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橙红的蛇胆喂进去，竹子开始撬脑壳。
自家徒弟喜欢吃脑花，他知道的。
趁热，能堆满十层大厦的脑花便进了夜溪的肚子。
九翅蜈蚣蛇的魔核是透明的，带着一点点茶色，也喂了进去。
竹子特别看了夜溪的小肚子，很好，竟然是凹下去的。
想了想，把两颗眼球挖出来，做成沙冰也喂了进去。
又飞上去，把翅膀锯了，肉挖出来，手动加热，熟得刚刚好，突然想到，肉块可怎么喂？她会自己嚼吗？
试探把肉放到嘴边，竹子发现自己想多了，这人就是昏死了也改不了吃货的属性，闻到香味嘴就张开了，肉一塞，牙就嚼。
他特地确定了一下的，人的确进入了深度昏迷，确实没意识了。
自言自语：“好蠢，不会被人投喂撑死吧。”
毒是毒不死的，会撑死。
既然知道自己吃，竹子便不担心，只任劳任怨的砍翅膀，挖肉，弄熟，投喂。
九根翅膀都吃完了，竹子看着仍旧凹下去的小腹，有些心绪复杂。
果然，那些有女儿的男人都那么喜欢说一句——女儿好难养的。
现在的他有些理解他们那种看似叫苦实则骄傲的小情绪了。
他家徒弟好能吃啊。
明知夜溪身体不正常，吃了的东西全部化为能量进入识海，可眼下，竹子跟自己较上了劲儿，就不信把她肚子喂不饱！
至少——喂平！
下定决心的竹子开始了填鸭的日常，没了翅膀的九翅蜈蚣蛇渐渐缩小，从头到尾，竹子所过之处，只剩白骨和躯壳。
好在他手艺好，所有的肉，不论肥瘦，不论腥臭，只要他的手一过，皆变成热腾腾香喷喷的熟肉。
日复一日，年复…没那么久。
大鱼天天在水面上遥望，被夜溪丢进湖里生了气决定夜溪来哄它之前绝不露面的鲛珠也钻了出来，小心翼翼飞过去，隔着五米远，嗖嗖嗖放着小信号。
不知道为什么，很怕这个人，但又想靠近。
‘要不要我帮你把她劈醒？’
一个凉凉的眼神过来，鲛珠吓得呲溜一下钻回水里躲到大鱼下。
半天，小心脏恢复正常，担忧，那位大人会不会误认为我对夜溪不好？
连忙又飞过去，解释。
“她能吸收雷电之力的，劈劈更精神。”
竹子恍然，是啊，第一个杀之字成，还有天雷的一臂之力呢。
手一按，细微的电丝游进夜溪头顶的发丛，黑色的。
夜溪睁开了眼：“竹子，我去你大爷！”
黑色的雷电啊，你是要断子绝孙哪！
竹子笑得温润：“我已经控制到最小了。”
眼睛一转，夜溪看到了立在半空中的鲛珠：“你给我等着。”
鲛珠摆着鳍，飞回去了，小傲娇，等着就等着，你还能不要我？
竹子：“感觉如何？”
“疼，头疼。”忍不住抱怨：“你不能让我无意识的睡眠恢复吗？我真的头很疼。”
竹子：“我就是想看看你的精神头。”
说完，不待夜溪回答，手又是一按，夜溪又昏迷过去。
昏过去前：你大爷啊。
竹子继续投喂，还是想完成把夜溪小肚子填平的不可能任务。
山大一条蛇，最终葬于夜溪的肚腹中，只剩白骨和皮，被竹子扔到了炼狱里，滋养炼狱去了。
等夜溪醒来，已是一年后。
一年的时间吃了一条长长的肉山，辛苦竹子了，全年不停歇。
一醒来就看到一个忧郁男，盯着自己的小肚子，简直惊悚。
双手捂肚玩笑：“你别告诉我我有了。”
竹子眨眨眼：“有什么了？”
如此富有生活气息的梗，他听不懂。
夜溪讪讪，跳起来：“没什么。我好了。”
感觉更好了，精神海里，以前的感觉是：啊，那么多水啊，全是我的。现在的感觉是：每一滴水，都是我的。
感觉在掌控力方面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但这层飞跃还不稳，夜溪琢磨着再来一次，跟竹子说了。
竹子点头，审批同意。
“想不到你的神识还有如此功用，若是能炼至得心应手，岂不有了巨族的神通？”
夜溪眼睛一亮：“什么神通？”
“拔山推海。”竹子又补充：“只用蛮力。”
“还有呢？”
竹子摇头：“不必妄求你得不到的，拔山推海只是巨族的基本能力。”
夜溪撇嘴，想到自己思考良久的问题：“是不是当法力到了极致，最终还是要依仗肉体的力量决胜负？或者说像这次，当肉体相差太悬殊，强的一方可以无视弱的一方的任何攻击？比如法术，毒之类的。”
“怎么想到这些的？”竹子笑了笑，似乎愉悦。
夜溪：“见多了别人打架，偶有所感，与无归他们也商讨过，但无归当时就被上头警告了。他说他家里不让他想，似乎是碰到什么目前的他不能碰触的。”
嗤笑一声，竹子满是嘲讽：“好不容易有个眼明心亮的，他们还非要养残不成？”
夜溪贴近抱胳膊：“啥意思啊~师傅。”
“返璞归元。”
竹子丢给她四个字。
夜溪黑线：“别告诉我要我自己去领悟。”
竹子笑道：“除了你自己的事情你不想让我知道的，我是懒得让你自己去瞎想的，免得你走火入魔我岂不是断子绝孙了？”
夜溪总觉得他是在回自己心里骂他的话。
“偷窥我的思想很有成就感吗？”
竹子做我也不想的嫌弃表情：“你太弱，一眼看穿我有什么法子？”
“…继续先前的话题。”
“很简单，道无贵贱，路无尽头，不论仙还是魔，不管人还是妖，或修法或炼体，只要自己足够高，便可以蔑视一切。”
“九翅蜈蚣蛇，身体巨大，你无法下手。若是有八阶的法仙在，可用法力破其躯体。若是八阶武仙，也可以凭拳头让其受伤。再若是同样的蛇王，亦可以使其灭亡。你呢，若是使用你的神识，不是不可能将它灭杀的。不过，你记着我的话，没有用这个法子，我很开心。”
竹子一脸女儿好听话好孝顺的老父亲式欣慰。
夜溪抿着嘴：“所以，只要是差距拉开，不管双方擅长什么，强的那个注定碾压弱的那个？”
“对。”
夜溪撇嘴：“蚂蚁还咬死象呢。”
竹子微笑：“这是另一个议题，涉及到团体群体的力量，要讨论吗？”
夜溪立即摇头，开玩笑，一个还没掰扯清呢。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新杀器（一更）
“而正如你所说的，当双方的灵力，修为，武器，手段，皆相当，或者耗尽的时候，又该拼什么？”
竹子微笑：“这些后天努力而来的东西都没了，自然要拼先天有的，比如，身体。”
又道：“一只蚂蚁咬不死象，可象能奈何蚂蚁？”
夜溪茫然：“所以，差距太大其实无意义吗？”
“你说呢？神和凡人会在一起比较？”
差距太大，是两个世界，而在同一世界，便意味着有了相抗衡的机会。
“这种情况下，才有意义进行你的思考。”
竹子：“所以，你的蚂蚁咬死象，是诡辩，你心里清楚不可能，只是为了驳倒我才说这种鬼话。”
夜溪下意识想到，蚂蚁和象是两个世界吗？当蚂蚁很多很多，象踩进蚂蚁窝呢？
突然意识道，这样自己不仅证明自己就是个杠精，其实更证实了竹子的观点——大到能陷进象的的蚂蚁窝，说明蚂蚁以团体为单位有了和象一搏的能力，它们已经同属一个世界了。
不能杠，不能杠。
爱杠的全是博取存在感的小年轻，她的岁数，该思考人生的本质和世界的本真了。
“而身体，”竹子继续道：“何尝不是自己实力的一种。法仙爱借用天地能力，可他们忽略了自身，他们的身体才是最能沟通天地的媒介，比冥想更有利，但他们不会用。或者说，他们遵循着前辈之路，早忘了自己可以走出自己的路。”
看夜溪：“你的那条小蛇被警告，可能就是因为他走在族人铺出来的平坦大道上差点儿走岔吧。”
夜溪若有所悟的脸旋即茫然：“神龙啊？炼体啊？神龙之躯用得着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