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门倚在那里,等了半天荣元姜没开口,说,“您讲?”
“以后别那么喝酒了。”荣元姜想留萧珂陪她待会儿,但这话她说不出口。瞧他咳的厉害,顺势说,“你先坐下来缓一缓?”
“我没喝多少。”萧珂知道她就是尬聊,遂转身就走。
“我瞎吗?”那一杯接一杯的灌。“你等等。”元姜迟疑片刻,见周围没人,小声说,“我其实不讨厌你。你……”留下来呆会儿,至少让我给你倒杯水。
萧娘把她晾在了原地,推开门走了。
荣元姜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或该做什么,愣怔半刻钟换衣沐浴,刚要睡下文史云鸯进门,“娘娘,西秦来的传书。”
她想开了,萧娘咳得厉害,她想过去看一下那人还活着吗。
这很符合逻辑,萧娘如果死了一时半会儿没人和她出去玩,肯定是这样。
此时借口也有,她直奔西配殿,路上瞄了眼内容,“那个精分姑娘瘸……你……”她呆立在门口。
萧珂半俯在榻上,他每咳一声就往外呛一口血。
一个宫女扶着他,另一个宫女端着盆跪地。
荣元姜第一次见人这么咯血,瞬间三魂去了七魄,如置冰窖。
她没有迈步的勇气。
萧珂合眸,强行将血咽下,他一时呼吸起伏剧烈,过了许久才开口,“云居雁没去耶/路/撒/冷,你们往别的地方找。”
地中海结冰了,翡冷翠不可能选在冬天打仗。
这时候去没意义。
“你还好吗?”荣元姜抖着声音问。
“我没事。”
“你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
萧珂被问的一呆,“你是大夫吗?”
荣元姜一拳捶在墙上,吓得宫女们全跪下了。半晌她冷着声音说,“老子是梁王后。”
说完才意识到她跟这人压根没成礼,与她过礼的是珞珞。
他们间只有一纸签了双方名字的婚书。
“你去睡吧。”萧娘嫌烦,叫她滚,“我自己呆会儿。”
第18章
维尔利特国在准备婚庆。
这是举国瞩目的喜事。
整个密林焕然一新,精灵卫队的巡逻改为在树枝上跳跃,以保持地面洁白的积雪松软整洁。
艾德琳公主出嫁的日子选在十二月二十四日,传闻主诞生在这一日。
她穿着翡冷翠传统服饰到达蒂尔堡边界,一座桥横跨两国国界,浆果林对面支起巨大的帐篷,精灵的宫侍等在那里。
按照规矩,国王亲自出迎,两人于桥上相见,而后她换上白色婚服,与国王共巡维尔利特国的边界,今夜完婚。
她兄长切萨雷·德·美第奇亲自送嫁,策马与马车同行。
他有一双迷人的绿眸,斩无数少女芳心于眼波流转之下,棕色的长发柔软服帖,看起来是一个温和优雅的男子,但他的名字永远与扑朔迷离的毒杀并列。
“我们快到了。”切萨雷敲了一下马车车窗,“父亲和我会很想念您的。”
艾琳说,“主会保佑我早日还家。”她勾起唇角,笑的很刻意。“就是不知道您身边百花齐放,繁花似锦,到时可还会记得我这个可怜的妹妹?”
她将手从车窗伸出。
切萨雷漫不经心的亲吻她的手背。“当一个人的心被剜走,他当然会记得去找,因为人无心会死。”
“我现在不高兴了。”艾德琳抽手回来,拍上窗。
“你又怎么了?”切萨雷问。
艾德琳又再度打开窗,“不怎么,不为什么,女人的心情总是跌宕起伏。”
她凝视着自己的兄长。
切萨雷是一个惨遭诅咒的名字,从古至今未有一个人以此名登临君王之位,持此名者,皆不得好死。
罗马共/和/国时代,凯撒在离帝位只有一步之遥时遭遇暗杀。
罗马帝国时代,主君称奥古斯都,副君称凯撒。
她很好奇切萨雷的下场。
他们抵达了边境,却不见珂伊诺斯的踪影。
维尔利特国的丞相过桥来禀,“我王有些许杂务,耽搁了。”
“没关系。”切萨雷笑的温文尔雅,令人心生亲近之意。
所以丞相多说了一句,“他很快就到。”
“好的,谢谢您。”切萨雷掉转马头,望向艾德琳。
艾德琳抱着一只短腿柯基,用希伯来语说,“这是死前最后的狂妄吗?”
“世有七宗罪,傲慢居首。”切萨雷答以希伯来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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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容容叉起一枚草莓,盯着瞅了半天。
草莓上翠绿的叶子在跟她说你好。
她很想知道为什么精灵洗草莓的时候从来不将上面的叶子摘掉。再往果盘里一看,橙子切了块但没去皮。
云容容不由得想到萧珞说的“西陆不讲究,除了村就是土”,此时深有同感。
“不行。”珂伊诺斯思考片刻后摇头,这个金发精灵身材高大,穿着翠绿色朝服,戴着王冠,倚靠在王座上,“金苹果为四国共有,我说的不算,不能给你。”
“你们又不知道金苹果怎么用。”云容容放下草莓。
她不打算吃了。
她怀疑这草莓没洗干净。
“你同意,他们三人就会同意。”
精灵四国:维尔利特、维多利亚、维罗尼卡、维吉尼亚。其中以维尔利特最强。
“况且,金苹果在你们手中只是个摆设。”
“风域圣器两件,光匙与金苹果。”珂伊诺斯手搭在王座扶手上,“我们将光匙赠与东方的魔鬼,才活着走出西伯利亚。”
这是他终生难以忘怀的梦魇。
“如果我再将金苹果交给你,我不如退位。”他语气冷淡。
云容容抬眸,“我有权要你交还圣器,你选择与翡冷翠联姻,我可以怀疑你通敌。”
“维尔利特是神族属臣,”维尔利特之主如是说,“我们不是你们的附庸。”
“劝您一句。”云容容叉了一块菠萝,“你在与虎谋皮。”
神族的神是在任天帝,翡冷翠国的神是耶/和/华。
世上不存在两个创世神,如果有那就必须死一个。
“既然您这么热衷于指点江山,不如您来当维尔利特的国王?”
猫姑娘笑了。
其实也不是不行。
她起身,“好的,您的意思我知道了。”
你不跟我谈那我换一个肯谈的上来。
“不送。”珂伊诺斯见云容容行走艰难,问,“你腿怎么了?”
“啊,摔了一下,又跪了一晚上,”云容容一摊手,“就这样了,没办法呀。”
“您多保重。”
云容容笑的很甜,“您也是。”
我们今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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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元姜在数羊。
蒂尔堡东边是牧场,她做梦也没想到会带领隔壁萧氏姐弟落入一群羊咩咩中。
她不是很理解这些人大冬天的为什么还要放羊,把羊关起来不好吗?
家里不暖和吗?
羊冻的全挤在一起,乍一看和雪没有任何区别。
阿尔卑斯山脉的起伏消失不见,连日暴雪的洗礼下让它彻底的化为一张白纸。
“三十二……”荣元姜对着羊喊,“你别动。我去,给我个面子啊。”
“我的衣服。”萧珞穿的是龙袍,不巧是纯棉的,料子还很一般,就那么一瞬,全身都是羊毛。
“我也很惨的好不好。”荣元姜哭丧着脸往下摘羊毛。
这羊什么品种的,大冬天还掉毛。
萧珂站在栅栏上,摇摇晃晃的,“我晚上有应酬。”
他是三人中唯一一个全身而退没落进羊堆里的。
他回家换衣服,结果荣元姜以萧珞发病的日子快到了为借口把他给强行拉来了。
“你一定要出去吃饭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吃蛋挞。”荣元姜说。
萧珞神情古怪的打量了荣元姜一眼,用更诡异的目光看着萧珂,问,“跟谁吃饭?”
她第一想法是逐月姑娘外边有人了,荣元姜企图将此事搅黄。
毕竟她弟和她长得太像,元姜看着心里难受。
而且荣元姜是不是不打算不做人了,居然要她弟穿高跟鞋和裙子。
见面那瞬她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公事。”萧珂见那群羊被荣元姜吓到别的地方哆嗦就从栅栏上跳下来。
萧珞白了他一眼,“我问你跟谁?”
“月饼。”萧珂解释了句,“我们想蹭个水电暖气。”
沈节有一年中秋突发奇想做了三车月饼,由于馅料过于难吃,冻在冰天雪地里足足啃了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