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有,元樱回味今日宁梁斜说的话,“今天太子赐给他一壶御酒。”
“如果我猜的不错,那应该是傀儡酒,而且这酒尚不成熟,若是傀儡行动失败,他将一日十年地耗尽生命。”
世间竟有如此凶残的酒?元樱听的浑身一冷,宁檀深嫁给太子,要是有一日她不得太子心意会不会被他以残忍的方式处决?
“这酒可有解药?”元樱屏息而待,她侧身看着赵晢遗憾地摇头,“据我所知,他手里各种千奇百怪的药物皆无解。”
这就意味着,一旦喝下便就是跳下万丈深渊,死,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太子,他平常是那样温润人畜无害的一位翩翩公子。
赵晢知道元樱不相信,可现实就是这样残忍,“有韵,你可知我今日为何会来的这样迟?”
他的声音如此沉重,看来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难道太子已经发现你了?”元樱心里打鼓,她问出口时期盼着他能否定。
事与人违,赵晢沉重地点头,他语气注了铅一般,“今日是一场鸿门宴,我不来你便逃不出宁梁斜手心,我来便再出不去这里。”
“你是说……”元府周边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元樱倒吸一口冷气,她定定地看着赵晢,赵暄是算好了的,他们两个必须要除去一个。
“现在该怎么办?”元樱紧张地忘记了她被赵晢圈在身边,她在这个温暖安全的圈中转身,借着月辉看见这张有如神祗的脸。
他的眼里以山河为聘,许她十里月光,她被月光团团围住显得愈发让人移不开眉目。
风乱了她的碎发,赵晢抬手轻轻为她收拾凌乱的头发,说:“夜深了,别想太多,睡罢,我守着你。”
第46章 【46】伪装
元樱如何睡得着?她心中心绪翻飞,她明明有话要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问,“那如何是好”
赵晢倒未开口说话,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并未见什么波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三天后。
太子携宁檀深一道回来元府,整个府上热闹非常,元樱的心中却凉的沁出寒气,他没去接宁檀深,只是在院子里等着人来。
与众人寒暄过后,他们果然出现了在南山院里,宁檀深脸色粉白,看来这几日她在下津殿日子过得不错。元樱愁容满蓄,整个人提不起精神,如被吸干了水的花。
“你怎么脸色不好?表姐。”宁檀深探手去试元樱的额头,她的目光全数聚在太子身上,留给宁檀深的不过是指缝里露出来的余光,她起身迎了过去,与宁檀深擦肩而过。
太子温而知礼仪,如果说正午的阳光炙热过于锋芒毕露,落山时的余晖又薄凉似若有若无,那么太子便是中间时段的光最是温文无害,令人缱绻。
“若荠,你刚回门,此时最是应该和姑母叙旧,你先去陪她罢。”元樱有话要和太子说,宁檀深侧头看了看赵暄的意思,见他含笑点头,宁檀深方应了,她牵着元樱的手,“那我过会再来找你。”
她一走,赵暄身边的群羽守住了这院子口,屋中的赵晢脸色微寒地走出来,赵暄暂时不可以肉眼视他,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镜子放在眼前,才见到自己弟弟的尊容。
“几砚,原来这些天你一直在元府,可叫母后着急坏了。”赵暄的声音虽然激动,脸上的笑容一成不改。
赵晢不愿跟他做这面子功夫,直白道:“我没有魂飞烟灭,你是不是失望了,哥哥。”如果元樱没有听错,赵晢称呼赵暄为哥哥时,声音机不可查的颤了一下,有些失望更多的是心痛。
“几砚,这些年我和母后都在想方设法让你苏醒,你可知母亲为着你淌了多少泪。”赵暄的目光还是那般柔和,温和无害的日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从小,赵晢就对父皇那一套表面功夫厌恶至极,他一直以为到了他们这代面子功夫的绝技就要失传,没想到被他这个兄长运用得如此炉火纯青,甚至青出于蓝。
都到这时候了,还演给谁看呢?赵晢眸子略微染红,冷冷一笑,“够了,你装了这么久不累,我看戏都看累了。”他的拳头一寸一寸地收紧,最后他掌心凝聚窒息的压力。
是啊,赵暄已经演得太久了,确实有些累了,他收起脸上那副和颜悦色,真正的他如同出窍的利剑,眉眼锋利,薄唇犀利,尤其是他干净皙白的指骨。
这样的他已经多久没有出现在日光之下。
赵暄如同大赦出牢一般,两眼一睁,目露的寒光逼人强行撑住不倒下。
“好久不见我的弟弟,这次你逃不了了。”赵暄说。
这才是他亲兄长的真面目,赵晢如临大敌,浑身有些绷紧,他一直有个问题想不通,“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声音喑哑又颤抖的,他整个人又是隐忍的。
赵暄想方设法对付了多年的弟弟竟然连自己为什么针对他都不明白,这突然让他有种挫败感,又让他的怒气和委屈呼之欲出。
“为什么?”垂着头的赵晢突然仰首,他隐忍着低吼出来,眼睛里布满了蜘蛛网一般的红血丝。如果说他们同父异母,赵暄要取他性命或许赵晢还能接受,可是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若只是为了皇位,赵晢从来都没有要和他争抢的意愿。
他浑身布满戾气,赵暄同样的周遭气息阴沉。
拉低着头的赵暄露齿笑着,冷冷得笑着,声音凄惶,他缓缓抬头,仰面淋着刺眼的日光。
他的亲兄长为了一己私欲残害手足,眼看着蒙在鼓里的母后以泪洗面,整整五个年头。
赵晢快步逼了上去,一只手钳住赵暄的咽喉,他有力的五指一寸寸地收紧,面前这张白皙的脸缓缓浮出猪肝色的红,他呛了一口气。
“殿下!”方术士拿出符咒,却看赵晢缓缓抬起一只手制止他。
空气一度一度压缩,赵暄越来越难以呼吸,说话也断断续续的,他面上还是凄冷的笑,他笑:“我厌恶你,所以我要你死。”
赵晢不相信这是真话,赵暄口里从来没一句实话,群羽见太子脚尖微微沾地,情况危急,拔剑砍了过去。
只要再用一点力,一声骨头咔嚓声就能永远结束他和亲兄长之间的恩怨。
盯着面前这张脸,赵晢咬紧牙将他狠狠的掷在地上,“若非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我今天定要你的性命。”
被狠狠摔在地上的赵暄否则自己的心口狠狠的呛了几口气,大口呼进的冷气像利剑一样穿透他的脏腑,他嘲讽道:“真是感天动地的母子情深。”
握紧拳头的赵晢睇了他一眼,“她也是你的母后。”
群羽将赵暄扶起,他看不见赵晢,像个盲人摸象一样,目光摸索着四方,“翊王殿下,这些年你令皇后娘娘肝肠寸断,一直是太子殿下陪在娘娘身边。”
赵暄缓缓起身,这片刻间他的皮肤恢复白皙如玉,他凄凉而又坚决,“今天,你逃不掉了。”
这并非是威胁,而是宣布结果。
宁檀深怎么还没来,她走前元樱背对着太子对她以口型道,一盏茶时间后无论如何都要回到这里。
没有她,元樱要如何离开这遍布太子眼线的元府。
“我回来了,表姐。”宁檀深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如同空谷回响的百灵鸟。
闻声,太子的神情收放自如,转眼间又是温和取道,“难得和岳母叙旧,怎么不多待一会儿?”
宁檀深摇了摇头,她挽着赵暄的手,“我在闺中时与表姐要好,如今府中的蜜煎局新出了几样茶点,我想和表姐一块去尝尝。”
她的眼睛始终含着一股灵气,像是含在山泉里的鹅卵石。
被她的目光一包裹,赵暄缴械投降,“这段时日我也没能常陪你,就让有韵多陪陪陪你,也正好解解你的闷。”他温和笑着,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投向元樱。
绵里针一般的警告,他在告诫她,祸从口出。
在赵暄温和的注视下,宁檀深挽着元樱朝外走去,他声色暮然一冷,“盯紧点。”
群羽领命。
一脱离虎口,元樱就急匆匆的关上屋子的门窗,脸色急得有些白。
“若荠,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元樱目光急切且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