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没有空余的手能制住苏凡那只不安分的手，所以裴安走的快了些，进了卧室，把人重重地要抛到床上，最后只是很轻柔地放了上去，然后把人的拖鞋摘了下来。
苏凡就这么看着裴安，已经不知道裴安到底要卷起怎么样的滔天巨浪，不然不至于到这会儿都还这么安静地过分。
苏凡不想承认自己对裴安是有些怕的，特别是在裴安发狠的时候，但苏凡现在发现真的面无表情明明有事却死活憋着的样子，似乎还要更加可怕一点。
“还有哪里疼？”裴安问，已经拿了盆装了热水拧好了毛巾再给苏凡的手腕手肘热敷。
苏凡眼睛忽然有些涩涩的，“真的不疼了。”
裴安没理会苏凡这句话，仔细轻柔地敷着苏凡的各个环节，到最后苏凡身上挂着的布料寥寥无几，不过裴安那一本正经地神色，苏凡动了动嘴巴什么也没说。
裴安少说起码换了十盆热水，给苏凡每个受损的关节都捂地暖暖的，“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危险的方式。”
终于问了，苏凡刹那觉得自己那个揪着的心松了一些，“不希望任何一场留下遗憾。”苏凡就是这么想的，节目里说的话也是真心，这一场跟最后一场在他眼里没有任何不一样，都是展现给观众看得舞台，既然有观众想看他的街舞，他就一定要跳到最好。
“你是不是真觉得我不会把江柳怎么样？最近的事都是因为他惹出来的，我就是忍，也有一个限度。”
“不会有下一次。”跟上次一样的话，但这次语气不一样。
裴安帮苏凡全身都擦了一遍，然后帮苏凡把所有的衣服换了，接着盖上了薄被。
“刚才有两个动作我从来没见江柳跳过，但在场上他跳了。”苏凡说。
“就是那两个强行插进去破坏了整个舞蹈的拙劣品？”裴安的脸色并不好，他就算不懂街舞，也看出了那两个动作有多多余，还破坏了整个舞蹈，但要是只是看个热闹，那这两个动作的确还可以看看。
苏凡手指动了动，抓住了裴安不安分的指尖，“前几天我让江柳给我演示了他的街舞，”
“他把这两个动作瞒了？”裴安都不用动脑子想。
“动作是好动作。重新编排一下可以有更好的效果。”苏凡说。
“他不信你，他怕你学过去……这样那样的理由太多，你觉得他是哪一种？”裴安蹲下来开始动手给苏凡按摩，医生说按摩会有很大的帮助，只要苏凡不再追求这么刺激不符合规律的动作。
苏凡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抓住了裴安按摩中的那只手，轻声低语道：“裴哥，我真的不疼了。”苏凡在示好，在求原谅，裴安这么忙前忙后一刻不停地围着他，苏凡觉得不太好受。
“我要的不是现在不疼。”裴安黑曜石般的眼睛幽幽地盯着苏凡，让苏凡想胡扯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也是难得跳一次。”苏凡让步。
“我要的是那一次是最后一次。”裴安说。
现在的水平已经被苏凡自己拉的太高，如果接下来改成循规蹈矩的动作，苏凡也没有把握能胜过这一场的自己。
“这个节目组的导演我刚去见了见，发现居然是熟人。”赤.裸.裸地威胁。
苏凡忍不住暗诽，有哪个导演你不熟？
然后想到自己还没有回答裴安那个关于江柳的问题，立马绕了回去，虽然他真的没怎么想谈江柳，但现在不转移话题他这儿就过不去，“我们刚不是说那两个动作，是好动作，就是江柳没把它们发挥好。”
“江柳有没有把它们发挥好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裴安捏了捏苏凡手臂，“你还跳不跳才是我关心的。”
“还跳吗？”裴安捏着苏凡的手臂。
苏凡答不上来，张口就来的胡扯现在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就是还要跳了？”裴安问，声音平缓，也没太大的起伏。
“裴……”
“喊什么都没用，看不出来我在生气？”裴安手上的动作没停，脸上的神色也远没有刚在车里时恐怖，但苏凡觉得还不如刚才那会儿。
“要是我说不跳了，你信吗？”苏凡问。
“为什么不信？”裴安微微扬了一边眉，“还是你已经打定主意要骗我？”
☆、113
四目相对，问题直接又尖锐。
苏凡无从回答。
裴安也不急，慢慢等着，即使心里压着火，耳边还有医生的忠告以及清晰的诊断，可能会造成永久性伤害。
医生的话没有说死，但是高难度动作对关节的损害毋庸置疑，最好当然是放弃这份爱好，但裴安知道苏凡不可能放弃。
裴安也没有想让苏凡放弃，但是这样损害性太大的动作不在他允许范围里。
苏凡默了默，标准的桃花眼一瞬不瞬认真地盯着裴安，连微翘的眼尾以及长长的睫毛都认真的过分，认真的非常性感，以及抓人。
但裴安好像跟眼瞎了一样，一点不为所动。
每个人生来就知道自己对付别人的优势是什么，苏凡知道裴安受不了他目不转睛的凝视，那会让裴安抑制不住地产生冲动。
但是显然现在这个方法没有一点效果，是根本连一点水波都没产生。
苏凡：“我不想骗你。”
“所以？”裴安问的淡漠。
“总决赛的时候跳最后一次。”话说出口的同时肩膀无意识绷直了，裴安手上的动作停下来。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苏凡：“……”
故意的。
苏凡当然不可能说第二遍，裴安也没真想听第二面，那还不够给他糟心的。
换了一个话题，“姚炼姚老师前几天问我你有没有报名。”
苏凡眼珠往裴安那侧移了移，这件事已经被他刻意忘在了脑后，直到报名时间截止前一刻，苏凡也没有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网站报名。
那一天他比哪一天都要睡得早，从一开始的睡不着，到后来的好不容易睡着，再到后面噩梦连连……
“我跟姚老师说你报了。”裴安说，看了眼苏凡因为过于惊讶挣扎着爬起来的身体，苏凡两个胳膊肘撑在床上，“我没有报名。”
“你怎么能骗姚老师？”苏凡连后背都绷直了。
“谁说我骗他了？”裴安说，“你报名了。”
“什么？”
苏凡两手撑着床，看着裴安：“……你什么时候帮我报的？”苏凡已经想明白了，会帮他报名的只有裴安，裴安帮他报了名。
“我都说了不报……”
“那晚你做噩梦了。”裴安继续说，“口中呓语零星能听到几个字，其中两个比较清晰的字就是比赛，是不是那晚梦到比赛的事了？”
“那个时候我就想，还好帮你报上了，否则说不定以后偷偷在被窝里抹眼泪。”裴安也已经翻身上床躺在苏凡的身边，把人拉进自己怀里，“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更大的舞台，短期内你也不能这么消耗自己。”
“谁会偷偷在被窝里哭？你吗？”
“哭又不丢人。”裴安说，“你小时候没哭过？”
苏凡扭过了头，回到刚才的话题：“我没想报名。”
“不想也已经报了。”裴安说，没管苏凡的口是心非，又轻柔地摸了摸苏凡的手腕，“还疼不疼？”
“都这么久了，不疼，本来也没怎么疼。”他练过那么多次，对要承受多大的疼痛有心理预期。
“你还挺能忍。”裴安捏起苏凡的手腕，“怎么学会这些动作的？为什么想学这些动作？”
“没有很难。”苏凡说，“看到了就随便练练。”
但其实这些动作光看着就知道不好学，不难只是对苏凡来说，至少勤奋如江柳也没有办法轻易就能学会，这考验的除了天赋还有一个人的身体条件，要老天爷给你吃这碗饭，而且你得足够刻苦。
裴安摸着手里纤细的手腕，这么细，到底是怎么跳出来这么些复杂又精彩的动作？而且在舞台中央被各种灯光笼罩着的苏凡耀眼夺目地让人不敢直视，不然很容易就被烫伤。
“练多久了？”裴安问。
“参加节目后才开始的。”苏凡回答，“一开始的打算只是以备不时之需，没有想到真的会用上。”
节目已经拍了快四个月，裴安很确定他没有在家里听到过这首曲子，“我怎么没有听到过这首歌你练过？”裴安又仔细回忆了一下，的确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