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蕊倒是贴心地跟来,还帮忙询问究竟是何事,可众妖都闭口不谈,只隐隐透露出有什么魔君在屋内,这就让他更紧张了几分,他哪里认识什么魔君呢,也就在祁芜山见过一个红眼睛的,哦对,也不知道乌灵妹妹现在究竟如何了。
白瑜心下惴惴地跟着引路的小妖进入竹屋之内,先向螓玉行了一礼,接着目光一转,只见主位上坐了个眉目如画的女子,可她周身似有光芒般让他不敢直视,只匆匆扫了眼便转向另一边。
那女子身旁坐着个苍白的少年,眉目与那女子有三四分相似,少年只斜了他一眼,便继续低头给那女子剥松子,松仁儿小山一般堆在女子手边。
白瑜心下不解,这二位魔君他从未见过,只得再次问向螓玉,“谷主,不知何事召见?”
螓玉并未擅自接话,只转头看向元乌灵,“公主,您看是他么?”
元乌灵点点头,向白瑜勾了勾嘴角,“白瑜哥哥这就不记得我了?”
溟洹闻言,抬眼看向白瑜,手中的松子咔嚓一声被他捏了个粉碎。
白瑜心下一惊,这才细细打量了那女子一番,她的脸乍一看有些陌生,可仔细端详下来,那五官却似乎是他见过的,他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乌灵妹妹?”
元乌灵笑着点点头,“嗯,不过不能叫妹妹了,还是叫我荔山老母吧。”
荔山?白瑜联想到之前螓玉唤她的那声公主,这才恍然大悟,心砰砰跳地飞快,“您...您是魔族公主?”
“嗯,之前是,”元乌灵并不想解释其中原委,又捧起那竹筒饮了一口,“这两百年来承蒙你的照顾,你若是有什么需要,修为也好法宝也罢,我尽可帮你满足。”
白瑜一时有些发懵,他万万没想到,之前那个娇滴滴傻乎乎的花妖妹妹,居然是那位传说中的魔族公主,而现在这位公主居然还来为他完成心愿了?
见他呆愣,元乌灵继续道:“若是一时想不出也无妨,我给你个信物,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便到荔山找我。”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枚水滴形的红色玉髓,托在空中递到他面前。
白瑜仍有些迟疑,可他身旁的若蕊倒是眼疾手快,抓住那枚玉髓便向元乌灵叩拜,“多谢公主!”
元乌灵对她倒是没什么恶感,毕竟只是一个小妖而已,眼界所限也称不上势利,只是这些妖怎么都不听话呢!说了不是公主是荔山老母好吗!
白瑜同若蕊退下之时,倒是一步三回头的多看了元乌灵几眼,他还是没想通,明明是他眼看着化形的小花妖,怎么就突然间就多了一个他难以企及的身份。可余光扫到旁边那位少年之时,那少年的双眸却突然化为血红,白瑜心下一惊,这不是那位溟洹魔君吗!
随即便不敢再多看,迅速回头拉着若蕊逃也似的出了竹屋。
元乌灵转头扫了眼溟洹,他倒是立刻将双眸回复成黑白分明,十分狗腿的将那堆松仁儿往她面前推了推,“姐,快吃吧!”
她捡了几刻送入口中,似是随口问道:“你练的什么功?”
溟洹心头一跳,目光闪躲地含混答道:“还能有什么,咱们练的不都一样吗。”
“撒谎。”
这话却不是元乌灵说的,她抬眼一看,便见薛礿大剌剌地迈步而入,还十分不见外的将溟洹从座位上揪起,坦然地自己坐下,接着他的工作剥起了松子。
螓玉在一旁暗惊,这位魔尊和公主的关系,怎么好像和传说中不太一样啊?
溟洹却气急,抬手便要运功出手,却被元乌灵出言拦下,“别,你又打不过他,还糟蹋了人家玉谷主这么好的宝贝。”
螓玉忙摆手,“公主哪儿的话,不打紧不打紧,只是公主...”她的目光指向薛礿,意思很明显:这位大佬怎进来的我真的不知道。
元乌灵笑着摇头,“没事儿,你这阵本来也挡不住他,放心,我们不会在你这儿动手的。”
螓玉迟疑片刻,但见那位魔尊在公主面前倒是收了一身戾气,颇像一个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也自觉着不该掺和人家魔族的事务,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还顺手帮他们设了个隔音的结界。
薛礿手上的动作不停,头也不抬问向溟洹:“是你说还是我说?”
溟洹气鼓鼓地坐到元乌灵的另一侧,掏出一堆圆滚滚的小橘子剥了起来,“我姐问我话关你什么事?”剥完一个便直接喂到元乌灵嘴边儿。
薛礿沉声道:“我是你姐夫。”
“放屁!”元家姐弟异口同声。
溟洹颇为得意地睨着薛礿,还嫌不够般又补了一句,“哦,我知道了,或许他说的是另一位呢。”
元乌灵啧了声,回想起此前见到的种种,摇了摇头道:“那他的审美还真是断崖式下跌。”
薛礿一顿,抬眼直直看向她,“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对红药照拂一二,你若不开心,我以后便不会插手了。”
是的,红药严格来说也是她元家人,说来都是她老魔尊爹欠的风流债。
老魔尊元夔有三个崽,老大元乌灵乃魔族王后所生,正儿八经的魔族公主,血统纯正的魔族继承人,如果没有薛礿这茬的话,那她现在早就是魔尊大人了。
老二元红药,老魔尊酒后乱性的产物,生母是魔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魔,胆子倒是不小,爬上了魔尊的床后一发入魂,怀上了娃便自诩魔尊爱妾好不威风。
此事暴露之后,元乌灵她老娘便毫不留恋地带着元乌灵回了荔山,待到那边儿生产之后,又威风凛凛地杀了回来,那爱妾被一刀毙命,老魔尊自知理亏倒也不敢说什么。
王后将元乌灵独自留在魔宫中,交代她说这魔宫的一切都是她的,哪能便宜了别人,又自己回了荔山,任凭老魔尊如何恳求从那以后再未踏足魔宫。
而老三元秋溟则是老魔尊在这漫漫单身生活中的一个意外,元秋溟的生母是魔宫中的侍女,长得和王后有几分相似,因而被酒后再次失德的老魔尊抓了个正着。
元秋溟的生母是个胆小的,生怕王后的报复,因而生下孩子后便主动自戕。元秋溟从小就颇为黏元乌灵,她对这小子倒也没什么怨念,毕竟说起来他娘也是无辜的。
只是元红药的性子倒是随了她娘,眼高手低,什么事都想和元乌灵争个高下,但不论长相还是修行天赋又被碾压了个彻底,久而久之心态渐变,元乌灵有的她都想抢过来,以此证明自己并不比她差,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薛礿。
元乌灵冷笑一声,“薛礿,这就是你最大的问题,你凭什么总想插手我家的事?”
第32章
薛礿倒是面色坦然,“夫妻本是一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元乌灵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又是这样,每次和他说话都是鸡同鸭讲,当初她是脑子进了水才费劲巴拉的诱他入魔。
“第一,我和你不是夫妻,第二,即便是夫妻也无权插手对方的家事。”
“嗯,我知道了,”薛礿受教地点了点头,“可是我和你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溟洹闻言蹭地一下跳起,“什么?姐,你们...”
元乌灵回头瞪了他一眼,“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少管!”
溟洹虽忿忿,但也只能梗着脖子乖乖坐下,他可不敢和元乌灵对呛,毕竟从小老魔尊并不怎么管他,他在元乌灵棍棒教育的下长大,那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惧怕...啊不是敬意。
她接着转回目光冷哼一声,“那又如何,我们魔域可没那么多从一而终的讲究,魔尊大人还请摆正自己的位置才是。”
薛礿面色微寒,抬手便将溟洹连魔带椅子推出了门,那竹门在他的掌风下啪地一声紧紧合上。
接着他立起身面向元乌灵站定,双手扶住她椅侧的扶手躬下身来,面对面鼻尖几乎贴上她的鼻尖,暗暗咬着牙道,“那你还想去找谁?”
元乌灵并未被他这副架势吓住,反而轻笑了声,用指尖将他推远了些,“魔尊大人未免管得太宽了些,还是说魔域现在改了规矩,所有的婚丧嫁娶都要您来过问。”
薛礿回身坐下,垂眸沉沉呼出一口气,“是玉清门那个小子?”
元乌灵一时没反应过来,微眯着眼问道:“谁?”
“乐容真人林栎,你在镜中世界说喜欢他。”薛礿看似平静了下来,可身侧双拳紧握骨节发白,紧绷着仿佛在等待命运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