就习惯了被叫做“老金”“金婶儿”“金阿姨”的金兰愣了一下，可这个声音她听了半辈子，绝对不会有错，金阿姨使劲儿一皱眉，睁开了眼睛。
这是在哪儿呢，四周黑洞洞的，连窗帘都拉得严实，什么都看不真切，金兰摸索着四周想要找手机，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老丫头……”
要说刚才是幻听，这一声金兰听得真真的，可是却叫她不敢信，“妈？”
“兰儿，是妈。”
不远不近的声音叫金兰屏住了呼吸，“妈，你在哪儿呢？哪儿呢？” 等不到回应的金兰慌张地站了起来，想要迈步，结果就被沙发扶手绊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你别找了，就坐那哈，妈就想和你说说话，你过来了，妈就得走。”借着肖一平的嘴，曹老太太终于能和女儿说上话了。
金兰一听这个吓得赶紧往沙发里缩了缩，也不管有没有人看到都用力地连连摆手，“我不找，我不找，妈，我不找。”
金兰抹了一把脸，又想抬头，又不敢，只能把耳朵使劲儿的往传来声音的那个方向凑：“妈，我这是做梦呢？”
“说是梦也行，你太不像样子了，妈才来管管你。”曹老太太看着女儿瘦的都见了骨头的肩膀，硬气地说。
金兰一听这个倒是乐了，“唉，对咯，我就是得有人管着。”
“贱骨头！”曹老太太骂了一句。
“我愿意来着。”金兰笑着反驳。
两个人，屋里屋外，一阴一阳，在无边的黑暗里斗起了嘴，像极了往常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爱，总在失去之后才明白，平淡和琐碎是刻在生命里的图案。
请别叫我一身风雨之后才明白，原来你是我再也够不到的彼岸。
如果可以，我想就这样拉着你的手，在你怀里轻轻呢喃。
风儿在吹，阳光很好，我不愿你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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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段故事有私心但是老朵希望，大家都能珍惜眼前人好好地
好好得
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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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八月桂花开
在娇颜和肖一平精心策划的羊肉局里，金阿姨终于再一次见到了母亲，两个人仿佛回到了往日的旧时光里，你一言我一句的唠起了家常。
说着说着，曹老太太咽下了心里的不舍，还是奔了正题：“老丫头，你这样不行，你这样，妈走了都不放心。”
“我就叫你不放心，那凭啥你说走就走啊。”金兰底头抹着泪，嘴还硬着。
“你个臭丫头，那谁死不是嘎嘣就死了，还带先打招呼的？”曹老太太气地骂了句娘。
“那你把我支开干啥，是不是嫌弃我照顾得不好，到了了都不想见我。”金兰一提这事儿就难受。
“我好看一辈子了，不想叫你瞅着最后这埋汰。”曹老太太开始忽悠闺女。
金兰才不信呢，“你可拉倒吧。”
“是不是小明他们气你来着。”金兰想起来下午陪着老母亲的小弟，试着问。
曹老太太眨巴眨巴眼睛，把眼前小儿子和自己要钱的回忆甩了出去，语气坚定：“没有的事儿。”
“那你为啥啊，不是说好了活到一百岁么。”金兰现在可不是原先那个成熟热情的金阿姨了，她只是一个在自己妈面前耍着无赖的小姑娘。
“那可拉倒吧，我怕你爸在那边搞黄昏恋呢，我的去盯着点。”曹老太太其实也是个不太正经的老太太。
金兰咧着嘴就在黑暗里笑开了，可是笑着笑着她鼻子又酸了。
“妈，我真的可舍不得你了，我还没和你处够呢。”
“够本啦，妈这一辈子，够啦，逃过家，扛过枪，绸的也穿过，苦的也吃过，不亏。跟你，我可处够啦，没啥舍不得的。”曹老太太目视着前方，既像是回忆也像是调侃。
“妈不亏！兰儿，可是你得好好活着。”
她妈这辈子吃了多少苦，金兰记得最清楚，也最佩服，“妈，我不如你。”金兰搓着手，也跟着感慨。
“那你就不兴进步进步！”
“就算是为了妈，你也好好活着，去吃吃那些妈没吃过的，看看那些妈没看过的，回头每年去上坟的时候就和你妈你爸叨咕叨咕。”
金兰边听边笑，“妈，你不在了我干啥也没意思。”
“那你就活着个我了？”
曹老太太恨铁不成钢，“我把你生下来不是为了叫你伺候我的！你得自己活出个样来，要不可别说是我闺女！”
“妈，我知道了，我不了。”金兰被自己妈说得心里怪不好受的。
“老丫头，我岁数到了，就得走，可是妈觉得没活够。你还年轻就得好好活着，别亏了自己。”
“我知道了。”
“好好活着！”
“好！”
“妈，咱俩再唱个歌吧。”
说着说着，金兰就感觉到这次母亲真的要走了，她什么想法也没有，就想再听一听从小母亲教给自己的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