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柯然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这会儿突然开口“那条狗,就是在两个半月前出现在钱大志小区的。因为小区监控只保存最近一个月的,所以没有办法确定具体时间。保安只说是中旬左右。”
“狗?余淑兰家确实有一条狗。他们还带着狗找人来着。”丁成旗补充道。
袁彻说道:“看来,余淑兰的话不是全都编造的。那条狗,搞不好像忠犬八公一样找到了小女主人的线索。”
丁成旗也端正了姿势,凑近了袁彻说:“对,我们在搜索的时候用过警犬。不过只跑了两个路口就不追了。我们的警犬,竟然不如一条家养狗?”
袁彻两手交替拨弄手机:“那条路口搜查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吗?”
两个对头似乎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姿势有点像促膝而谈,丁成旗说:“没有发现特别的。那条路上没有几个监控。有也被浓密的树枝挡住了。当时我们和市区规划办公室还争执过。那一片的树因为是老树,说是代表咱们市很有历史感,所以每年只是简单剪枝。虽然是咱们市的一道美景,可也成了治安隐患。很多抢劫偷窃都的案犯都选择那里。”
袁彻眼神发直盯着丁成旗衣服上的扣子失神了一分钟后突然跳起来,伸手指着柯然,脸上是少有的激动:“狗!警犬!柯然,去痕检科把钱大志家里拿来的物证都带过来。还有,告诉去余淑兰家的人让他们从方婷婷的房间拿一个方婷婷用过的东西回来。”
柯然迷惑地看着袁彻,袁彻急了:“算了,你打电话,我去拿物证。老丁,你去把警犬借来。咱们来验证一下,我们的警犬是不是不如金毛狗。”
第76章 一心求死
半个小时后,袁彻要的三样东西都到齐了,队长听袁彻要做实验,放下手里局长安排的一堆文案跟着到市局回形楼中间的院子里来看个究竟。
袁彻先让柯然拿着两盒子的物证躲在一个角落里。然后让警犬闻了闻方婷婷用过的发夹。
警犬的训练员给警犬下达了命令后,很快警犬在一阵低头搜索,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找到柯然,在盒子里嗅来嗅去,最后从物证盒里咬出来一个抱枕,然后旺旺叫了起来。
丁成旗愣神地看着洋洋得意的警犬说:“也就是说方婷婷曾经去过钱大志家。”
袁彻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说道:“方婷婷有先天性心脏病,她很可能就是在钱大志家心脏病发作死亡。”
丁成旗忙摇头:“那我们看到监控里的那个女孩子是谁?”
袁彻说道:“很有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找人假扮。”
丁成旗跺了一下脚,咬牙问了一下钱大志家的地址后,马上带着警犬出发去钱大志家。
队长露出欣喜的表情,拍了拍袁彻的肩膀:“行啊小子,如果在钱大志家找到方婷婷存在过的线索,就能证明余淑兰真正的动机是什么了。”
袁彻并没有因为这个新线索而雀跃,相反更加沉默,队长随即也收敛了表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钱大志真的是衣冠禽兽,余淑兰就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这个确实让人痛心。”
袁彻呓语似地说道:“队长,余淑兰来自首不是临时起意的,她是有备而来。难道,她真的只是来替人顶罪吗?”
余淑兰视死如归的表情让袁彻心里不踏实。
柯然走到袁彻身边自然地接过问题:“她似乎不想让我们把目标放在方婷婷身上。可又没有完全隐藏住。如果她真的是因为没有什么经验,让我们抓到了漏洞,还好。如果她是故意的呢?”
队长迷惑地看着柯然:“什么意思?”
柯然说道:“如果我是余淑兰,在无数次失望和绝望后,除了对凶手怀恨之外,可能对无能的警察也连带怀恨起来。”
队长不以为然:“这什么话。丁成旗他们查案的时候我是亲眼见的,也是不眠不休查了好久。”
“可余淑兰不知道。如果我是余淑兰,我会……”袁彻话还没说完,就听警局大门口的方向突然吵嚷起来。
“怎么回事?又哪个家属来了吗?”队长摸着脸上的血痕不满地走向门口。
小吴迎面跑过来,看到队长马上像看到救星一样:“刘队,有好些记者在大门外,说是来报道事故的。不会是那个死者家属闹得吧?”
袁彻摇摇头:“不能,他们要闹就不会跟我们进去,在门外闹不是可以给记者拍照的机会?而且他们不是早走了?时间上也差得太远了?”
“麻烦了,这个案子要是被记者盯上,就能搅成一锅稀泥。”队长三两步跑向门口,头也不回冲着袁彻喊:“你告诉在外面侦查的人,遇到记者一概无可奉告。谁把案子的事儿捅出去的?这个时候不是添乱吗?”
他们穿过走廊,技术科的葛行从楼上跑下来,人没到声音已经先到了:“网上报道,嫌疑犯警局暴毙,警察刑讯逼供。”
他跳跃式地说完,队长电话响了,电话里局长暴躁的声音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清楚:
“自首的人怎么样了?怎么会死呢?”
队长额头冒出汗来,一个九十度转身又跑向候问室。袁彻和柯然已经跑在前面快没影了,剩下葛行还在那里呆站着。
队长一边跑一边回复:“我和袁彻才审完,记录都很全,完全没有刑讯。我们现在正去查看。”
公安局候问室是临时关押嫌疑犯的地方,这是一片独立的区域,进出都要刷指纹,根据里面关押的嫌疑人性别配备监管人员。
原则上,监管人员是要一刻不离的。
但袁彻一路带着风跑进候问室,外面竟然没有人。
袁彻迈开长腿三两步跑到打开门的候问室门口。
候问室空间不大,一排栅栏门,蓝色软包的三面墙,一张软包的床以外什么都没有。
余淑兰就坐在栅栏前面,背对着门口,脖子垂着靠在墙上,一动不动。
她的脖子上栓了一根布条结成的绳子,另一头从栅栏上绕过去。
大概是听到动静,一个女警在后面叫着:“谁啊?进来要登记的!”她话音刚落,就看到这一幕,随即一声刺耳的尖叫。袁彻不客气地吼着让她闭嘴,冲过去解开系在余淑兰脖子上的绳子,把整个人放平,手触及的皮肤还很温热,再搭上她的颈动脉却已经没有了跳动了!
一刻没敢耽搁,袁彻开始胸肺复苏。
他刚按了两下,身后一个人把他推开,一个细腻的声音命令着:“让开!方法不对!”
进来的是凌潇雨,她的法医工具箱放在一旁,伸手摸了摸余淑兰的脖颈,跨在余淑兰身上,手位标准地开始急救。
刚才惊叫的女警已经慌张地快要哭出声来,一直不停地叨念着:“千万别死,你可千万别死!!”
袁彻一个闭嘴的眼神把她吓得捂着嘴不敢出声。
除了这个女警,其他人跟着来的都屏住呼吸看着凌潇雨手法熟练沉稳地反复做着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的动作,紧张地盯着余淑兰紧闭的眼睛,那一动不动的睫毛,和整张脸笼罩着的一层死气。
柯然碰了碰袁彻:“袁彻,她,会是唯一一个自杀的吗?”
袁彻抬头看着站在身边的柯然,一阵惊恐:“你,打电话给关押齐运达的派出所。”说着自己拨通了另一个派出所的电话。
如果,余淑兰不是唯一一个?如果他们是约定好的呢?刘灵玲说尹丽的母亲王芳林的声音听上去像一缕幽魂,还有昨天齐运达疯狂的求死的脸,还有今天余淑兰的视死如归。
袁彻电话里的命令简单粗暴,不容置疑:“马上去王芳琳家,就算把门撞开也要见到人!马上!”
两个人分头打完电话后,又是漫长的十秒,这中间只有队长无力地安抚局长说正在抢救云云。
十秒后,余淑兰终于自主吐了一口气,身体动了起来!
凌潇雨脱力地瘫坐在地上,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一直在旁边抹眼泪的女警终于忍不住放生哭了出来。
队长忙把余淑兰的情况汇报给电话那边还等着的局长,局长发威:
“怎么回事,哪儿来的绳子?”
凌潇雨拨弄了一下余淑兰的衣服,检查她穿的褐色的裙子大声说道:“她把衬裙撕下来了。”
“衬裙?撕衬裙这么大的动静你们没听到吗?都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