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木则喜(5)

作者:戈不语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保姆看情况不妙,起身将她抱了起来,将奶瓶凑近她嘴里,本以为她会就此撒手,小家伙却也只是一手扶住瓶子,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不放,过了一会儿,保姆将玩具塞入她手中,这才放了手。

墨书记从书房出来,示意保姆将小家伙抱下去,随即坐在了我的对面,将一叠文件搁在茶几上,推到我的面前。

“这是?”我一愣,拿过文件,领养协议书几个大字犹如当头棒喝一般,震的我大脑一片空白。

墨书记握住汤匙缓缓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语气不紧不慢的说着:“如果你同意,你以后也可以姓墨,看冉冉刚刚对你的态度,她很喜欢你。”

在拒绝他之后,墨书记并没有为难我,而是将我送出了国,每月生活费定期入账,有多无少,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05年冬,我留学回国。

白城的冬天一如往常,寒风凛冽,我跟在墨轩身后,重新踏入了这块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新家在城郊,三层小阁楼,大门右侧有一块十米左右的草坪,再往右是一个较大的室外游泳池,游泳池旁有一个花架,我就是在那里见到了冉冉。

那一年冉冉十五岁,初中毕业。

她里穿着一条碎花小短裙,外套了一件水蓝色羽绒服,扎了一个简便的马尾,蹲在花架旁,认真的清理着花盆里的杂草。

“冉冉,这是木凌,叫木哥哥。”在饭桌上墨轩指着我向她说着。

她明显一愣,一双好看的眉眼渐渐皱成一团,眨了眨眼睛,试探性的开口叫我:“木凌?”

我笑着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她眼睛一眯,笑的更加开心,“木凌好听,就叫木凌”

“冉冉,不懂礼貌。”墨轩听完一怒,一掌拍在桌面上。

冉冉随即将头放的更低,瘪着嘴,自顾自的挑着面前的菜,再也没有说过话。

后来才知,墨轩在我出国的第三年,就成功坐上了白城副市长的位置,而今年八月随着市委书记被立案调查一事的发生,所有与之有关的下属都被查处,唯独他一人,不贬反升,一跃成为白城最年轻的市长,这一年他刚过不惑。

他的野心从来都不是拘泥一个小小区长那么简单,“那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你好自为之。”姥爷的话,言犹在耳,和之前年轻气盛的模样相比,这几年过去,他苍老了许多,耳鬓两边已有几缕白发,眼神黯淡无光,看上去十分疲惫。

不久之后,我便任市长助理一职。

第一次听冉冉提起他,是在一个盛夏的傍晚,冉冉那时刚升入高二不久,我正在书房整理文件,冉冉一脸幸福的跑了进来,小脸红扑扑的站在我的面前,额头还有些微汗,我正愣神间,她便将一张照片递在了我手中。

照片中有一男一女,女孩低着头,穿着一身天蓝色的篮球衫,长发遮住了她大半边面颊,虽是如此,可娇羞的神情却掩盖不了半分,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面容很清俊的少年,双眼微眯,爽朗大笑的模样,男才女貌形容在这两个人身上一点也不为过,不知为何,我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开心。

冉冉看我愣神,竟害羞的将头低的更低,却还是忍不住问我:“木凌,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并未答她,反问道:“你喜欢他?”

冉冉瞬时面脸通红,点了点头,后又拼命的摇头。

看着她的模样,我握照片的手,微微颤抖,胸腔里一种异样的情绪渐渐涌上心口,我在那一刻突然希望照片里的人是我,冉冉害羞的提起,又满脸幸福想起的那个人。

我嫉妒他了,那个叫秦羽的男孩子。

冉冉拿回照片,瞅了瞅门外,小声嘱咐我:“千万不要告诉我爸爸。”

我笑着点头。

她也微微一笑。

几个月之后,有一日,冉冉让我不要来接她,我放心不下,还是将车停在了学校大门外。

不一会儿,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从学校里缓缓走了出来,冉冉踩着小步默默的跟着后面,走了一路,男孩似乎略有察觉,步子逐渐加快,我开着车缓缓的跟着她的身后,静静的看着她走一段路,又缩着身体躲藏在墙角,几次想下去阻止,都咬牙忍下。

就这样僵持了十多分钟,冉冉默默的站在他家楼下,抬头细心数着灯光亮起的楼层,然后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我将车停住路边,看着她瘦小的身影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直挺挺的站立着,心里一酸,闷声喊她:“冉冉。”

她扭头见是我,面上一喜,扑身跑了过来。

“木凌,你怎么在这里?”

我摸着她的头,艰难的挤个笑容道:“我们回家。”

“木凌,你有喜欢的人吗?”回到家,冉冉坐在阳台的秋千上很认真的问我。

我看向她,她调皮一笑。

昏黄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弯弯的眉,黑溜溜的大眼睛,肉嘟嘟的小脸也越发清瘦,一头及肩秀发,在月色的照耀下,多了几分柔美,几分俏皮,我收回目光,将手中的红酒缓缓晃动。

“冉冉,你很喜欢他吗?”我问道。

“恩,应该是喜欢。”这一次冉冉没有迟疑,回答的干净利落。

我眼神一暗,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刺的喉咙火辣辣的疼,微微一笑道:“冉冉,我在等我喜欢的人,喜欢上我。

一个周末,我带着冉冉回了家,再次见到姥爷时,是在他的墓前,依着古柏而修的坟墓,绿树成荫,我想他必定十分喜欢。

听人说姥爷死时安详无苦,警察坚定结果为自杀,那一天正好是我出国的第二天。

我抬手理了理墓旁的杂草,冉冉放开牵着我的手,帮我理了起来,不解的问我:“木凌,这是谁的墓?”

“我姥爷。”

“姥爷,那你爸爸妈妈呢?”

我理草的手一顿,爸爸,这是多么陌生的称呼,从记事起,我的世界就只有母亲和姥爷,母亲也从不向我说起父亲的任何事,甚至到现在我也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消失不见,再也没出现过,我闭了闭眼,转身面对着她,笑着说:“他们,也都不在了,在我很小的时候。”

“木凌!”冉冉突地伸出手将我的一只手牢牢握住,小手中还有几丝嫩草,“你还有我和我爸爸,你不是一个人。

她的眼神坚定,我看着她,随即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声答她:“我知道了。”

她这才撒开手,嘴角上扬,甜甜的笑了起来,看着她的笑脸,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握住墓碑的手渐渐收紧。

从姥爷将我托付给墨轩的时候,我便清楚的知道,从今以后,我是一个人,连期盼的权利都没有了。

谁是谁的毒?

入秋后的白城,天气骤变的很快,上一秒还些许明亮的房间,此时已全暗了下来。

木凌从厨房走了出来,将饭菜一点一点倒入保温盒内,向前走了几步,随意的将身上的围裙卸了下来,挂在角落的落地架上。

木凌扭头看了看窗外,眉头一皱,拿上饭盒便出了门。

“她应该饿了吧”

医院的白色病床上,放着一个小桌,桌上搁着一本厚厚的书,前些日蒋饶来,说是怕墨冉无聊,带来给她解闷的。

墨冉靠在床头,看着水杯里的热气在眼前徐徐的往上升,不自觉的抬手挥了挥,看了看书本一眼,起身再次拿起了夹杂在书本里的白色信封,她一直都知道,有些事并不是装作不知道,就可以糊弄住旁人,何况对象是他,那个一心待自己的人。

“蒋饶这丫头,是想让我不要逃避了吗?”

看着照片里他紧张的深情,紧紧拥住自己的手,在走廊里落寞的背影,墨冉深深的叹了口气,将脸埋进臂弯里,眼神迷茫的看向窗外。

那时的自己并不是没有意识,只是不愿意去想,去看,去听,他那样一个人,和自己又有何不同,如今一样孤身一人,本可继续走他的仕途,反而来了这小小的杂志社,真傻!

墨冉静静的想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己当时在杂志社见到他时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噗嗤的笑了出来。

门口这时响起一阵敲门声,墨冉回了回神,轻声咳了一下,用手挡了挡嘴角,起身去开。

房门大开,墨冉看着房外直直站在门口的人,眉头紧紧的缩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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