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他不懂的东西也少。
“快了。”谢显不爱吃荔枝,勉强吃过一个就不再接,到一边备好的水盆里洗洗手。“眼瞅着潘太后的生辰就到了,皇上怕是不想在这之前扫了太后的兴致。”
潘太后虽然待新安王和宣城公主不薄,还将十七大王养在身边,但太子也是她身边长大的,尤其头三岁以前可是她常带在身边教养,对王皇后也很满意。
就因为皇帝和王皇后闹别扭,潘太后都没少帮王皇后说话,一向的婆贤媳孝。
“明日你进宫且小心些着,”谢显嘱咐,“别管潘太后说些什么,你只管装不懂,不用掺和进去。和宣城公主也一样……有时候对一个人好,也未见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些东西只能意会,真说透了,怪没意思。”
萧宝信点头,“我知道,在宫里谨言慎行。”
谢显没吭声,拿帕子擦擦手,坐到她旁边沉思半晌。
“按说不会有危险的,但是若真有不开眼的对你不利,你只管往大了闹,不管下手的是谁,知道吗?凡事有我给你兜着。”
就这一句话,萧宝信能念他一辈子好。
皇宫那是什么地方,皇帝的家,天下最威严之所在,虽然是在自己家里关起门来说话,普天底下也没几个男人敢这样和自家娘子说。
没那实力,兜不起;没那胆量,兜不住;没有那份心的,忍忍就过去了,谁在皇权之下不是一个忍字?
你想张狂,也得有张狂的本钱不是?
可谢显就敢。
不只敢想,萧宝信知道他肯定能做出来。
这么一想,眼泪都快出来了,抱着谢显往他怀里一钻,没等把感动的话说出来,谢显却先开了口。
“太子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当前的时局谁都看得清——太子虽然是草包,这点不会看不透。”
“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不会甘心就这么退位让贤,再者太子也不是会退下去的人。就他那性子,是宁可鱼死网破。”
玉衡帝还在等,他频频向嫡亲的儿子发难,胜利在握的时候,突然产生了一种胜者的悲天悯人。
至少他不想一直追着太子打,把太子打到死。
毕竟太子也并没有犯下十恶不赦的罪状,他废太子不过是更喜爱另一个儿子,至于将孙侧妃的兄长安排进了工部,其实没造成多大的损害,真要按律法追究,也追究不到太子头上。
“……我也不知道太子何时会发难,但是。”谢显摸摸她的头,“不论在任何地方,你要保护好你自己。”
萧宝信点头,他心里比他说出来的甚至还要更复杂。
有些是有根据,有些甚至是胡乱揣测,他甚至怕宫里的妃嫔乱斗,以至于她跟着吃了挂落,总之各种担忧,甚至可以说是杞人忧天。
简单来说,把她放出他的视线之后,他就担心万一有个天灾人祸。
就他这身体,合该死在她前边儿啊。
“……”萧宝信无语了。
如果说怀了身子之后她一时之间难以适应,有方方面面的担忧,也在他花样忧虑之下瞬间自行解毒了。
连被害妄想症都没有他严重,她还是歇了吧,不想了。
两口子就因为胡思乱想把自己想疯了,怪招人笑的,不能一搭搭俩。
“你放心吧,谁敢惹我,我揍谁。”萧宝信存心安他的心。到皇宫大内,她还真不敢乱出手,一是有了身子怕闪着腰,二则不知哪片云彩有雨,万一给谢萧两家招灾。
现在是非常时期,她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好了。
太子现在都把尾巴夹起来了,她也夹,不丢人。
她是冲动手欠,审时度势还是会的,有的人能揍,有的人不能揍,不能揍的时候又分为可智取,还有当时不能取的,她分的门清儿。
萧宝信这么说并没有安慰到谢显,最近太子安静的太过,他心里放不下。
那草包什么时候上蹿下跳,反而让人放心,这么安静,只怕没憋着好坏。
可有些话他也没法和玉衡帝说——你收拾你亲儿子的速度有点儿太慢,手段太温?
皇帝只会觉得你干涉储君之位,图谋不轨。
到最后太子倒台,万一哪天念起太子的好,对太子所有的愧疚都会转化为对他的恼怒。
除了给自己招灾,没半点儿益处。
他能做的也只是令谢家死士都盯紧了东宫和王家。
“……也可能是我想多了。”谢显喃喃道。
“防患于未然,没什么不好。”萧宝信扬头亲亲他的下颌。
没反应。
这事儿大了,什么时候她撩拨谢显,他没给过她反馈啊,这回分明都堵心里,连她都没空搭理了。
萧宝信起身推他一把,揪起他的前襟,嘴就冲着他亲下去了。
第333章 即兴发挥
多久没有这待遇了?
都快忘了他家娘子活土匪的底子了,这一亲可把谢显给激动坏了,抱着萧宝信就是好一顿蹭,把她都给蹭毛了——
“嬷嬷说不行。”她急道。
袁夫人有心,自打她有了身子就一直在寻摸靠谱的奶娘、嬷嬷,以及产婆子诸多人选,都是有经验,家世清白的。
从怀到生一色儿的门儿清,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也就是不识几个大字,不然都给她写小本本记上了。
月初就她送到容安堂来了,每天早请示晚问安的,又多了一批时刻关注她的。
这些闺房里的事儿,她也是听产婆子交待的。
产婆子姓俞,四十来岁,人高马大的,专门做世家大族的买卖。齐尚书家的儿媳就是从怀到生都是她一陪到底。
知道萧宝信怀了身子,袁夫人有意找人,齐尚书家的谢夫人就给介绍了来。
“我知道。”谢显深吸一口气,感觉蹭的脸都红了。“我就是……蹭蹭。”
萧宝信没什么可说,都是自找的。
——
隔天就是潘太后的生辰,谢家早得了宫里的帖子,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上了。
太后的邀请,不可能如世家往来走动那么随意,二房庶出便都没带,袁夫人一向少理外务,此次也不往前凑热闹。
谢母便与王夫人带着长房的萧宝信、谢婉,三房的谢姗去了宫里。这里自然少不了的便是萧凝,毕竟这位才是今日里谢家当之无愧的主角。
皇帝之心,路人皆之,只怕要在今天将新安王的亲事定下来。
萧凝仍是一惯的淡定,面瘫,看不出激动,没有任何情绪。
皇帝都将蜀菜的厨师赏下来了,她对御厨——不对,是皇宫,对皇宫就没那么心心念念。不过是走个过场的亲事。
潘太后生辰并没有大操大办,只请了几家平日里聊的来的。太后能看得上眼儿的,和皇帝重用的——基本上其实这两点一定程度上是重叠的。潘太后一惯的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谢母到时潘太后的娘家人已经到了,王皇后坐在太后左下首,紧接着是太子妃何氏,庐江公主、宣城公主等等一共五位公主。对面坐着潘太后的娘家人,由长房的吴夫人带着儿媳和孙儿孙女,潘朔的妻儿也在其中,一屋子人和乐融融,王皇后依然是以前的作派,端庄大气,一惯的令人如沐春风。
被潘太后抱在怀里的正是王皇后年仅四岁的嫡女康乐公主,容貌像极了皇后,秀丽娇俏。
看起来就和潘太后极亲近,整个人窝太后怀里看谁都笑,也不认生。
谢母带着一大家子给太后请安,王皇后便将康乐公主招呼到自己身边,两个老太太打了多年的交道,也是旧识。
潘太后说实话,心里一直有点儿犯怵,谢母人家是正经世家出来的,风度气质就不一样。
也是当了这几年的太后,慢慢被人捧起来了,有了儿子撑腰也有了底气,最初和这些个世家贵妇老太太打交道,她只怕露怯,让人笑话了去。
俩老太太闲聊家常,没有的交情也能生聊出来。
“……你这侄孙女是个好的,还没定亲啊?”
“是的啊,马上就及笄了——”
“哎呀巧了,我们家六儿也没定亲。我看这俩挺合适,男才女……貌,”潘太后说的亏心,可为了成全皇帝,她也只能昧着良心继续演。
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王皇后始终笑盈盈的,权当看了一场即兴发挥的演戏,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演的随便演,看的也就随便看看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