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宫不让位(63)

最近黑市中冒出了不少收购珍稀异植的买主,能动用异植的只有蝠族、部分异植人,亦或者药师,一些邪道药师也能用异植炼药,但能用异植炼药的药师本领较高,御城公为了请药师,顺藤摸瓜去查,竟是查到了另一处较大的流通处。

“到了。”

牧远歌看着那鲜亮的牌匾,没想到御迟城内山林绿水间,还有着这样一间香火极盛的四相观。

正殿供着财神,偏殿内摆放着四尊合一的姻缘神像,背后一轮弯月,一手紧握月老的桃木杖,手臂上缠绕着红线,一手持着玉净瓶,神态似男非男,似女非女,进出的百姓极多。

牧远歌看到那个四不像的神像就犯眼病,当初他曾去过类似的地方,但那地方并不干净。

更有缘分的是,牧远歌在这间四相观里见到了个老熟人。

香客排着队等着见那位大师,此人声名远播,早在牧远歌年轻的时候,这位道人所在的庙宇便是人声鼎沸。

为了见他一面,当初他,胥礼,阮慕安,步峣等一行人连夜上山,守在门口,这样都还是等到第二日晌午才轮到他们。

那时候他们才知道,那道人算命准是准,有个毛病就是贪财。

他的道观从来不缺来客,道观建在险峻的高峰,周围还建有各式各样的住房,前一日来不及排上的香客耗费重金可以住一晚上,第二日优先。

“周老在呢,”牧远歌吆喝了一声,“您当年给我朋友算的命格,可是一点也不准!”

“谁来砸我招牌。”周檀香须发尽白,身着灰蓝色长袍,看起来仙风道骨,儒雅至极,他远远看到胥礼、姜袅二人,有人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他眸光大亮,竟是亲自出门来迎接,“你进里屋来,你朋友生辰八字给我看看。”

“这人是谁,竟然让周老先生开后门?”一阵喧哗,许多人不满,“算命不准就能先进到周老先生,乱说谁不会!”

“周老先生算命本就时准时不准。”

“胡说,分明很准!”

“别乱来,此人是谁不知道,但他身边的两人不简单!尤其是……”

“我没眼花吧!”

“少府主不愧第一美人称号!但他身边那位年轻人丝毫不输他,气质出类拔萃,一看就不同凡俗。”

“说出来别吓到你们,这位竟然到了咱们这儿,四相观蓬荜生辉啊,长生剑宗顶尊贵的那位……”

姜袅不由看向他师尊。

牧远歌来到雅间,关上门窗隔绝了声响,道:“您当年当着我的面给我朋友说的,说他这辈子几多坎坷,一波三折,唯独姻缘顺遂,情路顺畅,可他这一点也不顺畅。”

“这个命格,这是天之骄子的命格,但一直是往上走的,有短命的迹象,能扛过那场大耗,接下去一片坦途,”周檀香细看他的生辰八字,仔细盘问道,“听你的口气他现在还活着,哪里不顺?”

“情路很不顺。”牧远歌强调道。

“按理说很顺畅,但凡不顺畅的都不是他命定之人,我没说吗,他的桃花运从十五六岁那年一直持续五年,之后更是隐隐绰绰,从没断过,他到现在还没落定呢?这是什么人啊!”周檀香老道人就是行走的命簿,恨不得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虽然好财倒也乐善好施,说着说着把自己说激动了,“月老把红线牵到他眼皮底下,他都视而不见,现在都快不惑之年了吧……”

“您小声点!”牧远歌道。

“你朋友又不在这儿。”

“他在,他就在门口,”牧远歌道,“照您的意思,岂不是同门,或者青梅竹马?”

“就是青梅竹马!”

牧远歌心头一颤,称得上他青梅竹马的能有几个,他不由自主地望了眼窗外的方向,还是赶紧把旖旎之念压了回去。

周檀香还在说着:“两小无猜,多好的姻缘,虽然膝下福薄……”

“这怎么说?”牧远歌又听到这个词。

“不可说不可说,说多了造口业。”

牧远歌还挺看好这个神棍的,早年不信他,但此人当年断言他的诸多大劫都应验了,包括他二度背井离乡,两度从头开始,可以说是大风大雨到极致的命格,扛过了就是一生富贵享用无穷,而且好友众多,多贵人助,只要持之以恒,逆境也能转危为安。

“你这朋友扛过大耗今后一片坦途,情路一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总而言之还是非常顺畅,让他放宽心态,不用刻意强求什么,是他的等着就能来,不是他的强求也竹篮打水一场空。”

“您怎么知道他曾经强求过?”

“天机不可泄露。”周檀香点到即止。

牧远歌在心里喊了声这破道士,抱着砸招牌才来的念头,却还是留下了一锭金子。

“外边那位样貌气质尤其出众的年轻人是你认识的人么,你让他进来我给算一算,我连金子都不收你的。”周檀香开口挽留。

“白衣服的?”牧远歌指的是姜袅。

“不不,淡青色长衫的那位。”

牧远歌道:“老先生慧眼识珠,这可不能够。”胥礼是完全不信命,也不算命的,当年胥礼就安安分分地等在观外,从头到尾没问他们关于命格的问题,好似半点兴趣都没有。

不过他倒是很好奇胥礼的情关是什么样的,可惜胥礼本人也好像对这个不感兴趣。胥礼太过超凡脱俗,着实也想不到他将来怎么跟人洞房,锦瑟和弦,相敬如宾大概是牧远歌能想到的胥礼成婚后最出格的情景。

牧远歌觉得不用算,如果他一生风雨,胥礼大概是一片坦途。

“我想想,你给的这个生辰八字我有印象,”周檀香道,“我演算过不止一次,这原本不算是特别稀奇古怪的命格。”

牧远歌心念一动:“您还记不记得,当年您在太行崖上的道观,有四个青年找您算命格……”只有三个人挨个进去看了,唯独只有胥礼没有踏上门槛。

在他印象中,周檀香很喜欢看姻缘,胜过其他命格,问姻缘的大多是希望那人好,要么是本人,要么是看好那人的人,而其他命格,问的人也各怀心思。

“有点印象,不过记得不太清楚,当年好像是有三个还是几个年轻人来找我,但只有两个人算了本人,还有一个算了好几个人,却都不包括他自己,其中好像还包括你给我的这个,”周檀香道:“后来,我还给观主算过这个生辰八字。”

“您是说四相观观主!?”牧远歌道。

“正是。”

“您见过四相观观主?”牧远歌问,“什么时候的事?那人是男是女?”

“四相观观主有男有女吧,”周檀香道,“大概三四年前,在老夫被拐到这儿来之前,见到的是男子,近些年好像又成了女子。”

“额……”

“您是被拐来的?”牧远歌啼笑皆非,“您怎么不走呢?”

“老夫也得走得了啊,”周檀香叹了口气,“你若是会行医,把个脉就知道老夫命悬一线,没多少日子活了。”

“您这是得了什么病?”

“怪病,全靠这间四相观内一口药泉吊着性命,苟延残喘到现在,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周檀香悠悠叹道,“听说此间有位药王,若有生之年能见到药王一面,也算不枉此生,就是不知道谁能帮我找到药王,我这毕生积蓄便赠予那人……”

牧远歌突然冷笑着站了起来:“您这话跟多少人说过,您这是要药王出来救人呢,还是想把药王逼出来送死。”

“老夫只是顺口一说,你不高兴听就出去。”周檀香道。

“不对,”牧远歌把剑一横,火光闪过窗子,“你算过我说的命格,你也知道我接触过周老……你究竟是谁?”

那仙风道骨的老人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地,表情隐隐有种危险的意味。

牧远歌赫然发现这是个密闭的空间,香炉里飘出寥寥青烟,伴随着他挥剑的火光,浅淡的香气渐渐浓烈,涌上头来,牧远歌头晕目眩,眼前须发尽白的老头儿冒出了三个、四个重影。

“胥礼……”天旋地转,撞到墙壁,又栽倒了下来,牧远歌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喊出来,他只是竭力嘶吼出声,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浑身惫懒。

房间内的墙壁竟然从里头打开了,走出来一位锦衣公子。

“你也能落到我手里!”谭崇一脚踹向牧远歌的腹部,拎着他的脑袋提了起来,手不小心碰到却灼剑痛苦地嘶叫一声,愤怒地摘下他的面具,捏着他姣好的下巴,道:“……这人是谁?这也是假货?不对,不是什么人都能徒手握住却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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