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方唐镜脸上带着淡淡的鄙夷之色,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还是露出了妒忌之色,“不得不佩服这位解大人,这两位公子自小便饱读诗书,不仅全部考中了举人,更是隐隐成了清流寒士的领袖!”
“嗯,若是解缙的话,却有这种能力!不过”朱松一指那个坐在凳子上,还摆着一副严肃脸的解祯期,不可思议地说道:“这孩子看着不过六七岁的样子,他也是举人?”
“当然!”方唐镜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道:“听说解祯应三岁可做诗,五岁就能出口成章,六岁写得一手精绝小楷,到了七岁的时候竟然就可以写策论了。这孩子,足以称之为神童了!”
“世上还真有天才!”朱松心中惊讶无比,“看来还真是不可小觑了天下人呐!”
“松叔父,我们坐过去吧!”朱徽煣听着方唐镜说得这么神奇,心中不由得有些痒痒的。
“松伯伯,我们只是上去看看,小宣都想认识认识这位小哥哥了!”朱瞻基也好奇啊,这世间怎么还有如此天才?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走吧!”
朱松算是看明白了,今天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反正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就坐上去,大不了做一回华夏诗词文抄公也就是了。
这王府中院所设的诗会会场,其实都在一起,只不过最上席分为了两个部分,并且是有数量限制的,最中央,一个是男宾所在湖边的小山凉亭,另一个则是女宾在花园的花棚之中。
湖边的小山凉亭,拢共才三十个座位,其他的都是一些小长桌子,长桌上摆放着瓜果鲜蔬、果汁美酒以及笔墨纸砚,许多的士子名流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彼此攀谈。
此刻,三十个座位已经坐了二十个,还有十个空着。
按照朱松对诗会座位的设定,前面二十个都是有名有号的,除了王公大臣、名流士子以及寒门清流士子之外,只剩下了十个位子。
这十个位子,需要园中的男宾们进行斗诗,唯有三轮斗诗之后,得前三名者方可坐到这里。
当然,现在多了朱松、朱瞻基以及朱徽煣,只需要再进行两轮斗诗就可以了。
至于女宾那边的花棚,则是王妃徐妙锦以及王爷妾侍徐婉君在主持。徐氏姐妹在应天府名媛才女之中颇有名望,有她们俩镇场子,朱松也不担心。
眼瞅着朱松走了过来,亭子中的众人赶忙起身相迎。
朱松也没在意,只是对着众人微微颔首,而后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主位上。
坐下之后,其中几位看起来大概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在再次站起身来,对朱松恭敬叩拜:“下官杜燕松,黄龄,黄开复见过韩王殿下!”
喝,亭子中一共才坐了二十人,除了解氏兄弟之外,其他的十八个人里面,竟然有十一个乃是来自当代儒学大家的亲族。
比如方孝孺的方家、黄子澄的黄家、杜景贤的杜家这些人全部都是大明朝坚定的儒学保守派,更是朱允文的死忠派。
这十一人,是纪纲他们那些锦衣卫的必选目标!
“诸公不必如此多礼!”朱松对一众跪拜的官员摆摆手,道:“今日只是单纯的诗会,诸公今日能够前来,已经给足了本王面子,这些礼节都免了吧!”
“谢殿下!”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这才缓缓起身。
“殿下,咱们应天府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这般热闹了,这可都是拜您所赐啊!”年龄最长,亦是黄子澄亲族的中年男子黄开复,一脸笑容地对朱松说道。
“是啊!”
黄开复的堂弟黄龄跟着一起恭维道:“眼下燕军占据长江北岸,应天府中人心惶惶,殿下举办诗会之举,不仅解除了紧张氛围,更是让百姓们看到了我朝廷士子们的强大,可谓是一举两得!我大明朝有殿下,真乃朝廷之幸,百姓之幸啊!”
“是啊”
紧接着,就是一片赞扬之声起。
这些家伙还真会说话,尽管朱松不喜欢他们,可是被恭维地还是有些飘飘然。
“哼,马屁精!”
这个时候,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尽管声音稚嫩,但是语调透着股子轻蔑。
朱松的嘴角一咧,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心说:这什么路数啊,敢当面挑衅朝中的儒学大家们?
正在恭维朱松的众人,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僵在了那里,就像是吃了苍蝇屎一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众人阴着张脸,循着声音望去,却发现正是解缙家的小士子,解祯期。
此刻的解祯期,小脸上满是鄙夷之色,同时屁.股下的椅子好像也往边上挪了挪,好像不想与这些人为伍一般。
“小祖宗哎,你倒是在心里嘀咕啊,别给我说出来啊!”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下,解祯应的脸色很尴尬,拉着堂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哈哈哈,无妨,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就在众人琢磨着如何整治解祯期的时候,朱松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小孩子罢了,诸公不会生一个孩童的气吧?”
“殿下说得在理!”
拉着朱松来凉亭的方唐镜打起了圆场,“方才诸位大人净谈及国事,诗会诗会,自然是来作诗的!这亭中都是我大明有名的文学大家,眼下距离诗会正式开始尚有两刻钟的时间,不如我等来个抛砖引玉?”
“方大人好提议!”黄开复第一个响应,“不过咱们亭中这么多人,是不是应该定下一个题目?”
“殿下在这里,让殿下定题就是了!”方唐镜道。
其余众人也纷纷点头。
“好,既然诸公有如此雅致,那本王就不客气了!”朱松也开始有意识地转移话题,他扭头看了看天空,道:“眼下正值夏季,不如我们便以‘夏’为题,诸公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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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斗诗
以‘夏’为题,不得不说朱松这个题目提地相当应景。
古往今来,以四季为题的诗不在少数,朱松之所以提出这个题目,其实也是在给自己琢磨后路,免得到时候让他作诗的时候,作不出来,那到时候可就尴尬了!
“殿下这个题目出地好!”方唐镜拍了拍手,道:“只是这诗作出来了,总要分个高下吧?总不能就这般作出来就算了吧?”
“对对,所谓斗诗讲究的就是一个斗字,若只是寻常作诗的话,岂不是亏待了‘斗’之一字?”
黄开复又在憋坏主意了,他瞥了眼亭子中的众人,道:
“我看咱们不如这样,诸位俱是儒学大家,既然还要品评诗词,不如就选出几位评委来,以评判咱们所作的诗词好坏,这样可好?”
“干嘛用得着几位,题目既然是我叔父提出来的,那评委还让我叔父来做不就是了!”
朱徽煣不满地嘟囔道:“再说了,你们虽说一个个看起来一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样子,可实际上哪里有我松叔父懂得多!”
这小家伙,小嘴还真是怼死人不偿命啊!
谁不知道他韩王朱松就是一打架斗殴、混吃等死的纨绔子,还在坐的诸位都没他懂得多,这是在讽刺他们吗?
方唐镜等人的脸有些黑了,不过这次说话的可是朱徽煣,不是像解祯期那样的寒门士子,他们背地里敢编排亲王皇族,当面可没那么大的胆子。
所以,尽管众人的脸色发黑,可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中的怨念却是多少留下了。
“呵呵,小家伙胡言乱语,诸公切莫在意!”朱松摆出了一副大度的样子,拍了拍朱徽煣的小脑袋瓜,脸上欣喜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揍。
“说到底,殿下也算是男宾,让殿下来作评委确实有失公允,而且我们早就听闻殿下腹载五车,通儒硕学,今日若是拜读不到殿下的诗词,实乃我等的遗憾!”
方唐镜也不想诗会变得尴尬起来,不过方才朱徽煣的话确实很容易招人恨,所以方唐镜先是捧了朱松两句,随后就琢磨了个折中的法子:
“依下官看来,不如叫王妃他们品鉴一下吧!”
“好,就这样定下来了!而且本王再加个彩头,若是谁赢了,可以向本王提一个合理的要求,本王会尽量满足他!”
朱松最后拍板,“来,诸公面前各自放了笔墨,就不要再拘谨了,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