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老娘!”她放肆大喊了一声。
没人回她,让她不耐烦地下了床往窗户的方向走去,往外探了个头。
未见窗外一片繁茂秘树,只听见隐有蟋蟀声吱吱作响,她抬头一望,一轮弯月临空,另有繁星点缀,极为耀眼。
想起来,她可从没看过这么美的夜空了。
老天让她做了个美梦,这是要摆脱非酋的身份了?她美美地想,嘴角自觉上扬。
她打了个哈,忽然又有了睡意。
不对啊,既然是梦,怎么还会想睡呢?这梦也太真实了吧。
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忍不住啊了一声,这4d式的痛感狠狠地在她脸上作祟。
不是梦!见鬼了。
她抬手的瞬间又摸到了自己的衣袖,轻薄的酥纱触感,清爽宜人。
她把手顺着自己的胸膛摸到腰部,再从腰部滑到腿部,是轻纱编织而成的凉薄纱裙,根本不是她的衣服。
来不及遐想,她看到屋外透着光亮映在那门窗上,便往那个方向小奔而去。
砰地一声,她粗鲁地推开门,只闻一声“姑娘,你怎么起来了?”
那软糯糯的声音就像棉花糖一般甜。
云浅一个转头,一脸懵,只见眼前这个同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孩手持一个纸灯笼,轻风奚落,使那烛火摇曳。
女孩一身淡绿服,且是古代装扮,她头上小扎两个发包,像极了哪吒。
云浅微微一笑,呵,玩cosplay呢?
“小娃娃,想耍你姐我是吧。”她双手叉腰,一脸得瑟的模样。
眼前的女孩现在的表情比她刚才还懵,“姑娘……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说着,她往前走两步,抬手往云浅头上碰,另手的灯笼轻放到地上,她语气极为着急:“姑娘,你万万不要生病啊……”
云浅脸上的笑容一秒内消失,急地撒开了女孩的手,脚步一颤,声音也就跟着一抖:“你……你你你干嘛?谁病了?胡说八道!”
女孩看她脚步不稳,手脚利索地往前搀扶过去,紧持住云浅的手肘,脸上的忧虑还未褪去,低声道:“姑娘……”
云浅整个人怔住了,她双手在胸前比着拒绝的手势,纹丝不动道:“别,宁别碰我!”
可女孩仍耐不住用手去碰她的手肘做搀扶姿势,语声黏糊:“姑娘……”
云浅脚底一滑,步伐向后一侧,胸前双手向前一扬,抬高了声线道:“别……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女孩一听她这话,立即变色易容,焦声道:“姑娘您真病了……五凝您都不认识了吗?”
五凝?云浅双眸打了个转,半刻睁圆了眼睛,震恐的面色让眼前自称五凝的女孩愈发心焦灼意。
《醉云》里女主身旁的丫头五凝?是我疯了还是她疯了。云浅开始自我怀疑。
怔愣住的云浅看得五凝在眼前瞎着急,饶是被五凝左晃右推,半响也不见她缓过神来。
我这是穿到书里来了?她大胆揣度,暗自道。
半响,她终于侧目看向五凝,摆了手就往五凝肩膀上拍。
落手好像粘上去一般,她边猛猛摇晃五凝边激动道:“我是不是云浅我是不是云浅?我是不是有个叫云妍的姐姐?我后妈是不是叫周银的母夜叉?我爹是不是know nothing的云丞相天水老头……”
五凝诚惶诚恐,神色恍然地听她乱道一通,意识到她口里忌讳成篇,赶紧抢声断言道:“姑娘!您真的病了……您可万万不能在老爷和二夫人面前说这些话啊。”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那么云浅的猜测果然不错,她真的穿到书里了,老天有眼,平时一个彩虹屁不给她放,如今她也能当一把欧皇了,她脱非了,谢天谢地。
五凝看着面前云浅又痴又傻的笑,急地快哭跳起来。
又自知此时不能乱了阵脚,方悉声道过:“姑娘……我得去寻郎中来给您看病,过几日便是那长公主殿下的寿辰了,我们云相宅邸可是全全受邀要入宫为殿下庆寿的。您可万万不能在这个时节生病呀……”
道完便弯腰捡起地上的纸灯笼,云浅恰时从喜悦中清醒,速速挽住她的手不让她走,急得口齿不清:“别……我没生病!我没生病……”
“姑娘……”五凝还是一副担心不已的模样,一双无辜又布满忧色的眼眸惹得云浅心觉刺意。
二人两眼对望,云浅只向其缓缓摇头道:“我真的无病,五凝你快快去歇息,我真真觉得乏了,想回房入眠了。”
假装白莲化第一步,柔若无骨,皱眉装弱。
五凝再三问道:“姑娘……您真的无事吗?”她语气终于有些许舒缓了。
云浅看她脸色没方才那般慌张了,这才安下心来,点头柔声回道:“是,我只是乏了,补一觉即可。”又向她摆摆手,“快去歇息吧。”
五凝脸上忧愁的烙印终于消失,可她又上前向云浅走来,云浅心里一颤,心想,姑奶奶你又要干嘛?
二人滞步门前,气氛隐有一丝尴尬。
须臾,五凝才开口道:“姑娘难道忘了?五凝每日都是眠于姑娘卧房的正殿啊。”
“哦——对哦。”云浅尴尬一笑,在破功边缘成功地挽回女主的形象。一秒变脸,笑不露齿,敛平了起皱的细眉,眉尖微挑,清着嗓子道:“当然记得,我们这就进去歇息吧。”
虽觉得今日的云浅说不出的奇怪,但五凝还是乖乖地随她入了屋内,上了自己的床榻,她翻身便能望见不远处云浅的床榻,同她视线只隔着一层亮白珠帘。
这一晚上,五凝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比云浅只大两岁,如今也只十七。
照顾云浅这十年来也从未见她像方才这般大惊小怪、疑神疑鬼,行为举止奔放且怪异,更是胡话连篇,语声音调再不似空谷幽兰,嘹亮却不柔和。
实是诧异。想想也罢了,五凝皱皱眉闭闭眼终于浸入睡梦了。
真正一整晚没睡的是云浅。
她在想着日后的事,既然老天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可不会白白浪费掉。
当了二十四年的非酋,唯一一次成了欧皇就是中了一百块钱的彩票,把她乐得不能自已。
现在,这是第二次。
忽地想起方才五凝说的这几日是那长公主殿下的寿辰。
云浅沉思了一会儿,回想原著里的时间线,确定了这时候是女主的十五岁时,她亲娘刚去世了一年,她那个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二姨娘马上就要上位成正妻了。
云浅嘴角一勾,心里冒着鬼主意。
她可不会再让自己变成一朵天山雪莲,她立誓,原著女主原本有多白莲,她就要变得有多腹黑,并且要黑得五彩斑斓。
和阴她的人斗智斗勇,再不让自己受半点委屈,改变白莲女主这被糟蹋得不成样的人生。
黑化之路就此开启。
如墨之夜匆匆过去,阳吟初升,灿光透过纱窗映入云浅的视线中。
她早早便起了床,洗漱好一切发现不会穿这古人的衣裳,到了妆台前又发现不会用这琳琅满目的古时化妆品,想给自己梳个头,由于头发过长,难以折梳,更不会绑头发。
最终,她只好搬个椅子呆坐在五凝床榻前等她睡醒。
我太难了。云浅深叹了口气。
闲时抬头仰望,只见顶上一片檀红色木板砌成,珠金悬梁横柱齐上,里中龙凤交缠,盘龙卧凤,金翠珠绿点缀成这一副好做派的图样。
真如同那原著里描写一般。
才暗叹半响,头都没低下来,忽闻耳后一声“姑娘”,让云浅急地回头,五凝终于醒了,可等得她好苦啊。
五凝搓揉着双眼让自己完全清醒,挪开被子下了床,正急着问云浅:“姑娘怎般这么早便醒了?为何不叫醒五凝……”
她动作利索,话声落毕间腿脚已落到了云浅身前,云浅一把手拖拉着她想给她洗脸。
五凝一个惶恐变了脸色,语声紧张道:“姑娘折煞五凝了……”
她一把拽过云浅手中的布巾,火急地往水盆中一浸,再拧干往脸上拭去,麻利得云浅都没缓过神来。
洗漱完之后,五凝极快给自己扎了个双丫髻,而后便为云浅更换衣裳,一袭烟笼桃粉纱裙着身。
又让云浅正坐在妆台前,对着一面泛着金光的铜镜,五凝则站在身后手疾眼快地为她梳发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