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见吗(57)

那根烟可能直到被碾灭都没有吸几口。

林听用力眨了下眼,把忽然涌上喉咙的酸涩咽回去。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想——池故抽烟,是不是跟她有关系?

“你怎么了?”伍骁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吓了一跳,“我说错话了?那我给你道个歉——别哭啊。”

林听揉着眼睛,笑笑:“没事,跟你没关系,我自己的问题。”

伍骁还是慌。

他刚刚那一句声音没收住,住院部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话题的中心人物出现在门口:“怎么了。”

伍骁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在池故冰锥一样的视线里了,一秒钟的窒息后,他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在说你呢。”

池故看了眼林听,抬眸。

伍骁心头一凛,赶忙起身让出位置:“换班换班,我去看大虎。”说完他泥鳅一样钻进住院部,顺便很自觉地把门关上。

池故一出来,林听动作更仓惶地想要揉掉眼里的湿润。

“别揉了,”手腕被人捉住,男人低头望过来,逆着光,看不清眼中情绪,“不疼么。”

眼尾都揉红了。

林听仰头看着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股酸涩几乎是一瞬间不受控制地喷井而出,在眼前迅速地凝成一层水雾。

池故一顿,喉结攒动一下,低冷的嗓音稍稍软和:“哭什么?”

他松开手,拇指擦过她娇嫩的下眼睑,指尖沾上湿意。

林听抓住他的衣摆,水汽在眼眶里兜不住了,顺着她仰着的脸从眼角滑下去。

“你不抽烟吗?”她哑着声忽然问。

“不抽,”池故顺着她的话答,“现在不抽。”

“那什么时候才抽?”

有两秒的沉默,然后他说:“在戒。”

她还是问:“那什么时候才抽?”

小姑娘嗓音愈发稳不住,眼角的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滑。她看上去很难过。

池故不说话了。

林听攥着他的衣摆,执拗地问:“池故,你什么时候才抽烟?”

半晌寂静。

“心情不好的时候。”

“什么时候心情不好?”她又问。

“很多,”他说,“很多时候。”

“比如呢?”

走廊的灯光是冷白色的,林听仰着头,光线不可避免地照进眼睛里,时间长了,眼睛被刺激得酸痛。

男人忽然动了动,高大身影挡住了刺目的光。

他哑声说:“比如,克制自己不去想你的时候。”

想念的滋味并不好受。

但他不会抽烟。

烟的唯一作用是克制。

抑制想念时的痛苦,才会让人想要借着烟瘾麻痹神经。

作者有话要说:啊!要是每天都有这么多评论该多好!感受到热情的肆肆今天可以动力十足地再码个二更了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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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39

池故一句话, 让本来还能勉强收一收的眼泪彻底收不住了。

林听低下头,胡乱地擦眼泪, 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面前的阴影撤离,男人在她身边坐下。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林听重心一歪,额头磕在他锁骨上。

他身上这件白大褂是随手拿的, 不知道主人是谁, 鼻间是陌生的味道。池故的动作算不上温柔,林听额头撞在他锁骨上有点疼。

能感受到他五指压在她白天编好还没来得及拆的发上,温热。几秒后, 他长指抬起, 又轻轻落下,拍了拍她的脑袋。

“还以为你长能耐了, ”他嗓音低沉,微微发哑, 淡淡的,“怎么说两句话又哭。”

小姑娘声音闷闷的:“……我怎么知道。”

也算长能耐了。

现在都会边哭边耍小脾气了。

四下无人的走廊里,平静的氛围中升起隐隐一点暧昧。

林听的眼泪撞上他锁骨那一下就撞得收回去了一点, 男人身上的温度慢慢侵袭过来, 她逐渐就哭不出来了——代替眼泪的是发热的耳朵。

她和池故的那场早恋,其实谈得挺纯。

他们最亲密的接触也仅仅是牵手而已,更进一步的——别说亲了,拥抱好像都没有过。如果除开翻墙那一次意料之外的公主抱的话。

越回想,林听身子紧张地绷了起来。

这算不算拥抱?不算吧。

算的话……这个姿势有点奇怪。

小姑娘思绪很快开始满天乱飘, 唇瓣张了张,正想说点什么——

脚步声急忙忙走近,一抹着急的身影拐进走廊:“伍医生——”

林听肩头一跳,腰背一挺,从池故怀里直起身子。

小姑娘发丝间带着幽香,在他鼻间刮过一阵小小的风。手心霎时一空。

池故抿了抿唇,偏头看过去。

那人应该是看见白大褂就下意识以为是伍骁,在池故的脸转向他的时候步子刹了下,说了一半的话硬生生扭转:“——在吗?”

池故:“大虎的主人?”

来人愣了一下,磕巴地道:“啊……对,是。”

是医院里冷气开得太足了吗,背后凉飕飕的,像有人把他的背当成磨刀石正在慢条斯理地磨刀。

他禁不住颤了一下。

池故起身,淡淡瞥他一眼,转身走向住院部:“跟我来吧,我详细和你说一下手术的风险。”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住院部,林听始终低着头,直到没人才曲起食指擦掉眼睫上挂着的细碎水珠。

三人在住院部聊了有一会儿,而后将大虎转移去了手术室。

显然主人同意手术了。伍骁说得还真是一点都不夸张,大虎的主人,一米八的大高个儿,从住院部出来时眼眶都是红的。

他被留在手术室外面。

年轻的大男孩儿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走动,频频朝里张望,看得林听都有些不忍心,说:“坐着休息会儿吧,大虎会没事的。”

“谢谢,”然而他屁股在椅子上没沾两分钟,又忍不住站起来,焦急地在门口徘徊,最后湿着眼睛和林听搭话,“大虎陪我八年了,它被我爸捡回来的时候才那么小一只,我最难的那段日子都是它陪我撑过来的……没有它我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林听只能温声安慰他:“会没事的,大虎肯定也舍不得离开你。”

阿瑞斯也十岁了。

从断断续续的了解中,林听隐约能察觉到阿瑞斯对池故来说很特殊。如果哪天阿瑞斯的身体也出现这样严重的问题……池故会不会很难过?

手术进行了很长时间,林听不知不觉靠着墙壁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半梦半醒间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挣扎这抬起眼皮,池故的脸由模糊变得清晰。

她迷迷糊糊地揉了下眼睛:“手术结束了?怎么样?”

说着她环顾四周,却没看见大虎的主人。

“结束了,”池故身上的白大褂已经脱了,他捡起滑落在地上的空调毯,声音里裹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很成功。”

“他们人呢?”

“在伍骁办公室里,”他说,“大虎要住一段时间院。”

林听如释重负。

她这才想起看时间,不免诧异:“都这个点了?”

凌晨四点多,不知道该说晚还是早。

“回去吗。”池故问。

林听脑子一下就清醒了,她得回去了,不然再晚一点家里人都起床了她没法交代。

池故道:“我送你。”

他们跟伍骁打了声招呼,林听就看见大虎主人对着池故感激涕零,一句谢谢翻来覆去说了好多遍,看得出来高兴坏了。

离开时伍骁加上林听的微信,给她发了条消息:【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哭了,但我肯定是哪里说错话了,不好意思啊。你要是好奇老池的什么事情,可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听看乐了:【你这么卖他,不怕我告密吗?】

伍骁:【别啊,我还想多活几年。我这不是觉着你可能需要么……】

林听悄悄地觑一眼池故,做贼似的回道:【那好吧,有需要就找你。先谢谢了。】

伍骁发了个“OK”的表情。

出租车在路边停下,池故打开车门,侧身让林听先上。

这会儿气温还算舒适,出租车里没开空调,司机将车窗打下三分之一,行驶间舒爽的风伴着呼声灌进来。车厢里播着早间电台,司机寡言,但偶尔会跟着电台里的怀旧金曲哼哼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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