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赞我等,磨砺我等。】
【喜爱我等,拥抱我等。】
【身为兵器只有在天光之下才有价值。】
【身为兵器只愿被相称的主人握于掌中。】
【来,开始演武吧。】
【我等皆是你的敌人!】
【我等皆是你的友人!】
【不要闭上眼睛,不可封住耳朵,尽情挥洒!】
【如此才能……】
【一往无前!!!】
……
湖面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轮弯月。
穿着牡丹长衫的邵春渊靠在弯月之上,他望着平静湖面下那翻涌不息的水流,那双洞悉世情的眼睛笑得微微弯起。
“哎呀呀,这算是……好心办坏事吗?我还没来得及和好孩子说说话呢。”
-
月上柳梢,邵星束依然趴在石桌上沉眠不醒。
沈飞乔已经不笑了,他坐在邵桐对面,面无表情。
“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去,我只是让他到湖里找把兵器随便练习一下!”
邵桐慌张地轻推邵星束,可是邵星束就像离魂了一样,毫无反应。
“难道被兵器拖住了,自己醒不过来?就算兵器数量再多,他只要自己随便练习一下就可以出来了啊……天啊!我不是故意的!”邵桐跪了。
“你的意思是,他正在某个世界进行演武,但演武的时间超过你的预期,所以至今没有醒来?”沈飞乔简单明了地说道。
“对。”邵桐双手放在膝上,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
“现在暂时也没有直接唤醒他的方法?”沈飞乔又问。
“有倒是有,不过得找个和他同等级的邵家人进入祖地,叫他出来。二爷爷原本应该也可以,但他现在的情况不能再用超能力了。”
邵桐肩颈肌肉微微隆起,看样子要是沈飞乔突然暴起,他得立刻翻墙逃跑。
三人的手机在这时同时震动了一下,沈飞乔低头看了一眼,是协会再次通知了明天比赛的具体时间地点。
“我明天独自去参赛,你在这守着星束。”沈飞乔安排道。
“哎?不然,不然我去吧,你守着星束?”
邵桐办了坏事,牙齿都在打颤。
“不行,我必须保证这支队伍能进入决赛。”
沈飞乔将邵星束公主抱起来,往后院走去。
“这样的情况下,不是我去,我不放心。三天后星束还不醒,就……请人帮忙吧。”
沈飞乔将邵星束放到床上,脱了鞋袜,换上睡衣,抬手轻抚邵星束的脸颊。
“尽管变强吧,无论你要睡多久……我都会保护你,帮助你,让你成为距离终点最近的那个人。”
一个轻吻落在邵星束的额间,邵星束依然闭着眼睡得极深。
沈飞乔不是王子,邵星束也不是公主,不会像童话故事里一样……因为一个吻而醒来。
-
帝都大饭店顶层总统套房。
邵从越正微阖着眼,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静静沉眠。
他顺着漆黑的道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即使此处无灯,他手中也没有半点灯火。
他依然顺着这条烂熟于心的道路向前走着。
“先祖,邵从越请见。”
邵从越站在一扇巨大的石门前,轻轻敲击着大门。
石门毫无动静。
“那么……这次我也要行不义之事,破开祖地大门了。”
邵从越微微一笑。
现实世界中突然有人唤他,邵从越从沉眠中醒来,睁开眼便看到邵从霜拿着一份文件。
“沈家的调查报告出来了,您……看一看?沈飞乔这人,和面上看到的……不太一样。”
第31章
沈飞乔是个什么样的人?
六岁之前,沈飞乔家庭和睦,父母恩爱,他也早早觉醒了超能力,被定为下一任的继承人,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父亲沈澜曾是一名画家,在街头作画的时候遇到了如同蔷薇般艳丽的母亲陆秋微。沈澜一开始不知道这位是大家小姐,便冒然叫住她,想为她画一幅画。
陆秋微则看上了沈澜的脸,觉得被这样好看人画没什么不好,就开开心心地答应了。之后陆秋微又喜欢了沈澜的性格,在沈澜苦苦追求后,大家小姐与穷小子就在一起了。
婚后十年,他们只有彼此,然后又有了沈飞乔。
沈飞乔是供奉在珠宝盒里的宝石,很长一段时间被养育得以为食物都是从盘子里长出来的,鲜花永远常开不败。
对他来说,世界是个只有童话的珠宝盒。
遍地是倾泻的碎金璀璨。
但六岁之后,沈飞乔的母亲因病去世,父亲在外领回了青梅竹马的恋人。
之后的故事就发展得非常老套。
那位被沈飞乔称作萝姨的陈萝想要在这个家里拥有一席之地,光有丈夫的怜爱是不够。
因为这个家里还有上一个妻子留下来的遗产——沈飞乔。
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什么时候,所有见到沈飞乔的人都会说“您的母亲真是位温柔美丽的人,我们十分怀念她”。
沈飞乔记事早,他当然也记得妈妈的样子,而不是后边进门的那位看起来同样温柔的阿姨。但他也知道,人们总是在陈萝面前提起母亲,并不是一件好事。
“谢谢你担心我,”陈萝摸摸沈飞乔的发顶,“是我做得不够好。”
然而没过多久,父亲沈澜把沈飞乔叫到了书房。
“你出去住吧。”
沈澜下达命令后,他身边的陈萝脸上挂着忧郁的微笑。
“我实在撑不下去了,对不起……飞乔。”
这一次,沈飞乔没有再被她的笑容诓骗,而是认真问道。
“是因为您有小宝宝了吗?”
听到沈飞乔这句话后,陈萝常年忧郁的脸上扬起了艳丽的微笑。
“你很聪明。”
无关他人言语的打击,无关与亡者相比的痛楚。
纯粹是因为这个家族的掌权者,想要换一个继承人。
沈飞乔看着只说了一句话,便沉默不语的父亲。他迈着短腿把刚才就抱在手里的手工黏土放在父亲的书桌上,强撑着微笑。
“这是我今天手工课的作业……我可以把妈妈给我缝的鸭鸭带走吗?”
“可以。”
沈澜那双黑玉般的瞳孔如镜子般映照着沈飞乔,里边没有怜悯,没有疼爱,没有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半点舔犊之情。
沈飞乔抱着一只有他半身高的小黄鸭上车的时候,沈澜出乎意料地来送他了。
“你送我的黏土我扔了。”
沈飞乔短短的小手抓紧了小鸭子。他从小被养育成爱笑的孩子,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长久压在心底的悲伤还是抑制不住了。
漂亮的小孩眼眶红了,但他依然没有哭,只能抱着唯一还能给他暖意的小鸭子,睁着一双水浸葡萄一般的眼睛看着沈澜。
“看起来真可怜,可惜……我没有负罪感。”
沈澜把手撑在车门顶上,俯视地看着沈飞乔。
“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陆秋微和你一秒。陆秋微的家族有我需要的人脉,资金,一切。所以当年我为了成为人上人,才在陆秋微面前假装偶遇,努力讨好,谄媚,伪装,终于得到了她的青睐。”
“这么多年我过得像个奴才,得到的东西要用自由和尊严来换。我恨她,我恨她装作一副爱我的样子,却不愿意给我更多报偿。等到她死去,我终于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陆家现在已经没人,他们的东西,也都是我的了。”
“啊,世人怎么称呼我?大约是叫凤凰男吧?但……那又怎么样?”
沈澜伸了个懒腰,常年清冷的脸上,终于挂上笑意,像是从长年桎梏他的牢笼中挣脱出来一般,将车门重重合上!
随着沈飞乔的离开,他曾经的屈辱和不甘终于也随之离去。
沈飞乔终于知道沈澜为什么不常笑。
因为他一笑起来,那故意假装营造的高洁便骤然消散,只剩下油腻的残忍。
“你不怕他记恨你吗?”
沈澜回到大宅里时,陈萝轻声问。
“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就是……没能在陆秋微还活着的时候,把你领进门。我想把过去斩断的时候,它自己就断了。”
沈澜笑着说完这句话后,轻轻摸了摸陈萝的肚子。
“希望是个男孩,他会继承我光明的未来。哦,待会有报社的人来采访,标题我已经想好了‘白手起家的实业家’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