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霆也看过去:“发生什么了?”
车蘅脸上闪过一丝悲痛,“常大人为救出吴将军,假传军报,谎称蜀城危极。后捉拿张守铖,自杀了。”
陆湛霆听完闭上了眼睛,“你出去吧。”
等房间里只有陆湛霆和沈黎后,他睁开眼睛,眼里已然红了。
他垂眸,“是我害了常裴和吴越。”
沈黎心疼,但是又不知该如何劝说,劝他不要自责吗?她只能握住陆湛霆的手:“小心牵动了伤口。”
陆湛霆反握住她的手:“常裴跟我说过,他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好好保护一家老小,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牵扯进来。吴越和常裴本可以不死,他们只是想给我一个更加清白更加名正言顺的登基机会。”
可是他宁愿不要。清白是什么,名声是什么?哪里有两条人命重要?他陆湛霆什么时候有过好名声了?
“事情已经至此,你只有好好完成他们对你的希冀,才对得起这份情谊。”沈黎说道。
陆湛霆又何偿不知,他只是在想前世他没有动这个心思的时候,吴越和常裴活得比他还长,怎么这一世就是这样的局面了呢?
他往旁边移了移,“陪我好吗?”
沈黎点头,躺在他旁边,小心着不碰到他的伤口,除了胸口那一处,他浑身上下还有许多其他伤口。
“你刚醒,不要想这么多了,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好好养病好不好?”
陆湛霆看着沈黎眼下的青黑,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要在她面前说这些了,这几天她照顾自己,肯定都没好好睡过。
“你也睡。”
其实这些天,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有时候会忽然有意识,能听到沈黎在说话,还知道她在做什么。
可是就是醒不过来,就像是用东西拉着他,不让他往上走一般。
沈黎哪里睡得着,她既开心陆湛霆终于醒了过来,又担心他一直自责。
结果半个时辰都快过了,两人人一人也没睡着。
陆湛霆叹了口气,说道:“睡不着,来说说你说的姐弟是怎么回事吧。”
沈黎睁开眼睛,“什么姐弟?”
陆湛霆稍微恢复了些,他笑着说:“其实我比你还大,算起来你是我弟弟……”
沈黎终于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了,她脸红了又红,翁声问:“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他微微侧头,“你见过同床共枕的姐弟吗?”
沈黎那就是胡说,无非是希望他醒过来,但是又束手无策,就只能漫无天际地瞎说,可是他真的听到了……
“我那是胡说。”
陆湛霆自然知道,他勾唇又问:“你还说我要是死了,你不会掉一滴泪。”
“那也是胡说。”沈黎原本平躺着的,此时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陆湛霆不能翻身,他只能勉强侧头看着沈黎的后脑勺。
“重生呢?”
他问完这话,空气就仿佛忽然静了下来,谁也没再说话。
沈黎手扣着手,她在忐忑。重生说得难听些,就是还魂,真的会有人能接受一个重生的自己吗?
良久,沈黎道:“真的。”
陆湛霆轻笑,他用力抬了抬手,在沈黎的脖子上,轻轻画了一个圈。
沈黎则越发心慌。
好久也没听到陆湛霆说话,反而是脖子越来越痒。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转过身,看着陆湛霆:“你怎么不说话。”
陆湛霆眉毛轻挑:“说什么?”
沈黎皱眉,“你是不是不相信?”
陆湛霆重重地叹了口气:“其实我相信,我还很开心。”
沈黎诧异地看着他,“开心什么?”
陆湛霆很努力地往她那边移动,“因为我们是一类人,所以我很开心,前世的痛苦我都有机会补偿你,所以我很开心。”
“你的意思是你也重生了?”沈黎神情激动,她猛地坐起来,“怪不得,我早该想到的。”
她想起那次长公主的蹴鞠宴会,陆湛霆将防守做得如此严密,还抓住了刺客,她当时和怀信一起抓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主犯,主犯早就被陆湛霆抓了。
那个时候她明明有所怀疑,但是却没往重生这个方向去想。现在看来明明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据。前世他不曾发现刺客,若是这一世陆湛霆依旧是那个陆湛霆,就应该还是不会发现。
而且除了这件事,还有假皇子的事情。
前世陆湛霆安稳地做了摄政王,可是这一世却选择揭穿假皇子的真相,走了和前世完全不一样的路。那个时候她以为是因为自己那一句话,可是现在想来却不一样了。
仅仅因为她一个人的重生,是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改变的。所以陆湛霆也是重生的,这就说得过去了。
她看向陆湛霆:“那你之前说喜欢我的原因是不是假的?”既然陆湛霆是重生的,那当初那个所谓的原因就有待考证了。
“在京城,我把你认错了那次,是这一世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你对我笑是因为什么?”
陆湛霆勾唇,“你说呢?”
沈黎内心越发激动,越发膨胀了,她舔了舔有些干的唇仗着他不能动逼近他:“莫非你前世就喜欢我了?”
她两只手分别撑在陆湛霆枕头两边,是欺负人的姿势。
“王爷,杨军医让我交代,在伤完全好之前切不可剧烈运动。”
沈黎转头,只见车束那张冰块脸,伫立在门前,一板一眼地说。
车蘅跟在后面,见没人说话,探了个脑袋进来,一看见床上的场景就僵住了,拉着车束往后退。
走到院中,又坚强地说了句:“但是,军医说了不能剧烈运动,县主恕罪。”
沈黎这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只是剧烈运动?她看起来像是那种人吗?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湛霆,只见他眼神游离,忽然闷笑出声:“虽然军医说不可以,但是若县主一定要,我会尽力配合的。”
第66章 求她
陆湛霆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京城留守大臣们,过来了。
以各部尚书为首,足足三十个官员长途跋涉,带着一应物品来蜀城。
“王爷,臣等是来请王爷速速回京,完成登基大典的。”大臣门跪在门外齐声道。
陆湛霆躺在床上,沈黎在一旁坐着,耳边传来门外大臣们磕头的声音,她看向陆湛霆:“回去吗?”
陆湛霆伤好得差不多,靠在床头坐着,他垂眸,“你觉得呢?”
沈黎轻笑,她走过去在床边坐下,给他扯了扯被子,温声道:“王爷心中自有乾坤,回去是一定会回去的,只是什么时候回去,这才是问题。”她歪头眨了眨眼睛,“对吗?”
陆湛霆抬手在她头上摸了摸,点头道:“知我者,娘子也。”
沈黎笑着说:“少来,外门可还有一群大臣等着你呢。”
“让车蘅车束来吧。”
沈黎点头,转身去开了门。
门外的大臣们见门被打开,眼睛放光地盯着门口,见出来的是个姑娘,懵了头,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兵部尚书上前问:“请问县主王爷可有什么话要传达?”
沈黎笑着摇头:“诸位长途跋涉千里迢迢,想必身体劳累,劳烦尚书带着各位去休息吧,等王爷有了决断自会通知你们,不必在此等候。”
兵部尚书点头:“多谢县主,请县主转告王爷,请他务必以大梁为念。”
沈黎点头。
其他人却对沈黎的话存疑,“我们可以见一见王爷吗?”
沈黎看向说话的人,摇了摇头:“朱大人见谅,王爷身体尚未痊愈,不能见客。”
“那王爷的伤究竟有多重县主总得让我们知晓吧?”朱大人又说。
沈黎凝眉,令人叫来杨军医:“杨军医是王爷的主治大夫,诸位有任何疑问可以详细询问军医。”
“你,你怎么这样?”
“不让我们见王爷,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联合起来做的局?万一王爷有个三长两短,县主你担当得起吗?”
沈黎看向朱大人,“朱大人位居户部尚书之位,位高权重,应当知道这样无凭无据的猜测是不可取的。我说了,但有事,可向军医咨询。”
说话间,杨军医已经到了,沈黎看向他,表情和缓了很多,“劳烦军医。”
说完,她再也没看其他人一眼,进了房间。她已经使人去唤车蘅兄弟,只是今日他们另有事情,所以肯定会迟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