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昭的话音一落,卫燕喜的脑海里直接就惊叹号刷屏。
“我、我住哪儿?”
“这儿。”景昭说。
“北、北院挺、挺大的……”
“对,不过你得住在这。”景昭放下碗,抱着卫燕喜把人往床内侧挪了挪,然后站在床边,挡着她的面,解开蟒袍,直接掀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看他一副打算闭上眼睛休息的样子,卫燕喜有些心惊。
“王爷,哪有让妾睡主屋的道理。而且、而且我还病着。”说完,很积极地咳咳两声,努力作出病弱西施的模样。
“前王妃徐氏是小皇帝私自赐婚的。我与她和离了,现在人又回到京中,如果没有个理由,大概不用多久,他又会赐婚。”
景昭的声音一出,卫燕喜愣住。
“秦王妃这个位置,是个烫手山芋也是个前程。我需要一个理由,让世家不愿意把女儿赔进王府。”
所以这个理由……
卫燕喜指了指自己。
景昭低笑:“一个可能会宠妾灭妻的王爷,谁家敢嫁。”
卫燕喜眨眨眼睛,还想张嘴说话,边上的男人已经直接伸手,捂住了她的眼。
“睡觉,孤累了。”
卫燕喜:“……”
她只是想提醒一句,王爷你还没洗澡……
秦王回京的头一晚就将卫夫人挪到了北院正房。
秦王带回来的那位卫夫人,就是个狐媚子,王爷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勾着人,连着两三日都不肯放。
秦王和卫夫人……
等卫燕喜病彻底好的那天,她才从来府里走动的定王妃处,听说了满燕京传的沸沸扬扬的“秦王与卫夫人不可说二三事”。
也不知道是哪个说书的编纂的,各种香艳辞藻,仿佛她跟景昭在床帘后头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看。
要是真有那么一回事,也就认了。
偏偏……
一想到自己这几天睡得十分艰难,不是半夜被贴在胳膊边火炉似男人热醒,就是一天两次一不留神被男人的……身材亮瞎眼。卫燕喜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辛苦了。
“夫人。”
蓝鹇站在院中,一如前几日那样,笑着将所谓的“王爷在街上看到的好物”呈送到她的面前。
送得那叫一个大张旗鼓,光明正大,只差把“高调宠爱”四个字镶钻一样贴在她脑门上。
就连定王妃都说,满燕京上至九十九的老妪,下至牙牙学语的小孩,都知道秦王独宠自己从外面带回来的卫夫人,每日不是琳琅阁的首饰,就是浮云斋的胭脂,要么翠香楼的名菜。
总之,如果她卫夫人想要吃岭南的荔枝,秦王只怕也能效仿先人,来个一骑红尘妃子笑。
当然,这些都是在外人看来。
对于卫燕喜自己来说,她觉得需要涨工资,还得有工伤补贴。
比如说,今天这份李记铺子的酱猪蹄……她已经连续吃了好几顿了……
“鹌……”
卫燕喜接过酱猪蹄,正要喊鹌鹑过来一块吃,就听见蓝鹇喊了声鹌鹑的名字,那胖乎乎的小丫头头也不回地从身边跑了过去。
她看着蓝鹇笑着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递给鹌鹑。
再看鹌鹑高兴得一双眼睛牢牢钉在那东西上,丝毫没注意到头顶的蓝鹇是在用怎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卫燕喜的心一下子咯噔了起来。
第57章
有玉芙的例子在前,卫燕喜对一些事敏感的很。
譬如蓝鹇对鹌鹑格外明显的好。
她看得到玉芙的光鲜亮丽,也看得到玉芙藏在衣服里的鞭痕和咬痕。
她不是小燕喜,她对玉芙的状态看得很清楚——嫁给那个郑保保,玉芙的生活并没有外人想象中那样好。哪怕是个正妻,也被那人视作玩物一般折磨。
“夫人,这是廖记铺子的糖饼,你也吃。”一回到卫燕喜身边,鹌鹑就献宝似的把蓝鹇给她带的吃食送到卫燕喜面前。
卫燕喜偏头看了一眼,糖饼还热乎乎的,显然刚出炉。
廖记铺子离秦王/府又不近,这么热乎,多半是一直贴身放着,这才没凉。
“鹌鹑,帮我去找张总管问问,就说我先前要的琉璃瓶什么时候能送到。”卫燕喜道。
鹌鹑愣了下:“夫人要什么样子的琉璃瓶?”
卫燕喜说:“张总管知道的。你去问一下。”
鹌鹑不疑有他,收好没吃完的糖饼,立马从院子里出去。
卫燕喜又叫了丫鬟去把蓝鹇请了过来。
景昭回府,蓝鹇自然就重新跟在了他的身边。
小丫鬟把人叫回来的时候,他正与鸬鹚在一块说话,似乎是说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一直到站在卫燕喜的面前,脸上的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你喜欢鹌鹑?”
屏退掉身边的丫鬟,卫燕喜开门见山直接问。
蓝鹇没有怔愣,更没有迟疑:“是。”
卫燕喜抿唇。
这个答案并没有出人意料。
“鹌鹑知道么?”
“她不用知道。”
蓝鹇笑着回答。
卫燕喜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方才说的是“不用知道”。
“你没打算告诉她?”
蓝鹇还是笑:“我喜欢她,是我的事。她不需要知道,等将来她年纪到了,夫人给她挑一户好人家,我帮她筹备嫁妆,送她出嫁。”
卫燕喜向门外看,鹌鹑还没回来,她忽然就有些气恼这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了。
“你是因为自己……所以不想告诉她?可你单方面的付出,心里委屈么?”
“夫人,能偷偷地喜欢一个人,是件很幸福的事。”蓝鹇笑了,“我不觉得委屈。如果有一天,我喜欢她被她知道,那对她而言才是受了委屈。我一个太监,能给与的,只有这些。”
卫燕喜原本在肚子里已经准备了很多话。
可听着蓝鹇的一字一句,她所有想要说的话都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说什么?
说你是个太监,你不能肖想鹌鹑?
还是说你们就算情投意合,时间久了,也会互相折磨?
蓝鹇和郑保保一样,又不一样。
但未来会如何,谁又能保证不生变。他用自己的方式控制着距离,喜欢着鹌鹑,她难道还要做那根棒子,非要把本来就只是待在一个池子里而已的两只鸳鸯打散了?
“夫人。”蓝鹇突然发问,“王爷让夫人留在王府,心里委屈吗?”
卫燕喜发愣。
这个问题问得古怪,她一时半会竟是不知要怎么回答。
“夫人,王爷在东南的时候,只要能坐下来歇一会,一定会拿出夫人绣的荷包看看。”
“王爷在战场上向来雷厉风行,什么都不怕,如今却最怕血迹污了夫人的荷包。”
“王爷的心里有夫人,只是不曾说出口。那夫人呢,夫人心里可有王爷?”
卫燕喜和景昭的关系,瞒着王府大多数人,但并没有瞒着张仆、蓝鹇和鸬鹚。
如果说,先帝是景昭极其重要的人,那他们三人就仅次于先帝。
卫燕喜知道这个,但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中的一人会突然问她这些问题。
心里有没有景昭?
有吧……
毕竟一个大活人朝夕相处,长得好,身材也好,虽然有时候性子古怪了点,又会差遣人欺负人,但光凭那张脸,她一个花季少女多少心里还是会有悸动的。
更何况,这人不坏。
但卫燕喜想说,应该也仅仅只是悸动。
因为比起当一个王府内的井底之蛙,她更想做飞过天空的大雁。
而且,假做妾,跟真做妾还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每天待在院子里,等着丫鬟来禀说王爷今晚宿在哪个院子,王妃/侧妃或者某某夫人、姑娘有了身孕,亦或者哪天突然被遗忘在脑后……
这日子,她一点儿也不想体验。
是钱不好赚,还是小白脸不好养?
非要把自己熬成怨妇?
蓝鹇没得到卫燕喜的回答,躬身告退。
卫燕喜也不送他,走到院子里发了会呆,然后就瞧见鹌鹑满头是汗地跑回来。
“夫人,张总管问你是不是记错了,你没提过什么琉璃瓶呀?”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
自那日杀了战俘之后,景昭待在王府的时间就多了起来。
上朝、下朝,偶尔去军营,更多的时候,就是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