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计划未成之前,他可以对于这些人冷眼旁观,只要不危害承国利益,便置之不理,但他绝不允许任何人,阻碍师兄的身前大道。
“参见国师。”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出现。
“查的如何了?”凤兮疑悄无声息隐下一抹冷意,负手捏紧手中龟甲,平寂无波的问道。
“本来并不容易找到那位神医,但好在有华国太女带路,我们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追踪到了线索,国师只需坐守在这弼西宫,就能轻易的掌握一切。”那人一抹得意之色,阴桀一笑,像是吱呀作响的破门。
凤兮疑似乎微微挑了挑眉,眉心略松快了几分,低声道:“看紧点,不用有任何动作,以免打草惊蛇,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传递消息足矣。”
“属下懂得了,只是还请国师铭记长老所言,莫要让绝门上下失望。”那人阴恻恻眼风一扫,面上仍旧绽着怒放的笑容。
“那是自然,弼西宫与绝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离不得谁,长老们不涉凡尘,弼西宫自然要效犬马之劳,只有长长久久的繁荣,才是我们所追求的不是吗?”凤兮疑神色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是何态度,唇边隽永笑意不改,目光诚挚而认真的言道。
“多有仰仗国师之处,属下感激不尽。”那人拱手一礼。
“不必客气,正好本国师还有一事,要劳烦你们再费心一番,今日有一不速之客到访,你去查一查朝中何人与之有所牵扯,其中又有何不可告人之处?”凤兮疑指尖点了点袖中龟甲,若有所思的凝眸,微微上扬的眉峰又带着几分肃然的凌厉。
“属下告退。”那人颔首应下,眨眼消失不见。
凤兮疑相信如今绝门与他的利益还是一致的,不会暗中动什么手脚,至少在他们找到合适的替代之人前,弼西宫依旧非他不可。
只是……早晚有一日会水火不容,绝门只看利益地位,只想要尊荣绵延,而他要的是师兄大权在握,任何人都再不能构成威胁。
……
云渡缘短暂不安焦灼过后,终于静下了心,抛开外界沸沸扬扬的纷扰,只将自己困在了这四方的天地之中。
花栖沅依旧听不进去任何劝告,一心守在门外,守着里边的人,也守着仅剩的固执,她已经太久没有放空过自己,无所事事又满心疮痍的数着手指度日。
太阳东升西落,倦鸟早出知返,而她爱的不顾一切的人,就在她身后的屋内,仅仅是一门之隔,这样近的距离,让她安心又苦涩。
有时她也会背靠木门,缓缓闭上双眼,仿佛听到了他沉沉的脚步声,提笔的沙沙声,偶尔失望的叹息声。
她甚至能够想象得到,他蹙起眉时的不安,克制自己平静的痛苦,看着日沉西山的恐慌,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另一人。
他为心中人痛苦折磨,而她为他痛不欲生,他的痛尚且有药石可医,她的痛却无药可救。
她不怕守在这里一辈子求不到结果,却害怕他根本忘记门外还有人等着,固执任性的,坚定不移的。
自从他归来救了她,到如今已经是整整三日,他一心都在钻研药物之上,连房门都不曾踏出过,她知道他有灵丹妙药维持体力,知道他曾闭眼两个时辰,可知道又如何?
她从来走不近他,只能身为他眼中的局外人,冷眼旁观,自食苦果。
十三自从那日被她拒绝后,便放弃了任何劝阻,只三餐按时送饭,任由这一内一外两人各自抱守执着,谁也不肯听天由命。
明极女皇私下派来的人,十三都暗中应付了过去,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但殿下的立场就是他的立场,既然殿下只愿守着云世子,他甘愿为殿下战至最后一刻,只为当年相救之恩,此生结草衔环相报。
华国如今的局势并不容乐观,失了皇储之后群龙无首,谁都跃跃欲试想着一攀高位,可事实上并没有任何人能够从中获利,这只是让人心乱成了一盘散沙而已。
明极女皇当年登基及陛之时就已是大厦不稳,这些年来留下的弊端已成毒瘤,若这一关不能有惊无险的度过,华国顷刻间将是四分五裂。
第241章 找到办法
第五日,寂静如无人之地的宅院,一声尖锐的碎裂之声,几滴鲜血淌在了如玉碎瓷之上。
云渡缘恍惚了一瞬,眼花缭乱的几乎看不清了面前字迹。
宽敞的足够两人合躺的药桌上,三百八十七种配方,他试遍了所有的可以一试的办法,雪岭冰莲,成了?
成了!
他甚至忘记了欣喜若狂,只提笔匆匆记下配方,然后控制不住双手的抖落了朱笔,仰面倒在了地上,伴着一地碎瓷闭眼。
这一刻,他只想痛饮一番,伸手去摸酒壶,晃荡了数下,这才发现早就已经空无一物了。
为了全神贯注放在研究药方之上,他特地将酒壶倒空,如今想来还真是暴殄天物。
虚虚松手,他任凭酒壶砸在了身上,放下了一桩心事,总算能够安心休憩片刻。
顾不得着不着凉,他任由自己放肆睡去,连梦都不曾惊扰。
花栖沅推开门缝看到的时候,他已经闭眼,一身银白裟衣掩面,说不上如何的憔悴,却带着难掩的疲惫。
桌上是药碗仍放着不明药物,颜色各不相同,满满的铺满了整个案面,几张皱起的纸张纵横交错,一切都带着主人的焦灼与急迫。
她甚至不清楚他在慌张些什么,但在这一刻,却感同身受着他的心境,害怕失去。
几分沉默的避开视线,她不曾迈入其中,只是再次掩上了门,拖着麻木无力的双腿离开了这里,又坐回了原地,直到日薄西山。
十三送饭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夕阳格外烂漫,像是荼靡将至,恨不能多留一刻。
“殿下。”他一如既往的来到花栖沅的面前,将东西放下。
“该用膳了。”
花栖沅忽而垂眸笑了,不知不觉模糊了视线,原来她已经将自己活成了废物,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她是不是派人为难你了。”她不曾去碰饭盒,声音带着几分喑哑,自嘲的笑了笑。
“陛下只是在做她该做的事,不曾为难属下。”十三郑重的摇了摇头,开口应道。
他虽身份不高,却尚有理智在,能够清醒明白的看待一切,女皇陛下只是在做该做的事情,对他来说更没有什么胁迫,违背了皇命,他本就是该以死谢罪的,若是陛下命人来取他的人头,他必然双手奉上。
殿下不可舍弃,华国亦不可背叛!
“是,没有人能够任性妄为,一国之君也不能。”花栖沅缓缓闭了闭眼,只觉整个人都是飘在悬崖上的,退一步猛虎磨牙,进一步地狱已开。
华国想必已经乱成一摊散沙了,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更不算是孝顺的女儿,可她真的已经深陷泥沼动弹不得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有心无力的挣扎。
“回去吧,十三。”她默然道了一句,用尽了所有心力,倦怠的不想再去想起。
“殿下——”,十三沉眸跪下。
“我会好好活着,但华国是我们的家,哪怕我再不能回去,也想有人替我好好的守着,你懂吗?”她制止了他再开口的话,沉沉的抬了抬手。
……
姑苏亦水自从一别之后再未见过云渡缘,就连命手下人调查也未找到他的踪迹,此刻她方才发觉了异常。。
阿雀远在历城,她如今又不便进出内外,就只能耐心再等消息。
心思一乱,她一不留神竟然将手中书页扯破,一声轻微的动静,却将她的思绪带了回来。
门外有声音传来,她抬了抬眼,恢复如常的道:“进来。”
雀部一人奉命推门,恭敬行礼后,自怀中拿出一封书信。
“这是北襄送来的书信,属下不敢擅自处置。”
姑苏亦水接了过来,拆开一目十行掠了几眼,沉眸片刻,里边的字迹是云筝写的,她虽不算熟悉却还能一眼看出来。
命人前往历城监军这件事她并不想插手,既然要放权,她就不该过多干涉他的决定,很何况这也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军中如今仍需整治一番,若是能有一个心思敏捷的监军,也算是敲山震虎,好歹能起些作用。
只是她认为,即使派出监军到军中,依旧无法根本上解决郁积的矛盾,除非孙九彻底一败涂地,否则还是会有人滋意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