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纱纱冷着张脸,仍然一句话不答。
这盛岚夕可是厉害的修者,刚才把她耳朵拽破已经是仁慈,若是她今日动了什么杀心,恐怕她会死无葬身之地。
盛岚夕又一声冷笑:“但是情况我已了解了,你以为你跟阿澈和离就真的进得了灵墟学院?那凌懈尘给你发了邀请函又如何?你别忘了,你出嫁之前可顶的是我盛岚夕亲侄女的名号,就算你和阿澈真的和离,那邀请函我不签字,他凌懈尘就不会收你为徒!”
薛纱纱听完一愣:“你说什么?”
“终于有点反应了?”盛岚夕看着薛纱纱那张惊讶的面容,她唇角勾起,又拽了拽薛纱纱那刚才被她撕破的耳朵,“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听我的话,好好跟阿澈过着,若是真想去灵墟学院,当个阿澈的书童即可,但若是你起了修炼那般不该有的心思,你知道结果的。”
盛岚夕又道:“你若不信,尽管去找凌懈尘问。”
薛纱纱脸上终于不受控制地出现了些怒意。
盛岚夕很满意她的表情,直起身便往外走,边走边道:“薛纱纱,看清你的地位,一介平民而已,若没有我,哪有你的今天?”
薛纱纱咬着牙。
“听我的话,做点男人喜爱的事,”盛岚夕又上下打量一眼她,“看看现在的样子,怪不得阿澈瞧不上你。”
薛纱纱依旧忍耐着。
“怎么?你这模样,是不服我?”盛岚夕讥笑一声,“你若真想去那灵墟学院当修士,有本事让阿澈去给你签字啊,若是我所料没错,这字他是断然不会给你签的吧?”
盛岚夕又看着薛纱纱浑身微微颤抖的模样,继续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教你那么多方法去勾引阿澈么?”
薛纱纱抬眼看着她。
“因为我知道阿澈他心思重,不轻易上勾,我看你姿色也算出众,又是经我手调|教,说不定可以,”盛岚夕说道这里便一阵唏嘘,“可惜我还是想错了,你只是一介平民孤女,他若是真看上你了,那才是个笑话。”
“所以你既然哄不好你男人,我也就不指望了,你就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待在阿澈身边看着他,别起那非分之想,我会多赏你些好处。”盛岚夕补充完最后一句,这才走出了扶阳岛。
薛纱纱浑身僵硬站在原地。
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不可能,只要她和阳澈和离,凌懈尘不可能不收她!
薛纱纱忍不住,一等盛岚夕离开扶阳岛,马上狂奔赶往灵墟学院。
她不信盛岚夕说的!
薛纱纱上气不接下气赶到灵墟学院,刚与守门修士说明来意,张见渊就已经出现在大门口,对她招呼道:“薛姑娘,这边请,凌先生在等你。”
她听到这话,心中的不安更盛了。
等真正见到凌懈尘,听完凌懈尘和张见渊的一番话,薛纱纱这才愣了好一阵。
“不可能……凌先生,您不是说好只要我夫君不拦我,我就可以进灵墟学院的吗?”薛纱纱慌忙问。
张见渊忙道:“薛姑娘,凌先生那日并未说过那样的话,我那日也只是说,你成亲了,去灵墟学院的事当由丈夫同意,可并没有说过,你和离了,便可以自由做主啊。”
薛纱纱身子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张见渊。
张见渊像做错事一样不敢直视她,只道:“薛姑娘,按理说盛夫人是三少爷以外,跟你最亲的家人,所以若你真的和三少爷和离了,那想入灵墟学院,也必须盛夫人同意才行……”
“你们……你们玩我呢……”薛纱纱已经气得说话都开始轻飘飘。
“薛姑娘,事已至此,你好生想明白。”一旁的凌懈尘终于开口。
“凌先生……”薛纱纱看着他,仿佛在求一个宽容。
凌懈尘却一脸冰冷,只道:“灵墟学院不是自由之地,一切皆有规矩。”
他说完,就转过身去了书格翻阅典籍,不再理薛纱纱。
张见渊叹声气:“薛姑娘,你得想明白啊。”
薛纱纱站在院务阁里有一炷香时间,终于离开了。
她这下明白了,就算自己和阳澈和离,也真的过不了盛岚夕那一关,真的进不了灵墟学院。
可她别无退路,昨日对阳澈言辞冰冷,和他和离,恐怕也已成定局。
但和离以后呢,盛岚夕定不会放过她。
待薛纱纱离开,张见渊才满怀失望问凌懈尘:“凌先生,您说我们就不能不听盛夫人的话,收下薛姑娘吗?盛夫人凭什么插手我们灵墟学院的事?”
凌懈尘皱着眉,一言不发。
张见渊又道:“您也不是打不过那盛岚夕,再这样下去,有一天这学院的院首,还要换她做不成?!”
凌懈尘凌厉的眼神朝他飞去,终于开口:“直呼其名,你想抄院规?”
张见渊立刻闭上嘴了。
*
阳澈终于在湖底找齐了所有姻缘契的碎片。
多亏那些吞灰鱼,他一遍一遍教它们认姻缘契上残存的灵气,才让他们帮他找搜寻到所有碎片。
也多亏他当时把那姻缘契撕得不碎,这才好找。
阳澈装好一沓姻缘契的碎片,就准备离开容湖了。
谁知刚游到湖面准备露头,他的衣裳就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
转头一看,是一群可怜兮兮的吞灰鱼叼住了他的衣裳边。
阳澈:……
“我还有事,你们去玩你们的吧。”他无奈道。
吞灰鱼们扭着鱼尾巴,依旧不肯放开鱼嘴。
眼神越发可怜无助了。
阳澈有点头疼:“我改天再来看你们……我今天真的有事,要走了。”
吞灰鱼们眼巴巴地盯了他许久,终于松开了他的衣裳。
阳澈松了口气。
紧接着,那群吞灰鱼们又游了上来,游到他面前,开始朝他的脸吐泡泡。
怎么又来了……阳澈连忙用手遮挡,他真的要窒息了。
他忍着那些灰胖子嘴里的臭泡泡,却突然发现那些泡泡里好像存着东西。
阳澈点破一个泡泡抓了抓,才发现落到手上的是一小粒翡翠块。
很快他点破了其他鱼的泡泡,发现里面装着红宝石、紫珍珠、白玉石……
这……是给他的送别礼吗……
这些鱼都给他送来珍宝,是想表达对他的……惋惜吗?
好像也不完全是。
有只鱼可怜巴巴地叼了只小孩破布鞋,塞在他手里。
阳澈一抬头,就发现这鱼就是那只之前撞他膝盖上的懵头鱼。
阳澈:……
“好了我收下了。”阳澈索性把手上一把细碎的宝石玉珠收进那只破布鞋里,看着那只眼泪汪汪的吞灰鱼,终于没脾气地伸出手指揉了揉它那颗小脑袋。
随后,他跟那些鱼道了声“再会”,这才游离湖面。
等他从容湖离开时,回头一望,以往平静的湖面竟然泛起粼粼浪花,上百条鱼都在湖面上翻滚着,整齐划一的动作仿佛在做什么仪式。
大概是告别仪式吧。阳澈想了想,看着手中那只鞋里的碎珠,愈发觉得荒谬。
他怎么就成那群以垃圾秽物为食的胖吞灰鱼的首领了……有点奇特?
想了想,他又赶紧离开了这里。
阳澈没去扶阳岛,先找到几个修整房间修葺庭院的侍从泥瓦匠,带他们一并去了扶阳岛,让他们立刻动手把主房和偏房都收拾出来,再把外院规整一番。
“三少爷,”几个小侍站得离他十尺远,捂着鼻子问,“这外院我们要不请花族的人来好好规划精细一番,再做修整?”
“不用了,”阳澈忍着身上的臭味道,“你们做一些基本的修葺就可,其余不必管。”
“您确定不做点细修?这大好庭院,不做样式好整,白瞎了。”一个侍从道。
“这事我做不了主,等以后吧,你们先开工。”
阳澈说完,便马上去往扶阳岛北侧的一间小房,搬只木桶过来,扔掉外衣,钻进桶里从上到下浑身沐浴三遍,洗刷尽身上的污垢,这才罢休。
但他刚洗完第三遍身从木桶里出来时,低头闻了闻胳膊——还是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难闻味儿。
他是刚才被那污秽的容湖腌入味了吗……
眼看着日薄西山,阳澈有点慌。
今晚他定是要变回孩童模样去找薛纱纱的,若是让她闻着自己身上这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