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刻少年期[重生](76)

老陈在街角口的一处昏暗路灯下等着,这里的公寓楼挺多,但是住户却没多少,晚上亮灯的人家看着并不多。

他一直坐在车里,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表,眉头拧得死紧。

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了,他要等的人,还没回来。

老陈在心里告诉自己,两个小时一到,他一定亲自上去找。

几乎是掐着最后的时限,车门被打开,一道身影钻了进来,提着的一个小提箱沉甸甸搁在后排的座椅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老陈回头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后座的人摘了帽子和口罩,露出一张年轻人的脸,正是郭惊羽。

郭惊羽喉咙有点沙哑,对他道:“处理好了,可以走了。”

老陈却没有开车,他手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皱眉道:“惊羽,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你当初只是让我找一台四院疗养所用的电疗仪,我以为是当证物,现在……这不合法。”

郭惊羽道:“你放心,出了事儿我担着。”

老陈跟他接触的时间长了,也想劝劝,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郭惊羽看着一旁的那个小箱子,忽然问道:“你说这种东西,四院疗养所还有多少?”

老陈张张嘴,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老陈开车送他回去,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一言不发。郭惊羽全程看着车窗外,脑海里回忆翻涌,很多不那么清晰的记忆,也慢慢明晰了。

他知道李庆成固定去省城开会的习惯,如果李庆成没来,那就是在临市寻找儿子,但如果来了,就代表家人在他心里并不重要。

他给了李庆成机会。

但李庆成还是来了。

所以他用老陈找来的一台小的电击仪器,带过去让李庆成也尝了尝那个滋味。

李庆成完全熬不住,什么都说了。

真的假的,混成一团,甚至为了减少一次电击,主动要求再录一遍完整的供词。

事情的真相已经不重要,郭惊羽对这个人从彻底厌恶到冷漠,他想,当年怎么会就因为这样一个人,把李同洲害成那样?

他最喜欢的乖仔,被关在那种地方,默默忍受了多久?

半年?一年?

李同洲以前说过,会护着他。

如果是之前,郭惊羽还不能完全理解这句“护着”的含义,他拿到仪器的时候,自己也试了一下,不过是指尖,痛到瞬间后背冷汗津津。比起手指上的疼痛,他的心里更是痛地说不出话,只能慢慢弯下腰捂着胸口那,很用力才能呼吸上来。

李同洲护着他,没有说出他的名字,背负一切,停留在了19岁那年。

他想起那个时候,最后失联的时间。

冰雪未融的季节,他喜欢的人没有看到春暖花开。

李同洲用命护了他一辈子,所以他可以在阳光底下肆意生长,重来一回,他也愿意做同样的事。他今天来找李庆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搭上自己几年的时间,他也一定要做这些事,这次轮到他来偿还,来为李同洲的未来扫清障碍。

老陈把他送到指定的地点,郭惊羽递了一个信封过去,“陈哥,这笔钱一次结清,今天晚上您就当没来过,我们之间的事儿两清了。”

老陈问他:“公寓楼上的人?”

“没事,只是晕了。”

老陈略微松了口气,但依旧摇摇头,叹了一声没接那个信封,自己开车走了。

郭惊羽去的是李同洲家里,如今这里只有姜敏一个人住,他敲了几声,果然见到了她。

姜敏看起来状态并不好,眼睛红肿,脸色苍白,人也瘦了一大圈,她看到门口站着是郭惊羽的时候眼神里的光芒一下暗了许多,但很快又升起一点希望,小心问道:“惊羽,是小洲让你来的吗?他在哪里?他过得好不好啊?”

郭惊羽道:“阿姨,我有份儿东西要给您。”

姜敏恍惚开门,让他进来,她看着郭惊羽希望他能说出自己想听到的那个名字,连水都忘了倒。

郭惊羽把那盘录音磁带推到姜敏手边,跟她说了一遍里面的内容,姜敏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视线慢慢挪到他手边盯着那盘磁带,神情无措,嘴中喃喃自语。

她猜测是一回事,但真正知道心里又是另一种滋味,握紧了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我知道小洲在哪,但是我不能告诉你。”郭惊羽直白道,“因为之前你说了很多劝说的话,李同洲尊重你,所以他才听了,才会过去。现在疗养所是什么样的,相信你比我还要清楚,他对你的信任损耗了大半,已经不敢轻易联系了。”

他把那盘磁带又往姜敏那边推了推,对她道:“你可以用这个,要房子,要车,找个好点的律师拿着这份录音,什么都抢过来也可以。”姜敏开口想说什么,但是被郭惊羽抬手打断,他盯着她道:“我只有一个条件,再过不久李同洲要高考,当我求您,这段时间不要去见他,如果可以,把证件送到我这边来让他考试,行么?”

“小洲是在你那边吗,他现在是不是在你家里……”

“您要逼死他吗?”

姜敏睁大了双眼,一瞬怔愣,紧跟着眼泪滚落下来,眼前的男孩问得平静,听到却如万箭穿心,她张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郭惊羽道:“如果是这样,以后您就当没有李同洲这个儿子,我会负责她全部,我会照顾好他,连家人的那一份儿一起给他,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跟您见面。”

姜敏摇摇头,咬着唇没有再说什么。

郭惊羽送下东西,很快就走了。

姜敏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客厅里,呆愣地坐了好一阵,才拿起那盘磁带找了小录音机开始听。

里面就像郭惊羽告诉她的那样,全是李庆成亲口说的证词,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姜敏也未能全部听完,她捂着脸失声痛哭。

她对丈夫已经没有爱了,但是她爱自己的孩子。

这段时间她一直做同一个梦,梦到儿子被关在白色的房间里饱受折磨,日复一日,最后困在那家疗养所,再也没有出来。

那个房间里布置的类似于医院,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白色的单人床,桌子上放了一台发出“滴滴”声的冰冷仪器,有医生模样的人在一旁站着,而她的孩子就躺在病床上……

姜敏被折磨得已经快疯了,她无时无刻都在后悔,都在痛苦,她握紧了那个小录音机,在接近崩溃的边缘,脑海里只回响着一句话:她要离婚。

第65章 旗开得胜

郭惊羽很晚才回到家中,他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客厅里的灯亮着,李同洲正坐在沙发那逗弄小狗。

饭团耳朵灵敏,一早就听到了郭惊羽的脚步声,嘴里叼着拖鞋就往外跑,李同洲拽着一边它也不舍得松口,又不敢使劲儿抢,哼哼唧唧的,一边撒娇一边摇尾巴,想让小主人把玩具还给它。

郭惊羽进来换了拖鞋,抬眼看了道:“我说怎么我备用拖鞋是最多的,敢情全让饭团给叼走了。”

李同洲道:“门口有新的,阿姨昨天放在那让你穿。”

“她哪儿是给我穿,是给饭团买新玩具呢,我这一礼拜一双拖鞋,报废的也太快了。”郭惊羽故意拖长了声音,喊了小崽子一声。

饭团最喜欢他,冲过去围着他转了两圈,还表演了一个站立行走。

郭惊羽逗了它一下,摆手让它走,饭团却不肯走,围着他嗅了几下。

李同洲走过来问道:“煮了小馄饨,要不要吃点?”他离着近了,也闻到了一点气味,疑惑道:“好像有点酒味,你出去喝酒了吗?”

“哦,可能是刚才诊所擦的药味,刚才不小心被人骑车蹭了下,胳膊那擦伤了,我去诊所处理了下。”郭惊羽随口说了一句,抬起袖子看了眼,“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李同洲听到皱眉,“我看看。”

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衣服单薄,郭惊羽衣袖卷起来就能看到小臂一直到胳膊肘那的刮伤,上面有酒精消毒水的气味,还上了一点药膏,伤口很浅,但是面积不小,看着红了一片。

郭惊羽道:“就是看着严重,其实就是擦到一点,都没出多少血。”

李同洲看得认真,还给他吹了一下。

郭惊羽低头看着他笑,“哎,李同洲,你要是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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