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茗说:“我来看看病人。”
杨婉拦在她面前:“你是谁?”
旁边的道士捻须道:“道友可有办法?”
“办法总会有的。”林茗伸手感人:“碍眼的先给我让开点。”
“你是什么人啊?”杨婉咬唇,看向老道:“道长,她……”
老道伸出手:“这位道友灵力深厚,周身一片祥气,老道竟然看不透,想来是个高人。道友你看,这魂能招回来吗?”
杨婉被他这样一说,将信将疑地退了一步,也没再开口。
林茗从床边抓了一条毛巾,又拿过老道的幡,裹在另一边,举着白毛巾在严夙脸上挥了两圈,煞有介事地念叨:“魂……兮……归……来。”
众人一片寂静,紧紧盯着,不敢挪眼。
林茗张大了嘴,众人屏住呼吸。
然后林茗打了个喷嚏。
杨婉脸色阴晴不定。老道问:“如何啊?”
林茗抹抹鼻子:“我咋造啊?”
老道:“诶,这是何门何派的招魂招式啊?贫道怎么没察觉到灵气波动啊?”
“我又没法力。”林茗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是你让我招魂吗?我就随便念两句。”
杨婉指着她怒道:“你个神棍!”
林茗哼了一声:“我又没收你钱,哪像你谋人命啊。”
杨婉抬起手,想要教训人,裘道艰难地从门缝里钻进来,连忙喊道:“住手!快住手!”
裘道扯着她往旁边走了两步,好生求道:“好歹是我的雇主,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林茗竖起中指:“就是不乐意。”
老道在背后喊:“贤侄啊,这是什么人啊?是你拉回来的?”
“说来话长。”裘道赔笑:“我和她聊聊,不用介意。”然后又转过脸,小声问道:“是被你吸进去了吧?”
林茗不确定道:“是吧?”
裘道急道:“你别吧啊!年终奖就靠你了。”
“造啦!”林茗说:“看时间就把他放出来。”
“不要再拖啦,再拖他生气就散了。”
“我要不高兴了。”林茗皱眉。
裘道欲言又止,摆手道:“好,随你高兴了。记得把人放了就成。”
林茗又去连箫忶的梦境。这一次进去的时候,里面一个两个多月过去了。
两人各怀心思,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一时沉默无言。
两人异口同声道:“我有件事要说。”
林茗摊手:“你来你来,我没什么重要的。”
箫忶犹豫了会儿,组织着语言说:“你把我放出去吧。假的都是假的,我不应该自欺欺人。”
林茗奇道:“可你不是很开心吗?”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自导自演的?我只会觉得我更可怜。你带我回去吧,我不想留这儿了。”
严夙穿着休闲长裤,拎着个水壶站在远处的花圃里,笑着朝她挥挥手。箫忶也举起手回了个招呼。严夙又弯下腰去浇水。
林茗拍腿:“是真的,我正要和你说来着。不知道怎么,严夙也给我吸进来啦。”
箫忶愣了愣,疑道:“啊?”
林茗点头:“是啊,外面他已经没了魂魄,一直在睡。我就来和你说声,如果把严夙放出去,这里就没有严夙了。”
箫忶:“那……啥……诶?那……”
林茗拍拍她的背:“别激动。”
“那他也会受我影响吗?他的选择,思想。”箫忶深吸了口气:“是因为我想他这样做?”
林茗搓搓手指示意:“一点点,但大方向是不会改变的。比如你让他给你跪舔……”
箫忶抬手打断:“那我知道了。”实在是不可想象。
林茗:“你仔细想想。我觉得他其实是喜欢你的。要么我给你快进一下剧情,你看看以后会发生什么?”
“我也觉得他喜欢我,不然我不会跟他这么多年。”箫忶说“可以了,你把他带出去吧。”
林茗说:“而且这里的时间和外面的不大一样,都是由你决定的,忽快忽慢,不急,不急。”
“……啥?”
“就像你做梦一样。你以为时间过了很久,其实它没有,你以为你才眯了一会儿。”林茗一拍手:“特么就睡过头了。你懂吗?”
箫忶愣愣地摇头。
“没关系。”林茗摇手:“其实我也不大懂。但是我可以给你快进一下剧情,既然这是本人,说明他说的都是真的,你想知道些什么。”
林茗扫了眼四周种着的几盆小葱,感慨道:“你们的生活情调真独特啊。”
“生活不易啊。”箫忶叹道:“我本来还想再种两颗生菜的,被严夙吼了。”
林茗问:“为啥?”
“我铲了他几株姨妈红的花,他说够我种一辈子小白葱了。”箫忶哼了一声:“老子就非要种一辈子小白葱吗?老子也可以种生菜啊!”
林茗说:“你好有志气啊!”
“是吧是吧。”箫忶还来劲了:“小白葱怎么了?小白葱能吃,他姨妈红能吗?”
林茗说:“是啊。小白葱养的好还能吃,老婆能吗?”
箫忶:……
林茗又说:“龟养的好还能给他养老送终,养老婆干嘛?”
箫忶闭嘴,不接茬。
林茗接着悠悠道:“狗养的好还能给他当儿子,养老婆当祖宗?”
“你别说了。”箫忶抹了把脸:“我错了。”
箫忶旁边挪了挪,找了个能晒到太阳的好位置,然后扭过头四方探查了一圈,小声说道:“你造吗?昨天严夙洗澡……”
林茗浑身一个哆嗦:“这也和我说?”
“呸!”箫忶:“我是说,他洗澡的时候,正好来了条短信。你猜是谁的?”
林茗瞥了她一眼:“这种关子就不要卖了好吗?好歹在有悬念的地方停一下好不好?”
“是杨婉撒!”箫忶非要把自己的梗接下去,说:“她说她喝多了,扭伤了脚。不知道为什么,电光火石间,那些往事涌上心头。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后悔过,但她此刻却悲痛地恨不得重新来过。因为我失去了你,我到现在才发现我失去了你。我只想再听听你的声音。”
林茗吐槽:“你这人称也换得太快了吧?你丧病啊?”
“然后!”箫忶一拍大腿,也顾不得声音了:“她打了个电话来,我立马就给挂了。她又回了条短信,说,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我不会做什么的,我祝福你们,你开心就好。”
林茗引吭高歌:“偏偏,人总是偏偏,用说谎作为最前线,天天,像无止境的发疯似的假冒为仙。”
“我就和她说,我们快结婚了。”箫忶抠着指甲说。
林茗:“她信了吗?”
“管她信不信呢。”箫忶无所谓道:“她咬我啊!”
林茗:“你随手翻严夙的手机,他也不跟你生气啊?”
“我等了好久了!”箫忶说起这个,一拍大腿激动道:“以前,她天天往我手机上发,嘲笑我鄙视我侮辱我打击我。可是现在嘛都没有,这不科学,原来换攻略目标了。”
林茗:“她嘲笑你啥?”
箫忶掰着腿,想了想:“中心思想大概是嘲笑我没文化。”
林茗不在意道:“没关系,我也没文化。”
第8章 完结
林茗最后还是决定给她快进一下剧情。人物性格一般不会转变得那么快速。这和箫忶口中的严行对不大上。
于是转眼到了冬末春初的季节。
早晨严夙出门,箫忶给他加了条围巾:“最近什么莫名其妙冷空气的都有,多穿一点,宁愿再脱哦。”
严夙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点点头。出门转角去了医院。
杨婉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低声啜泣道:“你肯来看我了?严哥,我以为连你也不要我了。”
“我们只是朋友。”严夙远远站在门口,冷淡道:“我希望你能看开点。”
“我还有什么好留恋的?严哥,你知道我喜欢你。我回国就是想再见你的。”杨婉低下头,深情落寞:“可是你不理我了,为什么呀?”
窗边白色的百合花发出浓郁的香气,透彻的阳光照得她皮肤越显白皙,脆弱的就像随时会破一样。杨婉蹲在地上,抬着头,泪眼朦胧地问:严哥,你真的不跟我走吗?为什么呀?
严夙又退了一步,手按上门把,低沉的嗓音闷闷传来:“不知道你是天真,还是自以为是。是单纯,还是煞费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