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行真的老老实实转过身去吃水果,没回头,也想象不到背后是怎样一场春色无边,但是听着她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却浑身上下都痒痒的。
两个人磨磨蹭蹭回到老宅时,已经临近中午,一落座,林妈就让张嫂端来两碗红酒牛肉汤,在一旁笑意温和:“解酒的。”
于藤以为婆婆是给林珩行准备的,她是顺带的,于是也毫无心理负担地喝了一小碗,还不忘评价一句:“很好喝。”
看着她这傻样,林珩行没忍住笑了笑。
在一旁看着小夫妻恩恩爱爱的模样,林妈心里别提有多熨帖了,总觉得炸炸真的要有个妹妹了。
老爷子今早精神头不错,换了一身练功服,等到太阳暖和了,就开始在院子里悠闲地打太极,炸炸跟在旁边,小小的一只,动作不规范,但也做的有模有样的。
一老一小,中间隔着八十多年时代变迁,老爷子说自己的老伙计以前多么厉害,炸炸就说奥特曼多么勇敢,老爷子说英勇的刘胡兰等人,炸炸就开始讲帅气的美国队长,两个人聊的内容基本不在一个基调上,但却意外和谐。
“炸炸啊,”听着屋里热闹的声音,老爷子问道,“在舅舅家开心吗?”
小朋友心眼少:“开心,舅妈最近在家,经常做各种好吃的哦,昨天带来的芙蓉糕就是舅妈做的。”
芙蓉糕老爷子吃了,味道极好,要不是儿媳妇管着不让多吃,他早就将那些全部解决掉了。不过他问话的重点不是这个:“舅舅房间里的大沙发还在不在啊?”
“在的在的,”想到温暖柔软的大沙发,炸炸舒服地眨眨眼,“被子也软软的。”
老爷子笑一声,跟着音乐继续动作,然后慢慢收了势,阿珩这小子,动作比他想的慢了很多呀。
看到爷爷进来,于藤立刻迎上去,手里还有一杯温热的水,声音也甜腻腻的:“爷爷,我想你了。”
老爷子受用的很,喝了半杯水,摸摸于藤小脑袋:“爷爷也想你,今晚在家里住吧,我们玩五子棋。”
虽然爷爷总是耍赖,可是跟他下棋很有意思,于藤笑着说好。林珩行一个伤残人士,于藤一个无业游民,两个人住在这里并不会耽误任何事情,林家老宅距离炸炸的幼儿园距离也适中,老爷子干脆拍板,住一周吧。
于藤下意识去看林珩行,那厮嘴里嚼着甘蔗,用唇语跟她说:“尽孝。”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晚上林爸应酬回来,看到一家子基本都在,眉眼也多舒展了几分,连带着看林珩行都顺眼许多,主动关切他:“阿珩,身体好些了吗?”
林珩行正给于藤剥虾呢,他剥出来一排,整整齐齐放在于藤盘子里,然后开始对着螃蟹使劲儿,心不在焉道:“还行。”
这敷衍的态度,立刻就激起了林爸的不满,他声音里已经有些气了:“复查结果怎么样?”
林珩行正打算说句“按部就班”呢,就发现有只小手扯了下自己衣角,于藤桌下抓着他的毛衫,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好好说话啊。”
好吧,老婆的话还是要听的,林珩行清了清嗓子,想着医生说的话,挑了些好的复述给林爸听,末了,补了一句:“应该不会有后遗症,今年过去,也就没事了。”
林爸这才舒心了,跟他唠叨了几句现在天冷,要多注意的事情,林珩行耐着性子一一应下来。饭桌上,老爷子跟林妈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这个家真是,越来越像个家了。
晚上天气骤冷,家里暖气还足,院子里就不好说了,于藤裹着和炸炸裹着毯子看完隔壁邻居家养的大白鹅,笑嘻嘻冲进来,脸都冻红了。
炸炸蹦跶到奶奶怀里去喝热牛奶,林珩行勾了下唇,招呼于藤:“老婆。”
全家都在场,面对他这么热烈的呼唤,于藤只能应着头皮应了,她凑过去,林珩行马上有样学样,递过来一杯热牛奶。悄悄给他翻个白眼,于藤也接过牛奶来喝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住的当然是林珩行期盼已久的超级大床,他洗了澡躺在床上,翘着一条伤腿装潇洒:“雪年年都下,有什么好看的?”
今晚飘了海城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于藤已经木头似的趴在窗户边上看了很久了,从星星点点,到现在皑皑白雪,外面一片粉白,院子里的车上也落了厚厚一层。女孩子对于初雪都有点浪漫情怀,于藤以前偶尔看过几个韩剧片段,也曾经期待过在某一场初雪里,邂逅自己的爱情。
现在她的期待算是实现了一半,喜欢的人在身后唠唠叨叨,虽然这可能是短暂的小快乐,但于藤还是很喜欢这场雪,喜欢到不愿意去睡觉。
林珩行风骚地等了许久,手里那枚戒指都快被他摸秃噜皮了。这戒指是他从医院出来以后就开始着手准备的,那时明确了对于藤的心意,才发觉这场婚姻里,他没给她的还有很多,其他的可以来日方长,慢慢补上,唯独这枚戒指,他想等双方心意互通的时候帮她戴上。
本来是打算昨晚的,趁着她醉到三分,跟她表明心意。现在看着她趴在窗户边上的背影,林珩行忽然觉得,幸好他没选择昨天。他们之间要的是细水长流的一生,选择今天这样平实的日子才更好。
想到这里,他轻咳一声:“过来睡觉,我困了。”
于藤还没看够,甚至有点想下去堆个雪人。院子里的雪未经踩踏,看着好好啊,她漫不经心摇摇头,都没回头看他一眼,更听不出他语气里的那份期待和小小的紧张:“你先睡,可以关灯。”
“嘿你,”林珩行嚷嚷了一声,慢慢蹦跶过来,他已经恢复很多了,不用拐杖也不妨碍,只是行动比较迟缓,凑过来看到小姑娘希冀的小眼神,还有什么不懂呢,“想下去玩?”
于藤碍着这是在老宅才没把这打算付诸实践的,听到这话她转过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可以吗?”
林珩行笑了:“可以啊。”
“妈妈他们不会说什么吗?”于藤怕自己带着病号下去玩惹得家里人心里有芥蒂,也怕自己抛下病号去玩更会留个幼稚不懂照顾人的形象,唯二的两个选项都不方便实践,她也就准备放弃了。
“傻啊你。”林珩行伸手摸摸她细腻的脖子,“换衣服,咱们出去玩。”
两个人换上厚厚的羽绒服,一起下楼,出了院子,林珩行摸出一把钥匙来,开了路边一辆车,然后让于藤上驾驶座。
于藤紧张到不行:“我,我不会开车。”
“那我来?”林珩行作势就要去开车。
两害相权取其轻,于藤自己上去了。经过了二十来分钟的紧张,于藤终于在林珩行的指导下将车开到了一片空地上,这里真的好大好大,全都是粉白的雪。
跟韩剧里的那个画面一模一样!于藤兴奋地蹦下车去,咯吱咯吱踩着玩。
林珩行是没力气踩雪的,不过不妨碍他顺手团了个大大的雪球,用北方汉子玩雪的标准姿势,将那个雪球塞到了于藤脖子里。
于藤:……这口气绝对不能忍,于藤虽然力气比不上他,但是能跑能跳,攻击力一点都不弱,她很快就反击回去了。
两个人身上都玩出了一身汗,林珩行怕于藤感冒,帮她扯着大毛领,让于藤把衣服里面的雪都抖了出来,两个人这才找了个地方休息。
林珩行把围巾铺在扫掉积雪的木凳上,让于藤坐在那里用他带出来的保温杯喝水,他自己靠在旁边冬眠的大树上,煞有其事地跟她讲雪地里的故事。林珩行拍了那么多影视作品,故事和段子都是信手拈来,要论雪地里的浪漫,他玩的比都教授顺手多了。
于藤已经沉浸在他刚才讲的那个雪神的故事里了:“这个好棒啊,你会把他拍成电影或者电视吗?”
“看心情。”林珩行手里还把玩着那枚戒指,他看着于藤傻乎乎的样儿,问她,“雪神的祝福可以让相爱的人生生世世都在一起,你觉得还行吗?”
于藤猛点头:“当然。”
“过来。”他靠在树上,语气里一副吊儿郎当。
于藤以为他有事,毕竟林珩行拖着受伤的腿陪了她这么久,她也得报答他不是:“你怎么了?”
“让你过来就过来,废话那么多干嘛。”林珩行说着,一把将于藤拽到怀里,他扯开自己宽大的羽绒服裹着她,“摩/擦生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