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宜嗷就对他喊,“是我对得起你,我哪里对不起你?我为了让你能全身而退得以善终,我把萧翎篁推上了王储的位置。”
她指着窗,两人十分诡异的构成了一个对称图形。“娘和别人育有一女,挂在你和元姜名下,她用四妹的字给那个女孩取了名。是为萧翎篁。”
虽然更深层的动机是姐妹永远是姐妹,以庶夺嫡必须对姊妹加以善待。
姐夫说不准择日立新后。
明显荣四靠谱些。
但她确实替二宫主曲线救/国/圆了皇帝梦。
名义上他是萧翎篁的爹。
河西那群人为了自己的地位也会逼萧翎篁给他追封的。
“我对你仁至义尽,你呢?你对得起我吗?你管过我吗?你有把我当亲人看吗?你想试探湖阳你拿我设局,你们想除王家谢家便命玉箫哄谢希谋/逆——对,我知道了,我回过家,玉箫在昭阳宫当女史,她告诉我了。你们在乎过我的死活我的喜怒哀乐吗?”荣宜深吸一口气,“我有一个儿子,被你们杀了,他出生才三天,和兔子差不多大。”她冷笑一声,“我是猫吗?你和荣四当这是杀猫崽吗?那是个人!”
“你有把我当亲人看吗?”萧珂喘急了开始倒气,“不对,你有把我当人看吗?你想你娘就找我,我病了你就跑到我家里和我闹,我心衰咯血还得撑着起来收拾你在燕京制造的那出轰烈大戏……”他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
他实在没力气维持站立,只好挨着花瓶跪坐在地。
荣宜想去扶他,被他拨开,她退后数步,抬起手,“我不是你那个时空的荣宜,你也不是我那个时空的萧珂,此事到此为止。”
她也是强行搂住了火,“你身体这样别动气。”
萧珂:“谢希是不是待你不好?”
荣宜:“除你以外我能找谁闹?我找谁闹都是贱人就是矫情。”
生在富贵乡,锦衣玉食挥金如土一辈子,百官俯首的情况下还因为爹不疼娘不爱闹了一出又一出。
最可笑的是在外人看来,湖阳和荣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家长,对她仁至义尽。
看,十里红妆风光大嫁,天子嫁女公主出阁都没她排场大。
瞧,新妇天天回家住爹娘婆母夫主连句话都不敢说,是真的宠。
很快这两人的各退一步不如不退一样。
萧珂:“对不起,我这个废物没本事,没能替你诛谢氏九族出了您求而不得的这口气。”
荣宜:“对不住,我是你长姐,按顺位继承这皇位也是我的,若我当不成你想都别想。”
“普天之下君权神授。”荣宜气急,“命中没有莫强求,棋差一招你就认命。”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萧珂,“若你真有帝王气运,你应该是我兄长,而非我弟,你从生下来就差那么一口气,投胎学挂科还能怨天怨地?纯怨你自己。”
萧珂喘息颇为剧烈,“您命中有帝王气运,连个降臣都拿捏不住,您是在梦里治国齐身平天下……”他被激的一口血呛了出来,泼在地上,鲜红一片。
荣宜被吓了一跳。
“你先下去吧,我静静。”萧珂倚在那里开始咳。
“这是我家,要滚你滚。”荣宜甩袖走人。
荣元姜拿了盒湿巾递过去,她半跪下来,替萧珂将垂落至胸前的发拢至肩后,防止沾上血。
她还以为这个漂亮布偶猫只会逆来顺受,语气永远没有任何波动。
萧珂抬眸看了一眼荣元姜。
“我是带你去医院还是直接打9-1-1?”荣元姜也很无奈,“你怎么气性这么大?”
“我没生气。”萧珂想站起来,但眼前发黑又没力气,只能拄着花瓶靠在那里。
“算了,我打电话。”元姜挑眉。
“不用,我没事。”萧珂擦了下沾在手上的血。“过一会儿就好了。”
元姜站直身,“过一会儿你死了吧。”
“死了大家都开心了。”萧珂顺口怼。
随后他下颌被抬起。
元姜迫他仰着头。
“你不是真人偶呀。”荣元姜用打量活人的目光看着萧珂,调侃道。“你居然是活人。”
萧珂把她的手拍开,“你去看看她。”
“我教你骂人。”元姜看他好像缓过来了,关注点就开始错位,“这时候你应该说你给我滚出去。”
萧珂沉默,当元姜以为他不打算继续说话时他将花瓶推翻。
花瓶落地碎了个脆的。
巨响过后他说,“荣元姜,我不是你们两人从街上捡回来的猫,我会生气,有很多时候我是压着火和你说话……”
元姜先声夺人。
她抱膝坐在地毯上,哇一声开始嚎,“你他妈的吼我。”
萧珂很无奈的凑过去抱住元姜,虽然实际上是他栽进元姜怀里。
元姜的哭收放自如,她亲了一下萧珂的发,“你长得太像你娘,所以世间任何人都可以负我,唯独你不行,你不能讨厌我,烦我。我会疯的。”
“我头发。”萧珂将头发拢到一边,元姜搂得紧,勒的他疼,声音有点颤,“你别哭了好不好啊。”
“那你对我好,爱我,伺候我,我就不哭不闹了。”元姜伸手卡了一下萧娘脖子,特别快的松手,“我是女孩子,我有权不爱你不喜欢你,但你必须喜欢我。”
掐脖子这个坏毛病是她教萧娘剑术时养/成的,一直没改过来。
萧娘学舞蹈的,身段比她柔,加上运剑快,所以有时候她会输。
输了她就掐着萧娘脖子单方面捶他几下。
萧娘看着单薄柔弱,唇被血染的艳更衬出脸的毫无血色,比瓷器还脆弱上几分。
元姜觉得心疼,将他搂的更紧,“其实我不讨厌你的。”
萧娘扫了她一眼,挣扎着撑起些身子,喘成一团,过了会儿才有力气开口说话,他岔开了话题,“依你看,我们应该什么时候资助吉卜赛人回迁耶路/撒冷?”
可惜没什么用。
元姜还是用同一种目光看着他。“等翡冷翠和埃及打起来?”她声音依然很柔的开始絮叨,“你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头晕吗?你不想吃东西要不要喝点糖水?我发现黄桃罐头里的糖水好喝……”
萧珂又栽回去,“你讨不讨厌。”合眸以躲开荣元姜的注视。
他讨厌那种怜悯、怜惜、怜爱混杂同情的目光。
就很别扭。
眼不见心不烦。
“啊,我不讨厌你。”元姜挑起一缕小萧妃的头发玩,“我喜欢柔弱小姑娘而已。”
但她讨厌性情强势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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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希琢磨不透荣宜。
荣宜对他态度很亲密,赏赐很多,但就不碰他。
他叔父进宫探视过他一次,闻此百思不得其解。
谢袅也想不透。
荣宜不喜欢谢希不会叫他进宫。
但把人送进宫里,呈给她,荣宜还不碰了,跟买了个花瓶一样。
叔父帮不上忙,谢希只能自己走一步算一步。
荣宜隔三天才上一次朝,因为起不来,今天上朝还摊上一桩很大的事。
孙宁妃入京,屏退所有一品以下人员,只留河西与辽东自己人,上来质问萧珞,“听闻你开枪打伤了梁王。”
萧珞说的很直接:“你胡扯。”她盯着河西那边的人——确切来说是管辖户部的卫子妍,“如果他因为我和元姜死了,我们自请凌//迟下去陪他。”
一句话把孙宁妃怼蔫了。
萧珞气冲冲走了。
季北媛笑的很标准,一看就是假笑,“实不相瞒,冲您这反应,我怀疑传言是真的。”
她心里暗骂。
原本她们想将事情遮掩住。
萧珂自己追究不追究那是他私事——他估计不会追究。
谁知萧珞来了这么一句。
她只好先将辽东摘出去。
卫子妍乐呵呵的说,“珞珞姐,说话算数吗?”
萧珞正好走到殿门口,冲卫子妍嚷,“老子说话一言九鼎。”
荣宪面无表情的围观这出闹剧。
心累。
荣宜下朝时发现萧珞气的坐在殿门前吹风。
“我姐呢?”荣宜有五天没见到元姜了。
鬼知道她姐又去哪里了。
“我弟病了呀。”萧珞说,“元姜在琥珀宫。”她走之前拍了一下荣宜的臂,“我现在有点事,明天再跟你细说。”
琥珀宫在郊外,原本是沈节度假的堡坞,后征用为别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