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黛莉答应了一声。
本来是要支走柏霓的，连借口都找得非常完美，由苏米尔老师出面，请黛莉到学校代课也只是幌子，所谓的一周三节大课，黛莉只会去上一节，其余的时间都要去跟裘医生做复健，跟莫离见面做一些背着柏霓的事情。
安排是这么安排的，但是没想到，柏霓临时要走好几天，于是莫离就马上联系了那位巫医，也趁着着好几天的功夫，先把去黛莉的眼睛看一看。
端了一杯热水递给黛莉，莫离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柏霓打算留下来的，你就、真的要瞒着她吗？”
“暂时。”黛莉有些心烦。
自从回了塔希尔之后，两个人越发如胶似漆，好似恩爱的小两口一样，柏霓正在一点点习惯身边有一个爱人的感觉，但是黛莉却越来越不习惯，因为越来越亲近，她藏着的小秘密就越来越愿意让柏霓知道。
如果说在开始的时候，黛莉还想过是不是要跟柏霓坦白，坦白她可能并不是柏霓心中那个良善的小女孩儿，但是到现在，黛莉已经怕了，她不敢，柏霓的眼神太过温柔，她知道那眼神因为柏霓对她的爱护之意。
这所有的爱护都是因为柏霓觉得她是无辜善良单纯的，如果她不是柏霓想的那样，那会变成什么样子？
大不了就是柏霓离开。
之前她还能想想这个大不了，但是现在，连想一想都会觉得心口像是被针扎过一样，密密麻麻的疼。
拥有的越多，就越没有办法面对那一丝一毫的不确定性。
她已经不敢了。
“暂时什么时候？”莫离逼问着黛莉：“你觉得能瞒着一辈子吗？柏霓对你是有感情的，白痴都看得出来，好好说，她能接受。”
“好好说？”黛莉自嘲一笑：“怎么说？你是要我跟她说，从一开始就是我设计她，故意冒风险把自己搞成又瘸又瞎，就是为了让她任务失败，让她内疚，把她捆在我身边？说我怕她走了，哪怕已经有救治的希望，也执意要瞒着她，说我心机重，说我一言一行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设计她？说我不如她所想的那般岁月静好，说我是个骗子，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故意的，说我玩弄她的感情？！”
一声比一声的激动，最后全都变成了一声叹息：“你说得出口吗？如果是你，你能接受吗？接受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更何况，柏霓从一开始的时候并不喜欢她，甚至还是厌恶的，柏霓是厌恶Omega的，而她出现在柏霓面前的时候，就是柏霓最不喜欢的那个样子。
莫离捏紧了手里的杯子。
他发现了问题所在。
黛莉因为成长经历，极度缺乏安全感，这就导致她根本就不会处理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她所有的情感都是负面的，以至于当她遇到正面情感的时候，她无所适从，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
她用来解决问题的办法也是负面的，她喜欢柏霓，但是又觉得自己配不上柏霓，所以她选择了一个更极端的方式，要把柏霓留在身边，却从未想过，要用一个更正常一些的开篇，来跟柏霓展开一段关系。
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走到今天，要她坦白，真的很难。
“那你打算怎么办？”
黛莉合上了眼眸，良久之后，才说道：“我要跟她结婚，生孩子，然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把眼睛腿‘治好’，我永远都不会告诉她，我不是她心里面的那个黛莉，她只会看到，那个纯洁美好的我！”
“你、”莫离还想说什么，但是他也真的是无话可说，黛莉很倔强，她已经打定的主意，谁都没有办法改变，更不用说是莫离，莫离根本就没有任何说话的余地，哪怕他很想帮她们一把。
眼睁睁看着黛莉走错路，还不能拉她一把的感觉，让莫离很难受。
莫离说的巫医就住在塔希尔西南方向的弥月城里，那是一座非常古老的城，透着厚厚的沉重的历史感，飞舰降落，莫离推着黛莉找到一处不怎么起眼的小院，敲门之后，就听见了一声猫咪的叫声。
很尖锐的叫声，听起来有些挠人。
黛莉皱了皱眉，她不是很喜欢这里。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她能嗅到一丝腐朽的味道，还有一点沉闷的压抑之气，让黛莉觉得很不舒服，敲完门以后安静地等了一会儿，便是木门被打开的声音。
黛莉坐在轮椅上，就听见一道苍老的声音：“谁呀，这么没礼貌，不知道老婆子要午睡吗？”
“年轻人就是不懂规矩！”
莫离冲着老妇点点头：“抱歉，之前预约过，您可能不记得了，我叫莫离，带我妹妹来看眼睛的。”
“小子，是你。”老妇搂着一只黑色的猫咪，上下打量了门外的两人，然后后退一步：“进来吧，看不看得了，我可不确定。”
莫离要推着人进去，被黛莉拦了一下，小声问道：“你找的这人，靠谱吗？”
不是黛莉疑心重，这里的感觉让黛莉觉得真的很不舒服，不管是周围空气的味道，还是那老妇的声音，甚至就连那只发出尖锐叫声的猫咪，都让黛莉觉得很不舒服。
她是要看眼睛的，又不是来搞什么非法行动，一个老婆子，自己的眼睛还不一定什么样子，怎么就能确定可以给她治眼睛？医院医生都没办法的事情，靠一个巫老婆子就可以吗？
黛莉越想越觉得不可靠。
莫离还没开口，走在前面的老妇人就扭脸嗤笑一声：“小丫头胆子挺小，不乐意就算了，我老婆子可没工夫陪你们玩。”
然后直接就走了。
老实说，莫离也不是很确定，那小院子十分破败，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得哪儿都是，院子里也照不进光，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正经的地方，让黛莉这么一说，更是犹豫起来。
“不然，还是算了。”之前都是让人来打听的，莫离并没有自己来过，自己过来一看，真的是觉得有点儿不靠谱。
黛莉却在听完那老妇人的话之后改了主意：“来都来了，看她怎么说，不然大老远过来一趟，图的什么？”
第40章
因为黛莉的坚持, 二人还是进了破旧的小院, 院里台阶上那只黑猫瞪着两个人看了一会儿，然后一脸傲娇地踩着猫步，沿着长长的走廊, 在前面给两人领路, 莫离盯着那只猫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抱着黛莉跟上去。
小院里空间很窄小, 角落里不知道是种的还是自己野蛮生长的一些杂草，又有各种台阶阻碍, 并不方便黛莉通行，莫离一路抱着黛莉跟在黑猫的后面, 绕过几个走廊最后才在一间房门外停了下来，黑猫一伸爪子，就把门挠开自己进去了。
“进来吧。”里面是老妇人的声音。
莫离又迟疑了一瞬间，倒是黛莉很从容，伸出手把门推得更开一点儿, 莫离抱着她走了进去。
老妇人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 手里拿着放大镜, 扫了二人一眼：“看腿？”
随意地点了下巴：“坐那儿吧。”
是一间类似书房的地方，莫离一边将黛莉放在她制定的沙发上，一边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一面落地的玻璃墙，厚重的窗帘拉了一半，导致室内的光线并不是很好, 余下的墙面都各自有不同的用处，一面是书架，上面陈列了各种书籍，大多都是莫离没有见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的砖头本，一面墙上放着各种器皿，各种材质的都有，甚至莫离好像还看见了人头骨容器，眼里的谨慎也更多了一些。
这是是莉莉安排莫离过来找的，母亲临终前的叮嘱，所以莫离才会如此重视，只是他再重视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已经完全超过了莫离的认知范围。
刚才在门口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转身就走了，现在到了这里，更是觉得不靠谱，眉头也皱得紧紧的。
“年轻人，这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怎么是怕我吃了这位美丽的小可爱吗？”老妇人站了起来，放下了手里的放大镜，转手拿了一支小锤子：“能找到我这儿来，你们也不容易，老婆子我已经不接闭关很久，算你们便宜一点好了。”
黛莉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接近，该是那位老妇人走了过来，她有些紧张，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握紧了拳头，正要开口，就听老妇人说道：“放松，不用绷着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