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我望向他:“今天你做饭吗?”
魏寄远的视线自电视屏幕移到我身上,拧紧了眉头,良久,扑哧一笑,站起来走向厨房,路过我时,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晚上,魏寄远问我:“你和段景升什么关系?你怎么认识他的?你找他做什么?为什么在他家呆那么久?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魏寄远问了一长串,连珠带炮似的,看上去有点急。
我愣了下,不太明白他问这些的意义在哪儿,实际上,我和段景升的关系,应该是保密的。
段景升也警告过我:“颜溯,你的身份严格保密,不要透露给任何人,包括魏三爷,能骗他就骗过去。”
他强调道:“不要有心理负担。”
“段景升怎么告诉你的?”我反问他。
魏寄远怔忪,提起这个问题他略有些气愤,拍桌道:“他让我回来问你。”
段景升,甩锅还挺会。
我对这个和我接头的前警察印象down到谷底,但是我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能够游刃有余地编出一套谎话:“我爷爷和段景升的母亲认识,他们以前是警校同学,后来爷爷离职去了边境,我在那边长大,爷爷让我回来找事做,他帮我联系了段景升,请求他帮忙。”
半真半假的谎话,是最能骗人的。
魏寄远信了。
我大腿处的伤口结了痂,长长的一条,看上去狰狞可怖,犹如丑陋的蜈蚣。
吃完晚饭,把碗筷抛进洗碗机,魏寄远说:“你臭死了,赶紧洗澡去。”
我答应下来,抱着魏寄远买的睡衣进了浴室。
我脱掉衣服,打开热水,花洒淋湿了脑袋和身体,我双手撑住瓷砖,在白蒙蒙的水雾气中,有些茫然。
我把U盘给了段景升,他让我等消息,临分别前,还好笑地说:“三爷对你真好,你当心点。”
为什么魏寄远对我好,我还要当心他?
我们的情报已经送到了,接下来该做什么?
不知道,我每天的生活都很无聊,无聊而快乐。不用像以往,每天都要训练。
魏寄远家里有吃有喝,我很满意。
我挤出洗发露搓脑袋,魏寄远敲门喊:“颜溯,我进来帮你搓背,行不?”
以前在家,我经常和其他汉子挤一堆洗大澡堂,魏寄远家的生活其实过于精致。
我以为他也想洗澡,那就一起洗吧,我随口答应:“嗯,行。”
魏寄远进来了,他先注意到我大腿的伤疤:“怎么受的伤?”他拧紧眉头。
我看了一眼,踢踢腿,表示没影响,随口胡诌:“打架时划伤的。”
魏寄远嘀咕:“可前两天根本没这伤口。”
我让开半边花洒:“你要洗澡吗?”
魏寄远脱掉衣服,我们两人裸呈相对,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取下搓澡巾,抓着我的肩膀,在我后背使劲揉搓。
疼死我了。
辛亏我皮糙肉厚。
“颜溯,我对你好不好?”他抵在我耳边问。
我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我们的距离靠的太近了,我往前挪了挪:“好。”
“你不见那几天,我到处找你,还以为你走了。”魏寄远微微弯身,下巴搭在我肩头。
我撑着瓷砖,避免滑倒,困窘地说:“我没走,就是去段景升那里玩儿几天。”
“他给你找到工作了吗?”魏寄远似乎有些嫉恨。
“没有,我都不想做,太麻烦。”是这样的,我的人设就是懒惰不求上进的废物小弱鸡。
“我这儿有份工作,你要不要?”魏寄远抱住我腰间。
我把花洒开到最大,我们俩都被淋成了落汤鸡,魏寄远抬手抹掉我脸上的水。
“什么工作?”我问,对这样亲密的姿势稍稍有些不安,但考虑到这个人对我还不错,没有用力甩开他。
后来我想,也是这时候,魏寄远对我而言,不一样了。
“魏家三爷的夫人,你做吗?包吃包住包生活起居解决生理问题。”魏寄远笑着耳语。
我昏了头了才答应他。
可是当时,也许是太贪恋这样的安逸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用没日没夜的训练,不用吃那些难吃的咖喱,我懵了,反问他:“真的?包吃住?”
“真的。”魏寄远道。
“行啊。”我随口答应他,没那么严肃和郑重,就像随口答应到他公寓暂住一样简单。
那天晚上,我们上了床。
起初我上他,可我才进了个头,魏寄远就满头汗水,太疼了。他没有做过下面的。
行吧,我躺平了。
其实挺疼的,他没有做过下面的,我连这种事都没做过。
但是魏寄远技术异常不错,疼痛感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疼被爽代替,躺平被服务好像也不错。
魏寄远问我:“为什么给小兄弟穿环?”我说:“个人爱好,你管不着。”
魏寄远是个聪明人,他不再多问,转身将我搂进怀里,摸着我的后脑勺哄道:“颜溯,颜溯,以后别乱跑了,不然急死我怎么办?”
“颜溯,”魏寄远说,“我喜欢你,一见钟情你信不信。”
我闭上眼睛,拱在他温暖的怀里,睡着了。
魏寄远揣着我俩的身份证去办了红本,他带我回魏宅,我见过这样的大房子,都是当地富甲一方的大贵族才能坐拥的固定资产。
魏寄远的父亲说我们是闪婚,他对魏寄远说:“你既然做了选择,就要负起责任。”
魏寄远重重点头,他父亲是位非常温和的老人,拉着我的手说:“小伙子,两个人搭伙过日子,要好好儿的。”
也许这就是婚姻,走流程那种?
魏寄远不用外派,我的任务还没下来,那一个月,我们闲的没事做,他带我到处旅游,走遍了渝西的好山好水,我们还马不停蹄地去了一趟爱琴海。
就好像,他知道我总有一天会离开。
但凡他空下来,就要拉着我做。
海滩、山路、凉亭、旅馆、私家车,那一个月,我怀疑自己严重纵欲过度。
“颜溯,你相信地老天荒吗?”我们站在海滩上,他牵着我的手,海水漫过浅滩,打湿了两双脚丫。
有些咸涩的气味。
“有吧。”我说。
“颜溯,”魏寄远又问,“你相信我吗?”
我扭头,看着他,颔首。魏寄远追问:“那你和段景升,究竟是什么关系?”
那天下午,我们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他说我不信任他,我无话可说,我们分手。
我在小岛上漫无目的地闲逛,道路阡陌纵横,游客熙熙攘攘。
天很蓝,海水很蓝。
令人忧伤的灿烂的蓝色。
我身上没带钱,魏寄远负责打理这一切琐事,直到分开,我才发现,我真的被他惯成了一个离开他就不行的废物。
魏寄远把颜溯惯坏了。
我很委屈,幸好我的英语流利度与母语差不多,我边走边问,想回到我们住的旅馆。
我们在街道口不期而遇。
我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我。
我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跑过来,就像小孩子迎向他最珍贵的玩具,狠狠将我揉进怀里,哽咽着说:“颜溯,再也不吵了,我们不吵了,颜溯。”
我靠在他肩头,抹掉不争气的眼泪,使劲点头。
如果我们都是普通人,你对我好一点,就像无知的少女,我会把整颗心通通交给你。
可是……
我的任务下来了。
段景升联系上我:“颜溯,玩够了没?”
“没。”我说,段景升道:“那就等回来再玩,走吧,到金三角。”
我走了,再一次不告而别,段景升抹掉了所有我存在过的信息,保证没有人能找到我的下落。
魏寄远来找段景升那天,我站在楼上。
他和段景升打了一架,拉着段景升哭红了眼睛,他声嘶力竭地怒吼:“你把他还给我!”
段景升吼回去:“我把他还给你,谁把林端还给我!”
魏寄远要颜溯,段景升要林端,颜溯能救林端,所以段景升不会把颜溯还给魏寄远。
我目送他离开,他走出大门,我终于忍不住了,冲下楼:“魏寄远!”
他猛地回头,段景升将我拦住:“颜溯,你忘了你们颜家三代人的使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