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像是这里管事的,年岁也有些大了。见了三杏和七晴便勾眉道:“你们是什么人?这可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快快出去。”
方才拦下她们马轿的姑娘站在她身旁,娇声不绝,“妈妈,闯进来的那个姑娘我们没找着……”
妈妈惶恐,侧眸看她,“什么?”
“那姑娘可鲁莽得很,拦都拦不住!”
“岂有此理。我们这可没有男女支,就算闯得再快又能如何!”
这位妈妈转过头来,看向三杏她们,斥言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这干什么!那位姑娘可是你们家的?”
三杏和七晴面面相觑,没缓过神来。好半响过去,三杏眼神谨慎,才缓缓开口:“我们姑娘是来找卫四公子的……”
妈妈听罢,和旁边的女子对望一眼,好似在小声说道着什么,好久都没理会三杏她们。
七晴不耐烦了,两手叉腰,语气有些冲:“喂!问你们呢,卫四公子可有经常来这地方?”
面前这几个女子又都侧目而来,似有纠结,良久,那妈妈才撇了撇手中的帕子,道:“没有没有。找人家公子找到我们这里来了?真是笑话!”
说罢,她又侧过头,厉声吩咐身旁小厮:“你们几个!赶紧的,把人家姑娘找出来!可别来乱搅一通,我们这啊,可耽误不起!”
“你你你……”七晴急地跺脚,往前一跨后被三杏拽拉回来,“别闹了,赶紧去找姑娘吧!”
云浅趁他们逞口舌之时越过二楼,来到了三楼。方才站在二楼往正下方俯望一番,也没探得什么,这里人多眼杂,惹得云浅眼花缭乱,此番作为根本就是大海捞针,更不知何时才能寻见人了。
顾不得什么了,云浅已经开始逐个搜房了。
看着三楼这一排排的房屋,云浅被周围充斥着的嘈杂声惹得不兴,只得胸口烦闷。
门被推开,一阵**声入耳。
云浅急急收回步伐,疾疾拉回了门。
My eyes!My ears!
另一个门被推开,里人呵斥声传出:“谁啊!滚——”
寻了许久也捞不着什么,云浅撑在围栏望着下方,凝滞片刻,愁眉不展。
方才叹了口气,身后传来一道清响男声:“怎么?不继续找了?”
引得云浅心里一怔,疾疾转过头,拳头差点就挥了上去。
时景这只鬼头,还真的无处不在。
“你怎么在这?”云浅睨他一眼,蹙眉静道,问完又白他一眼,“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嘁……”
时景淡淡笑了,近了她身旁,“哪种人?不如姑娘说说看。”
云浅看他这欠揍的嘴脸,狠咬牙冲他凶巴巴道:“姑什么姑!老娘是你姑奶奶!”
时景笑得更欢了,“本事不大,脾气倒挺大。”
“滚!”云浅扔完最后一个字,甩了袖子转身就要走。
“站住。”时景静声叫住她。
云浅竟乖乖停住,转头睨他一眼,眸底尽是威厉。
“不是想找他么?想找他就跟我来。”时景双手挎在后腰,说罢转身而去。
云浅觉得莫名其妙,微思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你最好别骗我。
跟着他上了四楼,这是顶楼处,声息比楼下要微弱不少,总算清净少许。
稀里糊涂跟着时景到了一间隐蔽处,云浅细眼打量着这门。
没想到这里的规格挺严密。
“就这。”时景轻轻抛了两个字,凝眼望着云浅。
云浅沉了口气,临下的两个拳头攥得很紧。她多希望卫千岚不在里面,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个梦,多希望时景口中之言都是一派胡言。
可是她错了。
她推了门进去,内屋很大,先是一个厅子,桌上灯红酒绿,烛火莹莹。她走近了去,里屋方才是卧房,慢慢地,离里面的声音愈渐愈近。
“讨厌!”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娇柔且媚。
“诶,亲一个嘛,是我赢了你诶。”
云浅行步漫漫,她睁圆了眼,眼睑久而不挑一下,她对听见的那道男声很是熟悉。她的心跌宕起伏,震跳不止。
“那你先说,你昨日怎么没来找我?”
“有事嘛。来嘛来嘛……快点的。”
里头的人扬笑不止,嬉声入了云浅的耳像起了很久的茧。
可真是春风得意,媚横生。
云浅看着眼前此景,只觉凉心透骨,寒酸甚冷。
简直可笑,可恨,可怜。
卫千岚光着膀子和一个女人拥在一起,酒香味熏,二人眉目传情,紧接两唇相碰,撞出心火之舌。
云浅只觉得恶心,忽然犯呕。
时景站在她身后,眸中偏有怜色,未从她脸上移开。
那两个人好半会才发现他们床前站了个人。
“啊——”女人尖声一嚷。
卫千岚错目而来,惊慌失措,愕然道:“阿浅……”
“狗男女!”云浅恶狠狠骂道,手里握着方才从桌上拿来的酒,紧紧往床上一泼。
“去死吧!”
说罢,她挥袖一摆,转身就走。方才注意到身后的时景,她只觉得丢脸,睥他一眼就侧过他身。
时景从她眸中探到了凉薄和失望之意,但更多的是悲愤,他丝毫不犹豫,过手一拉。
云浅脚步一顿,“放开。”拽了过去,步伐又起。
三杏她们这才见着云浅从楼梯上急匆匆地走下来,忙抛声而去:“姑娘!”冲着她的方向摆手。
到了楼下,云浅轻拭了拭眼眶旁的泪,什么话都不想说。
三杏和七晴察觉到她脸色不对。
上了马轿,问什么,云浅都默不作答。
出了醉仙楼的时景站在门前阶梯下,望着那辆马轿渐渐远去。
“真傻,来这地方也不知道装扮一下。”他无奈地笑了笑。
旁边的永兴在偷笑,“公子,你……你这下该能下手了吧。”说完赶紧往另侧一缩。
“就你多嘴。”时景轻睨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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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艳阳初升,韵光漾起。
钟夫人走进耀景轩,时景方才抬头,便见着她的行影,忙直身站起,“阿娘。”
摆了摆手,钟夫人片刻便到了时景身边,她脸色异常怡悦,兴声颜笑道:“没什么事,坐,坐。”
看她久久不说话,又好似欲言又止,时景该是猜到她要说些什么。
“阿娘,你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钟夫人朝着他笑,“既然你都这般说了,那我便不跟你绕圈子了。你也知道,你今年十七了,早已到了婚娶的年纪,人李府的大公子十五就娶妻了,如今啊孙子都一岁了。不是阿娘催你,这你也知道,你爷爷他年纪大了,就等着抱孙子。你那个弟弟又不成气候,总不能让他先你一步娶妻。”
她顿了顿,缓了口气又笑道,“所以,该是给你婚娶的时候了。”
“阿娘。”时景片刻叫住了她,抬眸望着他,眸底只有几分柔光,余下的都是薄冷之色。
钟夫人唇角稍稍敛平,二人四目相望。
“我知道了。”时景语气平和,“我可以婚娶。”
他话还没说完,钟夫人嘴角又轻扬起来,脸上悦色愈甚,边听边点头。
“但是,婚娶对象我想自己选。”他说罢,错开视线。
“什么?”钟夫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凝滞片刻,又眨眨眼,“你想自己选?”
时景定声道,“是。”
钟夫人和采姑面面相觑,采姑拧眉皱脸,只望着她摇头。
“这……”
“我知道阿娘早已为我择好了人选。”时景垂眸,沉声静气地道,“但是,我对雨嫣没有半分非分之想,简单说,我并不爱她。”
“这……”钟夫人听不下去,直直打断,语声有些重,“你对她就没一点感觉?她和你可是青梅竹马!”
“正因为这般,我才只把她当成妹妹。”时景忽而振声道。
钟夫人不可置信地摇头。
“可你知道她对你的心意吗!”
时景轻轻闭眸,忽扬而起,语声偏高,“我自是知道,所以我才不愿伤了她。我娶她,她不会幸福的。”
“阿景!”钟夫人重斥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雨嫣她会有多伤心!”
“阿娘若是真想让她开心,且就给她指一个好夫家吧。”时景明显不想再和她吵下去。
“你……”钟夫人懵了眼,看着时景站起来,屈首道:“孩儿有事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