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已经倒好了。”楚歆拿起那个玻璃杯。
“那是给爱丽丝留的。”
楚歆的手指把杯子捏得紧紧的。
“……我也想喝了。爱丽丝还没来，这杯先给我吧。”
他伸手就去够秦方手边的那个热水壶。
然而手刚伸过去，还没碰到水壶的把手，就被人掐住了手腕。
楚歆的手不得已停滞在了半空中。
“小宝贝特供？”他想起上一次在这里秦方说过的话，忽然有点想笑，忽然又觉得眼睛有点酸。
手腕被攥得更紧了。
“不愿意给我喝了吗？”楚歆问他。
秦方：“那里还有，你去重新倒一杯。”
“所以这杯子里有什么是我不能碰的吗？”楚歆低声问道。
话音刚落，楚歆手腕感觉一松，下一秒他的脖子却被对方狠狠掐住了。
喉结处感受到了对方的力量，连带着楚歆整个后背都撞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秦方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抵在了那面上。
“你听不懂我说话吗？你要想喝，就去重新倒一杯。”
秦方的眼底染上几分阴郁。
“我确实有点听不懂了。”楚歆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此刻他的眼睛清亮得有些吓人，“火里的娃娃是你扔的？”
随即感到颈上的手豁然收紧了。
楚歆的呼吸开始变得有点困难，他不得不用手抓住对方的手腕。
他把对方的反应视作一种无言的承认。
那娃娃本来就是他当初买来送给爱丽丝的。然而这句话秦方却没有说出口。
“为什么要杀爱丽丝？”
秦方无声地笑了笑。
“……因为她该死。我们明明是一个世界的人，凭什么她能比我先解脱？”
“凭什么她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楚歆意识到他指的是司机后来知道爱丽丝是她生父的事。
“你和爱丽丝是什么关系？”
“关系？”秦方的笑容带着深深的寒意，“我一直以为她是和我同病相怜的亲妹妹，没想到却是给毁了我家庭的人做了‘嫁衣’。”
楚歆在脑中迅速将几个人的关系重新做了一番梳理，终于对上了号。
秦方是爱丽丝妈妈和第一任丈夫的第一个孩子，随后她又生下了爱丽丝，但是当时爱丽丝妈妈其实早已经和司机有了私情。
爱丽丝妈妈离婚后，无论是她还是司机、秦方，都认为爱丽丝是第一任丈夫的孩子，但其实她是司机的孩子。
秦方虽然和爱丽丝妈妈同住一所公寓，但是形同陌路，可他对爱丽丝这个“妹妹”却很疼爱。
直到他也意外知晓了爱丽丝是司机孩子的事。
“你以为爱丽丝就能拥有所谓完整的家庭了吗？”楚歆忽然道。
秦方的眸色变得更加深沉。
“司机只因为爱丽丝不是自己的孩子和工作上的不顺，就不堪压力要杀了她。你以为他这样的人，能成为什么好的父亲？”
他以为爱丽丝将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一个终于改变态度会关心爱丽丝的亲生父亲。
可是这想法实在太可笑了。
如果一切真的如此美好，爱丽丝妈妈又怎么会日日执著于要一顿家常菜给大家吃。
她也曾以为自己摆脱了前夫，终于迎来了新的生活，可当她做好了一顿饭菜，却发现餐桌旁空空荡荡。
这一切还不是因为所谓的新丈夫天天不着家，同样是个人渣？
是的，同样是。
邻居说秦方经常收到来自生父的借钱要求，他那个父亲就是一团烂泥，欠下了一屁股债，日日夜夜在吸着秦方的血，腐蚀着他日益脆弱的神经。
爱丽丝曾经是秦方生命里唯一的一抹温柔。
可如今，她骨子里流着的血也背叛了他。
所以他亲手夺走了曾经送出的娃娃，将它扔进了燃烧的火焰中。
而爱丽丝，也将被他亲手葬送。
“爱丽丝是无辜的。”楚歆轻声问道，“这样你还要杀她吗？”
或许是楚歆的话令秦方产生了动摇，他忽然垂下了头，静静注视着地面。
楚歆用悬着的那只手掏出来一个东西来。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楚歆将那枚金色的银杏叶胸针举了起来，“这东西……是你的吗？”
他曾在走廊撞见秦方在疯狂寻找丢失的东西。
秦方闻言，终于抬起头来。
他的眸色沉如水，静静的似乎再也起不了波澜。
可是当他看到那枚胸针时，他的眼眸中总算又掀起了一阵涟漪。
秦方陷入了沉默。
他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可手指却已经不由自主地伸过去抓住了那枚胸针。
楚歆眼看着对方“抢走”了胸针。
……从对方的表情不难看出来，秦方对他所提的问题感到了茫然。
他记得曾经在上一个副本和零对话时，零的记忆似乎也有些缺失。
零说很多事情他也记不分明了。
而眼前的这个人，他和零既相像又不像，好似一个失去了特征的零。所以，楚歆的思绪变得更加混乱了。
其实这枚胸针本身于楚歆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因为它承载了一份回忆，是他和当年那个人几近断绝的唯一联系，所以才变得值得珍惜。
如果不是那个人的胸针，那它于自己而言便没有任何意义。
“我的朋友说，很多NPC也曾经是玩家。”楚歆不再执著于上一个问题，“如果你也曾经是玩家，那么你会死吗？”
秦方仅仅是愣了一下，下一瞬他却轻轻勾起了唇角。
“……不会。”
墙壁上的钟表指针恰好划过一个整点。
他不是不会死。
而是不能死。
但，秦方死，爱丽丝才能生。
这个副本的终结必须以“秦方”的死亡作为终点。
……
当江迟带着佟澄澄她们匆匆赶回来，即将推开厨房大门的时候——
耳边响起的是从里面传来的清亮歌声。
这歌声里没有歌词，只有轻柔的旋律。
轻柔到触碰到了心底最深处的一抹柔软。
在他们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一枚金色的“银杏叶”发出淡淡的光芒来。
楚歆轻声哼唱着记忆中的那段旋律，目视着秦方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
然而就在他将要彻底消失的那一刻。
秦方的眼眸忽然产生了变化。
一双熟悉的漂亮狐狸眼随即映入眼帘。
楚歆猛然瞪大了眼睛，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对方已经消失在了房间里。
大门“嘭”的被推开。
门外首先出现的是江迟的身影。
而门内却已只剩下一个楚歆。
【恭喜玩家楚歆成功拯救爱丽丝】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终于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个副本结束了。相信我，下个副本更精彩_(:з」∠)_
小剧场：
鱼糕：我宣布——追人计划正式开始！
歆歆：先说好，谁追谁？
鱼糕：=w=嘿嘿嘿。
第51章
回到现实的感觉是奇妙的。
当楚歆意识到自己已经活着回来的那一刻，他直接趴倒在了原本的桌子上。
就像一条失去了水的鱼，兀自在空气中挣扎。
脑海中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反复地出现，抹也抹不掉。
居然真的是他……
楚歆不禁回想起那一日，对方在他手心里缓缓写下的那个“0”。
明知道他就是上一个副本的鬼王，被驱除已是必然，可想起从前他对自己的诸多帮助，心里总是觉得愧疚。
那枚胸针最后竟也成了无头悬案般的存在。
楚歆直起身，干脆把笔记本电脑抱了过来。
他快速登入了游戏玩家的内部论坛，他迫切地想要了解更多关于这个游戏，关于零的一切。
视线在一个个帖子的标题上面划过，他把感兴趣的都一一点开来看。
随着玩家参与副本次数的增加，下一次副本的难度也将逐渐增大，因此越来越多的玩家开始走向了合作。
组队、结伴，已经成为了一种必然的选择……
楚歆低头认真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终于发现了他所关心的内容。
几年前，曾经有一支队伍创下了一天之内连刷六个副本的神话。
这个神话的促成本身就是个奇迹。
既要有系统的“眷顾”，还要有超然的实力、极强的心理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