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池故的言辞中可以听出来,他大抵没尽过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林听揣着一种很奇妙的心情关电脑关灯躺上床。
闭上眼前她最后想的是:原来我前男友的背景这么厉害的吗?
这个时候她显然忘了自己江家千金的身份。
不过很快就有人让她想起来了。
翌日起,第一排练室和第二排练室都很忙碌。《瑶姬》的排练在第二排练室,最大的第一排练室是其余人员日常训练和准备舞蹈节的地方。
江有梨和她的形体老师又回到了第三排练室。
舞剧的第一天排练工作量很大,大家虽然回去看过了剧本,但熟悉程度还不深,普遍都没怎么进入状态。这也属正常现象。
瑶姬和大禹的对手戏在第三幕,所以前期林听和薛丞不会有任何交集。
和她有第一个对手戏的是炎帝的扮演者,奚哲。
奚哲给人感觉和薛丞截然不同,他很绅士,性格温和谦逊有礼,此前一周的训练里路惜茜说起他:“奚哲绝对是咱们团里的人气王,就我所知团里好多姑娘都明里暗里地喜欢他吧。他之前上过一档综艺,人气特别高,微博粉丝不少呢。”
这个综艺林听知道,《舞刻光阴》,是一档专业性非常高的舞蹈类型综艺,邀请参加的都是舞蹈行业里的佼佼者,可以说是强强联合,巅峰对决。
有一些上过节目的舞者借此获得了很多机会,奚哲更是。然而他一一拒绝了娱乐圈也好演艺圈也好递来的橄榄枝,下了节目后便回归本职工作,和以前一样认真。
与这样的舞蹈演员合作是件很舒心的事情。
第一天的排练内容虽多,也累,但没有任何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
下午,排练结束,林听拎着足尖鞋回更衣室,突然接到了江和良打来的电话。
江和良在电话里笑说:“听听,我在宣城了,今晚有空吗?跟爸出来吃个饭,带上你那个舍友吧,当家长的总得感谢感谢她对你的照顾。”
林听呆了一秒:“……您在哪儿?”
“宣城。你妈没跟你说么?我这几天出差,正好过来,顺道看看你。”
“……”
林听窒息。
作者有话要说:领导来视察了
池咕咕: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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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有一更哦(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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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32
容茜确实说过这件事。
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林听打电话想找两个弟弟却没找成, 容茜在电话里说江和良最近很忙,还要出差——谁能想到这差出到宣城来了。
容茜应该是知道的, 但没说。林听也没问。
可能她妈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吧。
实际上惊吓还差不多。
结束和江和良的通话,林听马不停蹄联系了喻思禾。
喻思禾刚下班,接起电话的声音里充满自由快乐:“怎么了小牛牛?”
林听这个时候也没功夫去纠正她的称呼了,简明扼要地把现状叙述了一遍。
“你也太惨了, ”喻思禾听完道, “餐厅定位发我一下,我马上过去——你路上记得看手机啊,以防意外我们先串串口供。”
林听:“好。”
有喻思禾这一针定心剂在, 林听的头脑也很快冷静下来。
江和良行事的手段一贯杀伐果决, 迅速订好餐厅,发了定位给林听。林听又发给喻思禾。
金喻良缘:【收到, 这地儿离我公司有点远,过去得挺久。】
林听:【嗯, 你别急。】
林听喻思禾串着串着口供就分了神。
她回到聊天列表,指尖在最上面的联系人那儿犹豫了一下,点进去。
林听:【你现在回家了吗?我今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我爸来宣城了。】
想了想, 她又打字道:【他让我带舍友一起去,我叫思禾帮忙了。】
其实就算不说第二句,池故也不会多问什么。
他从不打探她出门的轨迹——当然现在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并没有打探对方行踪的资格。他问得最多的就是:回来吃饭么。
当她说“回”的时候,他就会继续问:想吃什么菜。
但她还是多加了第二句。
倒也不是报备的意思, 更像是想要打开一个话匣子跟他随便聊点什么。
池故那边可能是在忙,过了十分钟才回复:【嗯。】
……就只有这么一个字吗?
淡淡的失望爬上情绪末梢,林听点开虚拟键盘,一时间不知道回点什么。
池故的第二条消息跳出来:【几点回来?】
——刚还在想不打探对方的行踪,林听顿时感觉有点脸疼。
问时间应该不算吧?她又想。
林听:【还不知道……我现在才快到餐厅,可能会有点晚。】
聊天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闪了好一会儿。
咕咕:【嗯,路上小心。】
林听咬了咬腮帮子。
一句话,应该不用打这么久吧。
他刚刚是不是想说什么?
公交车提示到站,林听回神,急忙收起手机下车。
-
彭寒闲着无聊捧着一手心瓜子边磕边晃进办公室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们池院长垂眼抿唇盯着手机屏幕看的样子。
他吊儿郎当走到垃圾桶边,把瓜子壳丢进去,捧着瓜子的手朝池故递了递:“来点儿?小李给的。”
小李就是端午节那天自动请愿来医院照看住院小动物的助理。
“上班时间吃零食,是规定不好使还是你想被扣工资。”池故收起手机,冷淡地说。
“少来啊,你这破规定光定了有什么用,你倒是真罚啊,”彭寒长腿往旁边一勾,把椅子勾过来坐下,“你上班时间还老盯着个手机看呢。”
池故没说话
彭寒往后靠,光明正大地怠班:“心情不好?刚是在跟谁聊天呢,林听?”
池故:“你话总是这么多?”
“多啊,太多了,你第一天认识你彭师兄?”
“呵。”
莫名被开了嘲讽的彭寒呲牙嘶了声,决定不跟他这不懂事的师弟计较:“说说呗,心情这么差——跟林听吵架了?”
池故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
“你待会儿还有个手术吧?虽然只是个拆蛋小手术,但万一你这心情波动,消极怠世,本来手上就有伤,到时候手一抖,拆到不该拆的东西可怎么办,”彭寒什么都敢说,“人猫崽子挺无辜的。”
半晌。
嗑瓜子的清脆声音在室内响了又响。
池故被这声音烦到了,扣上钢笔:“没吵架,就是她爸来宣城了。”
“我操,岳丈啊,”彭寒身子往前弹起,“你表现的机会来了啊,赶紧的。”
这回往后靠的人成了池故,他倚在靠背里,目光清清淡淡,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
他呵笑了声,面无表情地说:“表现什么,再跟她爸吵一架?”
这个“再”就非常有灵魂。
彭寒呆若木鸡反应了两秒,吓得瓜子都差点掉了:“……不是,你这么猛的?未来老丈人都敢得罪?”
池故不语。
耳畔有声音模糊地拼凑起来。
“你觉得你配得上林听吗?”男人立在他面前,口吻听似心平气和,高高在上的神态却异常冰冷,“我就问你,你这么混,以后能给她什么?几根没油的青菜,还是一个六十平的小房子?”
“别不服气,我只是在告诉你事实。”
“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而她是江家的千金,她有比现在辉煌得多的未来。”
“我们不用你做什么,别再打扰她就够了。”
“我女儿身边,不需要一个不思进取的混子。”
……
少年时期不那么美好的记忆实在太多了。
来自别人的言语是尖锐的刺,刺着林听,刺着他。
他替林听挡去了扎向她的那些刺,却没法挡住扎向他自己的。
少年心高气傲,狂惯了,以至于快忘了自己的自大与自卑。
于是这些又化为荆刺,一头贯穿他的心脏盘踞生长,而生长出去的另一头,刺伤了林听。
良久,前台来叫池故,说预约了绝育手术的猫来了。
他这才起身。
他给了彭寒回答:“没办法,谁让我以前就是个混子。”
彭寒捏着颗瓜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