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檀这才放下心来,看着沈思远与任昌被打得鼻青脸肿,心里觉得十分解气。
任昌拼死跑过去为沈思远挡住一拳,沈思远得以有片刻喘息之机,正打算从怀中摸出皇后给他的令牌。
“啪!”梁禄眼疾手快,上去一个手刀将沈思远打昏在地。
第60章
任昌眸中略过一丝惊异, 慌忙双膝跪地:“长公主殿下饶命,属下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长任昌。”
何铄在任昌跪地的瞬间就悄无声息地躲在了暗处, 任昌心下大惊, 没想到长公主殿下宫中竟多了一个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绝顶高手。
沈伊有些“惊奇”地让梓檀掌灯,借着灯光才“看清楚”, 跪着的人当真是任昌, 她奇怪地问:“你为何会在这里?”
任昌石更着头皮说:“属下进宫接太子殿下,天黑走岔了路,无意中闯进惊鸿宫, 还请殿下饶命!”
沈伊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看着地上昏过去的人:“他呢?”
任昌能做太子殿下府上的侍卫长, 自然不是靠脸, 他心里清楚, 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让皇上知道太子私闯后宫, 后果不堪设想。
一念及此, 任昌拱手道:“此人是太子府侍卫, 与属下一同进宫。”
沈伊颔首:“既然如此, 今日你们倒是白白挨了一顿打,梓檀去取本宫那里最好的伤药给任侍卫长。”
梓檀应声,进殿内去取药,片刻便回来,将药交到任昌手中。
任昌下意识地遮住了沈思远的脸,感恩道:“多谢殿下饶命, 还赐药给属下,属下这就带人告退,不敢再打扰殿下。”
任昌将药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转头扶起沈思远,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一瘸一拐地从惊鸿宫的大门离开。
沈伊冷冷地看着他们离开,赞许地看着梁禄和暗处的何铄:“今日你们做得很好,今后无论是谁,夜闯惊鸿宫者,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梁禄一点头:“多谢殿下,奴才今后必定将这惊鸿宫守得如铁桶一般。”
何铄闪身出来一拱手,显得煞有介事地说:“殿下放心。”
沈伊颔首,与梓檀、崔宁一同回了寝殿,心里想着今日沈思远被打得乱窜的情形,觉得格外解气,但这并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皇上还是向着太子殿下的。”梓檀有些担忧地说,“出了这样大的事,皇上只是不痛不痒地申斥了几句,太子殿下还是好好地做他的储君,公主今日打了他,难保他不会怀恨在心,他日会对公主不利。”
“放心吧,不会有那一天。”沈伊冷笑,“今日之事,看似他没有收到任何影响,其实已在父皇心中种下一根刺,这根刺想要拔除是不可能了,依沈思远的性子,他绝不会一直夹着尾巴做人,耐不住性子之时,就是父皇废太子之时。”
梓檀一惊:“废太子!”
她此刻方才知道,原来长公主心里谋划着这样大的一件事,怪不得方才有恃无恐。
“没错!”沈伊瞧着她和崔宁二人,“本宫今日告诉你们,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想法,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你们若是怕了,此刻离开惊鸿宫,本宫绝不拦着。”
梓檀立刻跪地:“奴婢自小就跟在公主身边,除了惊鸿宫,奴婢哪里也不去,奴婢不怕,若是公主事成,奴婢开心,若是万一……奴婢也甘愿陪着公主。”
“奴婢绝不走!”崔宁跪在梓檀旁边,“奴婢的命是殿下的,殿下无论做什么,奴婢都义无反顾!”
沈伊欣慰地看着两人:“很好,本宫没有看错你们。”
主仆三人说了一会儿体己的话,梓檀依旧服侍沈伊休息,崔宁便回去歇着了。
对于打了沈思远一事,梓檀仍旧心有余悸,她打听了好几日,却发现自打那日之后,沈思远就一直闭门不出,皇上没有罚他,他倒是自己给自己禁了足。
半个月过去,吏部侍郎一家杀的杀,流放的流放,此事算是告一段落,在华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中也渐渐淡去。
至于宫中,凡是知晓那件事的奴才们,不是被燕贵妃处决,就是被宋骁处理了,总之不留任何祸患,就像是琪美人这个人从不曾在宫中出现过一般。
华京城外,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将一个瘦弱地只剩皮包骨的女子送到城门外。
高大魁梧的男子面无表情地说:“你可以走了,从此以后远离华京城,隐姓埋名,只当之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懂了吗?”
女子柔柔弱弱地一拜:“是,小女子明白了,替我多谢你家大人救命之恩。”
“不必,我家大人说了,你要谢就谢长公主殿下吧。”男子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波澜,“是殿下说你是个‘可怜人’,大人才肯饶你一命。”
女子闻言,跪下来端端正正地朝着皇宫方向磕了三个响头:“小女子多谢长公主殿下,以后定在他乡为殿下日*日祈福,愿殿下福泽绵长。”
“好了,你赶紧离开,以后绝不能再踏入华京城,更不能与你昔日的家人见面,就是对殿下和大人的报答。”男子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可若你想回来……”
男子适时住口,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城门上的守军,一水的禁军。
女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有种看破红尘的淡然:“是,小女子这就离开。”
看着那女子越走越远,魁梧的男子才折回华京城中。
华京城里,百姓们已经开始准备七夕的东西,到处挂着彩灯,小贩叫卖着专属于送给心上人的礼物。
男子在热闹繁华的街上走过,就像是格格不入的一块石头,对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物品看都不看一眼,径直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宫门口,一个踱着步子的人瞧见他,一拳就砸了过来。
“孙梧你想死吗?”那人见了他就破口大骂,“不知道此事有多重要,你怎么磨磨蹭蹭那么久才回来?”
回来的男子自是孙梧,而对他口出不逊的则是何铄,他嘿嘿一笑,低声道:“那女人麻烦地要死,走得慢,好容易到城外了,还要跪拜,真是……”
孙梧搜肠刮肚半晌,也没想出个形容词,只好作罢。
何铄不耐烦地打断他,本就对他会说出什么词来没有什么期待:“咱们赶紧去向大人复命。”
两人回到宫中,悄然向宋骁复命,正在埋头做什么东西,满头大汗的宋骁根本没听到他们说什么。
孙梧不怕死地上前,好奇地问:“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呢?”
宋骁也不知是心情好,还是今日忌杀人,总之并未生气,反而有些兴致勃勃地说:“这是我给殿下做的梳子,我可是特意请教了宫中的嬷嬷,打算七夕送给殿下。”
孙梧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捂着自己的心口倒退两步,看着大人手中那个有些笨拙的梳子,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四个大字。
大人居然……做梳子,还是亲手!!
何铄闻言,却觉得十分有趣地凑了过来,瞧了一眼那梳子,他吞了吞口水,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心说但愿殿下不要嫌弃才好。
看着他们两人诡异的表情,宋骁冷下脸来:“你们两个闲来无事吗?”
“有事!”何铄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才不要跟孙梧那个大牲口去跑圈,那简直比死还难过,他脚底抹油,飞一般从宣武殿溜了。
孙梧呆呆地看着何铄离去的背影,脸颊上甚至有被他离开所带起的微风拂过,此刻他再想走已经为时晚矣,只能任凭大人发落。
宋骁瞪了他一眼,觉得自己怎么能两世都让这个二货跟在身边,简直是自己找罪受。
不再理会柱子一样杵在那里的孙梧,宋骁继续埋头苦干,想让那个已经成型的梳子看起来更精巧一些,虽然它已经没有了精巧的“空间”。
入夜时分,宋骁带着自己的“杰作”,悄无声息地落在惊鸿宫的大殿内,不出所料地看见沈伊正拿着无聊的话本子,一边看一边等他。
瞧见他来了,沈伊扔下话本,飞扑进他的怀里,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直接吻了上去,虽然时常见,她却发现怎么都不够。
她的心滚烫着,将贴在上面带着红豆的玲珑骰子都热得发烫,只有唇是温温软软的,与那个略带些微凉的薄唇厮磨,唇齿相依,发出牙齿磕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