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之徒!无耻!背后偷袭!”霍荆子撕心裂肺的低咳了两声,双眸都不了遏制的发红,死死盯紧了面前的所有人。
姑苏应锦面不改色,丝毫不曾放在心上的冷眼旁观。
姑苏含烟视若无睹的旁人的话,只热切的将目光投向姑苏亦水,情绪翻腾,果然不愧是五哥,还是一样的不拘一格,行事果决。
姑苏子复哂笑一声,摇头敛眸。
姑苏亦水逼进跟前,俯身看向地上霍荆子,眼底幽光如沧浪之星,煞冷又明熠。
“如何解除催眠?”
她纵然已经预料到他死也要找人同归于尽,却仍旧不死心的再次逼问。
“没有!哈哈,你我都救不了他!就算是你今日杀了我,他也一样会永坠梦魇,再无清醒之时!”
霍荆子硬着头皮仰头一声苍迈而阴桀的笑,别无二话的讽刺启齿,微喘的按住流血的伤口。
姑苏亦水略一勾唇,“当真?”
她举剑搭在他的颈间,不悲不喜的两字出口。
霍荆子老眼一眯,深深的打量了眼前煞气扑面的长剑。
“看来你对陛下亦是用情不浅,呵,那你就记好了,杀他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都是你多管闲事,是你断绝了最后的希望,我本不欲取其性命,只要一个能够听话的傀儡便是,但你——你逼得玉石俱焚!”
他毫无畏惧的切齿,死死盯着她的眼,一下撞向她手中的剑,一道血光喷洒,死不瞑目的倒地。
湛血剑饮血无痕,在雨水浇淋下越发的锋芒毕露,带着绝世无匹的艳丽与玲珑!
姑苏亦水垂眸,仔细的看了眼地上泥泞中躺倒的尸体,眼神空乏,灵魂也冷冻。
她在众人睽睽目光下,反手毫不迟疑的又补下了一剑,不加掩饰的作恶,直起身来,甩手离去。
“皇后!”
宿衣吞了吞口水,看了眼绝门门主死后又被再补一剑的尸体,心底一阵发毛又愤愤。
但想到霍荆子死前的话,怒从胸起,只觉要气炸了,便不受控制的跟着上去狠狠地补了一剑!
姑苏含烟从旁看的滋滋有味,低低的唏嘘了一声,拉着十安转眼便跑了。
热闹凑完了,溜之大吉!免得这些个人杀红了眼,再惹火上身!
“收手,我们回去。”
姑苏亦水吩咐了一句,转身面向阴云压城的天穹,眼底一抹血光并着冷戾,却终究隐没在漆黑之下。
宿衣颔首遵令,“是!”
“亦水。”姑苏应锦此刻方才开口,神色淡淡却眼底带着几分考量。
姑苏亦水一顿脚步,回眸。
“承国不适合你,这里风雨欲来,一己之力,能担多少?饮鸩止渴而已。”他不赞同的沉眸,难得带了几分苦口婆心的劝诫,倒也染了几分烟火气。
姑苏亦水闻言却只是一滞,她转过身来,走近他的面前。
“父亲都已经看到了,我要做的,我想做的,从来都不是容易的,风雨欲来又如何?动荡不定又如何?父亲能够七年设局卷土重来,不也是在逆势而为吗?”
她不再有任何闪避,早就该如此,从那日死而复生的相见后,识破一切都是圈套后,亲情是何滋味,她其实不知,真正支撑她风雨中走过七年的,也不过是她的一腔恨意与不甘!
这世上总有一些事,偏偏事与愿违,苍天不做美,天意越是苍凉无情,她就越是想要逆势。
“父亲已经不用我了,隐凰城的少主,无论是姑苏子复还是姑苏亦水,都不过是一个意思罢了,您不是非我不可,但这里,有我的承诺,有能让我舍命的理由,承国四域,谁越雷池一步,刀兵相敬!”
她毫无委婉的意思,一字一句都说的透彻,隐凰城用不着她,少主之位也不是非她不可,但承国不同,他活一日,她就替他守一日,活一生,她就替他守百年。
他完好无损的时候,她不愿留下,那是因为志不同,强求无果,但他如今危在旦夕,她却心甘情愿,不为承国,不在江山,她只为他一人拔剑。
“若有朝一日承国挡在隐凰城的面前呢?亦水,你需要想清楚,而不是一时感性,与我赌气。”姑苏应锦神色掠沉,他并不认为她是真的喜欢这里,这个地方,已经要成为束缚她自由的枷锁,他并非是一定要她站在隐凰城来,而是不愿见她流血,才欲将其藏后。
承国如今危机四伏,而她又身份敏感,更不适合在这里就溜,她只有站在他的身后,他才能放心。
“隐凰城若非要与承国为难,自然是各凭本事,父亲若心存恻隐,我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隐凰城一直以来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不愿意回想,却无时无刻都会被人提及的地方,她不愿意与谁为敌,但他的东西,旁人不得染指。
第357章 暗室藏尸
宿衣闻言眼底一抹波澜,偷眼看向面前人,心中一阵百感交集,他原以为一切只是陛下的一往情深,不曾想有些情,虽从未开口,却是无声胜有声。
姑苏应锦面色略一沉,只一言不发的看她离开,不再阻拦。
“放这些人离开,烧了这里。”姑苏亦水吩咐了一声,转身不再留恋的离开。
纵然绝门人多势众,仗着熟悉地形的优势,勉强占据上风,但霍荆子一死,四位长老不在,这些人已是群龙无首,只要人心一散,就乱成了一盘散沙不攻自破了。
她没有滥杀无辜的爱好,这些人与她皆是素昧平生,若是他们识趣的离开,她也不会穷追不舍,但这个地方,她着实不想再见到,一把火烧了,都不足以泄她心头之恨。
宿衣同她避人耳目,悄无声息的潜入几位长老的住处,翻箱倒柜的一通,果然是不出意料的一无所获。
“皇后,咱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无处着手啊。”他至今仍旧一头雾水,不太懂到底寻找的目的在哪?
催眠术又是什么?他方才虽从皇后与绝门门主的话中听出来几分意思,但却也不知到底该如何做。
“我也不知。”
姑苏亦水目光掠过一室,心底几分黯然,微不可察的一声短叹,她亦不知到底该找什么,只是奔着一个渺茫机会不愿无功而返。
催眠术这种东西,并非随意便能驱使的,一个引子倒在其次,关键是还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能够动摇被催眠者的心神。
她确实想不出,到底是什么,能够让叶宸枫在那一瞬间松懈心神,被人趁虚而入,他不该是轻易着道之人。
“或者,真的没有办法了。”
略一阖眸,她一掌落在烛台之上,略一用力。
不料“咔嚓”一声,机关连动,竟有一扇暗门顿时洞开,里边黑黝黝一偏,甚是可疑。
“皇后!”
宿衣眼底一亮,天不绝人,这机关藏的蹊跷,想必其中定然隐瞒着什么。
姑苏亦水睁开眼,神色一冷,深深凝视了暗室一眼,她自一旁高架上取来一盏昏黄灯。
二人小心翼翼的探入暗室,并不大的地方,挂着一面屏风,似乎遮挡着什么东西。
心中隐生疑窦,姑苏亦水将手中灯火交到宿衣手上,当先一步转入屏风后,湛血剑掌心攥紧,时刻警戒。
她看清楚里边情形后,一瞬的僵硬,神色微微一暗。
宿衣见她有异,心底一凌,登时抢步跟了进去。
一眼扫过屏风后的情景,他顿时侧来目光,面色微微一白。
这竟然是那口寒冰棺,想必是那日假皇后醒来后,秋辞便有意带了回来。
而如今,这棺材里躺着的,霍然便是皇后从前的身体。
半悬黑纱,一方幽幽暗室,还特意以屏风遮挡,越发衬得这口棺材诡异而突兀。
“那日陛下接到绝门长老密信后,当时便微有异样,只匆匆交代可朝事,而后马不停蹄的赶往这里,想必正是为了此事。”
宿衣一顿之后,脑子突然灵光一动,想到了其中关联。
他当时与怀济还有些好奇,想知道绝门门主的信中到底都提及了什么,可惜陛下观后,即刻便将信纸焚毁,不料竟然是如此。
姑苏亦水上前走近了两步,仔细打量了周围一眼,继而才缓缓伸手触上隔着冰棺模糊的那张脸,神色微微一冷。
略一摇头,她半晌无话说,原来他落得如此,竟还是因为她,这一切环环相扣,怕是越发的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