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若愚扯扯嘴角:“你的办法就是临场上阵?”他扯扯嘴角,“你当时就应该给我打电话交给我处理,后台的工作人员不理那个女的肯定会理我,我再——”
他倏地停顿。
倒不是觉得自己事后诸葛亮没什么意思,而是突如其来地有些明白,为什么姜诺之前说,不是所有来参加比赛的人都和他一样。
但他还是不甘心:“总之我就是不开心!”
“可是我挺开心的啊,”姜诺也会跟他斗嘴了,“你会尊重我的选择,对吧?”
宴若愚“哼”了一声,可怜兮兮地撇嘴。
“就这样吧,我正好可以心无旁骛忙歌曲制作。”姜诺从一开始就没把比赛放在心上,被淘汰正合他心意,就是有一点疑义。
他抓住安全带,转脸考究地看向宴若愚:“今天……不像你啊”
宴若愚刚好在红灯前停车,闷闷地:“什么意思?”
“我还以为我一回音控室,电话就要被你打爆了,问我为什么自作主张上场,还要帮我走后门再来一次。”
姜诺越说越觉得好笑,宴若愚连着眨了好几下眼,被猜透后心虚地盯着红绿灯。
“我、我要是这么冲动不讲道理,你肯定生气,还是闷气,憋在肚子里,循环到脑子里把好好工作的心思挤掉,到最后又被Lai留下来加班,我就又要大半夜来接你……”宴若愚喉结动了动,不再结巴了,理直气壮,“我为我自己的睡眠质量着想,不行啊?”
“行行行。”姜诺咧开嘴笑,非常欣慰,“小孩子终于知道要长大了。”
“我不小了,我——”宴若愚的声音被后面等待车辆的喇叭打断,他只顾着注意余光里的姜诺,没发现红灯早就变绿。
*
第二天,相同时间相同地点,《MakeitReal》的海选继续。
考核了三分之一选手后,梁真在昨天总共给出6根项链,汤燕关给出12根项链,王墨镜和Louis给出17根。
按照每组导师能给出40个晋级名额的份额来看,王墨镜和Louis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超标,这对后面的选手也不公平,所以他们今天一开始就商量好,给项链的标准一定要比昨天严格。
物极必反,两位导师过于珍惜手里的项链,连着两轮狂纠细节,总能挑出瑕疵,不管你是熟人还是夺冠黑马,全都只有一句抱歉的“不好意思”。
直到他们遇到林淮。
如果说林淮在梁真面前像个大爷,Louis站在他眼前,他乖得跟孙子似的,又激动又花痴,情难自禁地表白:“路老师,我真的是听着您的歌长大的,您磁带里的海报都还好好放在我抽屉里呢,和现在比一点都没变。”
这话Louis爱听又不爱听,玩笑道:“你爸爸没教过你,女人的年龄是秘密,小孩子不要乱提的吗?”
林淮一下子从天堂跌落人间,不情不愿地往梁真那边瞄了瞄,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又无脑表白了几句后开始阿卡贝拉。
林淮曾经和宴若愚提到过,他写检讨书都押韵,这还真不是吹牛,从小时候听梁真唱歌哄邵明音开始,他就有意识地积累韵脚,需要用时信手拈来,三押四押全都出口成章,哪怕没有伴奏,他也能靠大量的押韵唱出韵律感。
更为可贵的是,他并没有为了押韵而押韵,不会写“我不在车里,而是车底”这样毫无逻辑的词,短短一分钟的阿卡贝拉里,他没有浪费一毫一秒,用一段非常成熟的verse和最后直指摄影机喊的那声“Time”告诉给所有人,他有实力有技巧,台风和镜头感更是不在话下。
林淮毕竟只有19岁,一结束表演,眼里就没了舍我其谁的锐利,马上变回Louis的小迷弟,乐乐呵呵像刚领回家的出息,搞得Louis也有点不好意思同他直视,看向王墨镜,两人不用商量就达成一致,这根项链肯定要给林淮。
但王墨镜磨蹭着叹了口气,显得很不舍,Louis非常配合地问他怎么了,王墨镜用下巴指了指梁真的方向,酸溜溜地暗示:“我们这根项链是给别人做了嫁衣啊。”
“我肯定到你们的战队来。”林淮抢话,信誓旦旦,“我还没拿到女神的签名照呢,我肯定不会倒戈叛变。”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王墨镜非常满意,亲手将项链戴到林淮脖子上。林淮美滋滋地回到观众席,宴若愚刚被叫到号次上场。林淮身后,两个已经拿到项链的idolrapper正在议论:
“宴若愚怎么在梁真的考核区,我以为节目组会把他安排给汤燕关。”
“总不能把idol都往汤燕关那边塞,不然有什么看头话题,他通过梁真的考核了,节目组还可以给他安排实力派人设。”
“但梁真很严诶,要是给宴若愚放水,肯定会引起争议……”
“诶哟,梁真这次的选择标准剑走偏锋,昨天那个派大星都给项链了,还缺这点争议嘛。不过依我看,梁真这么做是故意的,林哲前三季求着他来他都不愿意,这一季不仅降薪,还跟着节目组跑全国海选。哪个有流量的明星像他这样下基层啊,估计是快过气了,想搞点骚操作博出——”
那两个idol纷纷闭嘴,在和扭头看过来的林淮对上眼后身体就凝固,仿佛林淮的眼神能抛出一把把刀,刚好贴着他们的头发丝飞过。
他们紧张得不敢动,注意到林淮双拳紧握后更是连眼皮子都不眨,讨好地挤出笑。林淮看了看他们俩号码牌上的名字,一个都不认识,想了想还是不动手了,更懒得动嘴告诉他们,梁真名下房产有几处,邵明音存款里就有几位数。
他大发慈悲不计较那两个嘴炮,重新看向赛场,梁真已然与宴若愚面对面。
林淮莫名激动,忍不住踢了前面人的椅背一脚,正打鼾小憩的伊斯特一个激灵睁开眼,扭头特不乐意地望着林淮:“你干嘛打扰我休息啊,我刚梦到一个漂亮姑娘——”
“你美梦成真了!”林淮把他的脑袋扭回去。伊斯特迷惑,扫了一眼导师们正在考核的选手,嘟嘟囔囔:“没姑娘啊。”
“别着急——”
宴若愚都还没开始唱呢,林淮就给伊斯特打包票:“你马上就要穿洛丽塔啦!”
第44章
和其他选手一样,宴若愚先做自我介绍。
“导师好,我是330号选手宴若愚,来自江省岭安。”
“怎么样了?”
林淮闻身抬头,目光随着姜诺落座而下,嘴皮子动起来比脑子转得快:“诺老师,你再不来,我都要以为你拿了小龙女剧本,要杨若愚等你十六年才能重会。”
姜诺笑点高,看了他两眼,心思就又全在宴若愚那边了。梁真挺有闲情逸致,跟宴若愚聊:“听说岭安方言挺难懂的。”
宴若愚谦虚:“还好还好,比不上渝久吴(温州话)。”
梁真眉毛一抬,以为宴若愚真的懂,一个土生土长兰州人再开口无缝衔接温州方言,宴若愚一个字都没听懂,挠挠头缓解尴尬,怪不好意思的:“梁老师,你这道题太难了,我不会做。”
“没关系,我也才刚入门,吴语方言确实不容易学。”梁真心血来潮地想出命题作文,“你有方言的verse吗?”
宴若愚没逞能,诚实地摇头,如果是别的选手估计这时候都被问懵了,但他思路清晰,三两句就解释清了自己的教育生活背景,让他用瑞士法语区的德语说唱都比用岭安话有可行性。
“原来是这样。”梁真明白了,几个星期后节目开播,他才知道当时林淮在观众席吐槽:“梁真你屁话怎么这么多。”
梁真拿出了小本本,将宴若愚的名字写在密密麻麻记录下面的空白处。宴若愚准备就绪后没多犹豫,唱起《阿姆斯特丹》里的一段verse+hook。
唱verse的时候,梁真没做记录,但几乎低着头,直到“findmeinAmsterdam”的hook出来才抬眼,若有所思地观察宴若愚的肢体动作。在旁等待的选手全都屏着呼吸,如此严肃的气氛是梁真审核区里特有的,在宴若愚之前,已经有十数个选手都承受不了这种无形的压力忘词,或者被梁真听出错拍吞字,错失项链。
但宴若愚游刃有余,镜头感与生俱来,从容淡定地用正常发挥的水准完成这一分钟的清唱。
他也对自己有信心,唱到hook的第一句时他就知道自己稳了,果然,梁真很干脆地给出项链,有条不紊地分析评价:“这一段有说有唱,完成度非常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