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之前那个没有军权的钦差大臣比,又生升了一阶。
这一环到底算计了谁已是不言而喻,两人的心照不宣更是使事情蒙上了一层胸于成竹的默契。
“你怎么会想到用这个方法,太铤而走险了。父皇本来就在意假后的事情,你却又用这种流言。若非父皇在意你,我们两个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他这两个月一直南下微服私访,等得知此事时父皇已经打算封屠容容为后。
“圣上不是在意我才那么做,而是在意流言本身。七年过去,假后的不忠依旧像一把刀悬在他头顶。这件事他虽然隐藏地极深,可并非无人知晓。通过那一段流言,他也明白了,皇室私密,一旦曝光,顷刻间便如蝗虫过境。总有一日,这个秘密会像四月的蒲公英遍地开花,这就是那把悬在他头上的刀。他只有杀鸡儆猴,才能让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明白触犯龙威的下场。为我出头只是陛下的一个由头,他是为了杀鸡儆猴,告诉那些知道秘密的人管好自己的嘴。”
“溃烂的伤口只有切掉腐肉让伤口重新暴露才能真正结痂,看似疼痛无比,却是痊愈不可或缺的步骤。圣上对你好只是因为多年不见对你产生的愧疚和在你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时的惊喜。时间一久,他还是会将不忠拿出来咀嚼回味,越来越不待见你。只有旧事重提,将结痂长好,才不会碰一次伤口便疼一次。你不是要为你母后平反吗?若是圣上连听都不愿听这件事,那你又如何平反?”
作者有话要说:千言万语一句话:求收藏,求评论!
第12章 一代明君12
“七年前,你出现在我面前,成了黑暗中的一抹亮光,这些年我牢牢记得对你的承诺。那个位置对现如今的我而言遥不可及,也不知是否能登上那个位置,但我一直在想怎么做才算是你所说的明君。是子民臣服、天下无乱为明,还是疆域辽阔兵力强盛为明?后来我想明白了。明,乃黑白分明,是非分明,度之开明,天下清明。世间要有一个辩清黑白是非的基本法度,才能称得上天下清明。”
“眷顾庇佑子民,明辨是非,分断黑白,内令民安居乐业,如此才能供养强兵,以内安来镇外攘,敌莫敢来犯。如此良循,则国必定长长久久。若是一个国家为了国力强盛强行剥削子民,平民一套法度,官宦一套法度,则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国以民为本,民聚才成国,民散国何在。故自担任钦差以来我惩奸除恶、匡扶正义,就是为了实现天下清明。若我成功,那我便是载入史册被后世歌功颂德的伟人,可你又能得到什么?名利?权势?这些你都不在乎。”
梨花瓣从窗外飘入殿中,簌簌落下。
一片不成春,万片春如醉。
屠容容单手撑着头侧倚在贵妃榻上,背后便是那张普度众生的玉瓶观音像。
七年了,眼前这个女人一如七年前,依旧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她身上仿佛有千万张面孔,时机需要用哪张,她就拿出来哪张。该装傻时装傻,该和顺时和顺,该无赖时又天下无敌。她游离在这场权力的游戏里,看似殷切,却又漠不关心。眼前这个女人充满了神秘,百里举实在猜不透她的心思。
“可是我在乎钱啊!”屠容容平地就是一声吼,“你忘了那些年我从你手里拿的钱了?拿人钱财,与人好处。”
百里举:“……”刚才那些神秘的光环一定是我的错觉。
“你这些年博览群书,那我问你,登上那个位置最稳固的后盾势力是谁?纵观皇宫朝野,若是让你选,你选谁?”
“如今朝野分为三派,一派是七皇叔的中立派,一派是以万将军为首的鹰派,还有一派则是以黄太傅为首的保守派。若是让我选,我宁可自断臂膀,也不会与他们为伍。七皇叔表面中立,实际上与我调查的哑舍主人有着千丝万缕关系。周太傅迂腐不懂变通,终生蝇营狗苟只为维护官家和皇族利益,不将百姓死活放在眼中。万将军独断专横,时常以杀人取乐。这三个人,一个表里不一,一个迂腐,一个凶残,哪个我也不想选。再说,若我真的选了,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势必要为这个圈子的人谋求些东西。有了这些累赘,我又如何还能明辨是非?”
屠容容的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她举起纤细的食指摇了摇,“不不不,你忘了还有一个大势力。”
“你是说父皇?”百里举不假思索,沉思片刻眸中霎时迸出璀璨亮光,“不可撼动的皇权势力?父皇的确是这个朝野最坚实的后盾,您是要我在父皇面前竭力表现,讨他欢心?”
“屁啊!”屠容容听不下去了,拍案而起,“是我,最稳固的后盾当然是我啊。还有谁比娘更为儿子着想?你个大傻子。”
“告辞!”百里举脚底抹油,摔门而出。
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套在这个娘身上,太看得起她了。
…………
屠容容坐上后位,不管她掌不掌权,每日清晨,花叶凝聚露水时分,后宫妃嫔便早早来到凤仪宫大殿,请安行礼。
这刚当了皇后一个月,周贵妃今日请安时便拿着一堆画卷过来,“皇后娘娘,我们祖宗有云,男子立,成家而立业。玉温像举儿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会满地爬了。陛下子嗣凋零,这些做皇子的更应该为皇室开枝散叶呀。臣妾掌管六宫,便擅自做主要了些适龄官女子的画像,您是他的母后,到底选谁该由您做决断。”
屠容容捏起一幅画展开扫了一眼,表情很莫名,“周贵妃是让本宫给举儿选个通房丫鬟?”
周贵妃愣了一下,“娘娘,这些都是本朝正四品以上官家女子,就算做不了正妃,也足够能做个侧妃。娘娘忘了之前流言蜚语了?若是誉王有了枕边人,再有什么流言蜚语也不会有什么人信了。再说誉王殿下右手不利索,找个枕边人也好日常多照顾他些,您也放心不是?”
“流言蜚语?”屠容容挑眉用悲悯的目光扫了席下坐着的一众妃嫔,“后宫还有人敢传流言蜚语?”
周贵妃脸色煞白,众人皆是浑身一僵,她们突然回忆起了那份被遗忘的恐怖!
屠容容抬起头睨了一眼席下,朝春红使了个眼色。春红了然,上前将画收起来重新放回托盘接了过来。
“既然周贵妃都把画送来了,本宫便收下仔细端详端详。不过方才的那番子嗣凋零、皇子应开枝散叶的说辞可莫要再提了,懂你的人知道你是为了陛下好,不懂你的人还以为你这是在变着法子谴责陛下不孝呢。”
周贵妃本来就惨白的脸更白了。
回去的路上,周贵妃扯着帕子,一口一个“贱人”,可又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够舒爽。大宫女见周贵妃气急,便道,“娘娘,你可觉得皇后娘娘做派像极了那一杯清澈醇香的碧绿清茶。闻之清香,看起来楚楚可怜、岁月静好,可茶水里藏的都是一根根扎人的针。这种女人叫‘贱人’太便宜她了,娘娘不若叫她‘绿茶婊’。”
“绿茶婊,绿茶婊,”周贵妃将这个词含在嘴里滚了好几次,越来越兴致盎然,“还是这个解气,绿茶婊!王娉婷这个绿茶婊!”
变成小仓鼠路过的屠容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从台阶上掉下摔成肉饼,[妈呀,这个年代就有“绿茶婊”这个称呼了吗?]
[是啊,宿主大人,看你是多么地天妒人怨,都让词语进步了几千年。]
[哎,天妒红颜,老天爷,为何你要将我生得如此貌美如花、天生丽质,让别人无地自容真的不是善良的我的初衷。]
系统:[……呕!]
仓鼠荣一溜烟跑到了后花园,从一个狭窄的洞口钻了进去。她七拐八拐,跑了有一炷香的功夫,终于从另一个洞口钻了出来。
满屋子的书,整整齐齐摆放在书架上。这个房间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踏进,架子和最上面的书上布满了灰尘,几只硕鼠肆无忌惮地在地上窜来窜去。
见有外来物种,几只老鼠停下魔鬼的脚步,目露凶光朝着屠容容逼来。
屠容容用两只脚站了起来,两只前爪运气摆了个动作。
“咚咚咚”几脚踹出去,只留下满地露着粉肚皮的硕鼠。剩下的几只见状哪还敢造次,拱了拱鼻子,就软趴趴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