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月色真好,皓月当空,甚至还有难得一见的月虹。
“月虹啊……”她漫不经心地扶上柱子,忍不住想,不知道陆衍那块木头懂不懂欣赏。
忽然,她觉得手底的触感好像有些不对。借着月光,她仔细辨认着柱子凹凸不平的地方,发现柱子上好像刻着两行字:
“若我从归,月虹曾似。”
姜沉离喃喃自语:“这是谁刻下的……”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除了皇帝自己,好像也没人敢在这里胡乱刻字吧。
可是这是什么意思?她眯着眼打量天边的那道朦胧月虹,忽然觉得它变得有些诡异了。
“吱呀——”
寂静的院内,殿门被推开的声音格外清晰。
听见声音后,她不再多想,全神贯注的捏着手决,只待时机成熟,便启动阵眼。
来人穿着金丝滚边的杏黄衣袍,袍上五爪龙纹怒目圆瞪,月白色的束腰上缀着一对虎首玉珩,周身隐隐有紫色祥瑞之气,一派不怒自威的样子。
姜沉离细细打量一会,确认和元舟给的画像一致,此人正是当今圣上,元启。
既然倒霉的受害人已经出现,看来狐妖也要现身了。
元启脸上净是麻木的表情,迈着机械又缓慢的步伐,一步一顿,朝这边走过来。
姜沉离屏住呼吸,看着他走到凉亭旁站定,然后沉默地不动了。
她等了半天没见到下文,看着元启的怪异举动,一头雾水。
说好的妖妃惑主呢?妃哪儿去了?
正惊疑不间,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沉默如雕像般的帝皇,本来身量挺拔,眉目成熟。只是他忽然疼痛难忍般蜷缩起来,再度起身时,脸上的麻木之色才退去,恢复了自我意识,但是看起来却并没有比刚才灵动多少。
姜沉离紧紧皱起眉头,却并未慌乱。只因这次准备十分充分,不仅吃了一堆有的没的灵丹妙药,更重要的是,这盈灭宗的镇派法宝火炎伞,专克魅惑之术。所以她确认,这次自己并未陷入幻术里。
恢复了意识的元启终于动了,他抬起头,看着那道月虹,轻声唤到:“瑶瑶。”
姜沉离心说,难不成那变态狐妖给自己取名叫“瑶瑶”?想到这里,她不仅一阵恶寒。
正在此时,令人意外的事再次发生了,随着元启的呼唤声,由半空伸来一道似雾似纱的飘带,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子缓缓走了下来。
她惊讶万分,原来所谓的宠妃不是妖狐假扮的,而是一道虹气修炼而成的妖怪。
但这虹妖又跟妖狐有什么关系?
狐妖还未现身,她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启阵,正在犹豫间,虹妖略带哀伤的声音柔柔响起:“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我不是让你别来找我了吗。”
孩子???
姜沉离有些莫名其妙:“他看起来可比你还高,怎么就是孩子了?”
被叫成孩子的元启果然也很不高兴,执拗地反驳道:“我已经十三岁,不是孩子了。”
“……”姜沉离在无语中,意识到了什么。
估计是狐妖在元启身上下了妖术,使他每日一到子时,便认为自己回到了孩童时代,来到这座旧日的宫殿。
听元启和虹妖的对话,两人竟像是早就认识。
幼时的皇帝果然如元启所说,木讷寡言性格乖僻,反驳了虹妖后,便又低着头不说话了。
那虹妖无奈地摇了摇头,牵着元启的手走到凉亭坐下:“今日的课业做完了吗?”
元启堂堂九五之尊,此时却真的如同一个普通孩童,乖乖点了点头。
姜沉离意识到,这虹妖好像也被妖狐下了术,真的认为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是十三岁的元启。
本以为她与狐妖是一伙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察觉事情疑点太多,已经不是独自能应付的了。她不再犹豫,准备启阵先将虹妖捉住,和陆衍汇合再说。
然而下一秒,被唤做瑶瑶的虹妖,抚了抚元启的额头,说出一句让她僵在当场的话——
“额头的伤怎么还没好,你的三弟还是成日欺负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勉强算二更?好吧1.5更_(:з)∠)_
第33章 助你梦醒
“额头的伤怎么还没好,你的三弟还是成日欺负你吗?”
听清虹妖的话后,姜沉离启动阵眼的手顿住了。
皇上的三弟……那不就是三殿下元舟?
可依据元舟的说辞,他的母妃承过皇上生母的救命之恩,他幼时与元启关系好到可以共枕一塌,这才发现了他每天半夜自言自语的怪异举动。而到了这位瑶瑶嘴里,竟成了他欺负元启。
姜沉离略一思索,选择继续启动了传送阵法,顷刻间光华大盛,她在炫目的白光里,想起了昨天陆衍把她叫回房后,两人的一段对话——
“什么?”姜沉离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仔细看过陆衍的表情,确定他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为什么要布两个传送阵?你何时这么谨慎了。”她好奇地问着,一溜跑到书桌旁。
陆衍难得没吃零嘴看话本不务正业,反而认真执笔在写写画画,模样十分能唬人,像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完全看不出爱好是提剑砍人。
陆衍闻言,凉凉地看了看她一眼:“我记得我好像说过怕麻烦,是谁非要来的?”
“好嘛好嘛,当我没说,谨慎点也好。”
姜沉离边说边坐在座椅的宽大扶手上,凑近桌面看了看,陆衍竟然正在研究皇宫的地形图,她本来以为他看的是元舟给的那份,可等仔细一看,却发现并不是。
先前元舟以不宜过多泄露皇室机密为由,给他们是简易版本,只有大致地形。而陆衍手上这份,竟然十分精细,简直就像盗窃指南……
她狐疑地看了看陆衍:“这是哪儿来的?”
“既然应了下来,当然要做好万全准备。我提前托人弄来的。”陆衍放下笔,看了看她没个正型的坐姿,才淡淡道,“若事情有异,传音与我,我自会找机会脱身,等在第二个阵眼处等着召唤。”
“到底为什么要布两个阵,”她更加满头雾水了,“不是都安排好了吗?能有什么异?”
原著里洛连川都完美解决了此事,这次还另多了陆衍和她,难不成还能搞砸吗?
“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只是布个阵而已,何况还有天炎伞压阵。”她说到兴起时,幻境的后遗症又来了,忍不住嘴上没个把门,调戏他道,“你该不会是……真的像元舟说的那样担心我吧?”
陆衍偏过头,一言不发地盯着她,把她看得浑身都发毛了,才答非所问道:“正是元舟有异。”
“原来你说的是他啊,”姜沉离还以为死宅陆衍看不过元舟的浪荡行为,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殷切地表达对他的肯定,“他本来就不像正常人,你可千万别学他。”
陆衍无语地和她对视半天,居然叹了口气,没理会她的小动作:“元舟为何要动用拂事令,来到盈灭宗求助?”
突然有种被老师提问的心虚之感,她坐直身子,弱弱道:“不是为了帮圣上摆脱狐妖的迷惑吗?”
陆衍点了点头,淡淡道:“那换做是你,若真的为了兄长的事担心忧虑,会有心情逛天灯节夜市,还招惹漂亮女子吗?”
他的表情太过正经,被招惹的姜沉离一时竟没反应过来陆衍在夸她,只是愣愣地摇了摇头:“……好像不会。”
由于陆衍难得一见的多话,她的思绪全然跟着他的问题,想了想马上又说:“元舟不是说是借浪荡名头出来,暗地来盈灭宗求助?许是他是为了掩人耳目,才故意这样的?”
陆衍不可置否,又问道:“他是如何发现幼时的皇帝有问题?”
她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好像是说他怕黑,与皇兄睡在一处,半夜惊醒才发现圣上坐在凉亭自言自语……”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好像懂陆衍的意思了。
“你是说……他不可能……”
陆衍这才点点头:“既然怕黑,他半夜惊醒,绝不敢起身下床,更别说去查看昏暗的庭院。”
听完陆老师授课,姜学渣受益匪浅地点了点头,然而新的问题又来了。
在她的印象里,洛连川好像挺轻松就解决了这件事,不仅得到了元启的赏识,还跟情敌元舟握手言和,得到了皇族的好感度作为金手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