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木正问着她:“染儿,嫁给我好吗?”
这是她曾经无比期冀的场景,也是曾在梦中幻想的时刻,下意识的,汪染开口,一个好字,就要说出口来。
这本该是幸福的时刻,可随即,汪染的脑海中就闪过了父母吐血昏迷的场景,方凝庄略带委屈实则算计的笑容,以及当她问于晏因何帮忙时,对方回应的那一句嗯。
汪染握住了东方木的手,她紧紧的抓着,仿佛那是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几乎是有些迫切的问道:“好,当然是好的,只是,那方凝庄呢?”
“我们本是早已定亲的人,我该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可如今,你已经娶了方凝庄,若我答应嫁你,我进了东方家,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是你的妻子?还是一个妾侍?”
东方木一怔,随即又说道:“染儿,身份又有何重要?只要你我真心相爱,在我的心里,永远只认你一个妻子,在东方家,也永远不会敢有人给你委屈受。”
胸口泛着痛,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攥住,疼的无法呼吸一般。
曾经,汪染爱的就是东方木这不在意世俗的洒脱,可现在,这话刺伤的,却是她自己。
因为这话,这心证一般的不在意,所以东方木才会妥协,会娶了方凝庄,因为他的心里会告诉自己,他的真心并不是如此,只是暂时被世俗所影响而已,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脱离如今的情状。
但是,真的可以吗?
原书中,女主嫁了他,可又落得个什么下场?
汪染的手不受控制的发抖,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寒心,她的心里,突然前所未有的坚定起来,本来因为要摊牌而忐忑不安的心,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我……”
她还未及开口,就感到身前一阵劲风闪过,她立刻被东方木抱住,腾空略起,移开了位置。
泛着不屑和冷意的声音响起:“东方木,就算你们情比金坚,这话汪染说得,你却说不得,枉你被称君子,竟如此没有担当,可见世人,都是眼盲耳聋。”
“既然你已娶了妻,不如就将汪染让给我,我虽无意娶妻,但倒是也可以给她一个妻子名分,灵画派的名头,也足以护得住她。”
谢清河的银色的眸子印出汪染的身影,他舔了舔嘴唇,声音中没有一丝额外的感情:“汪染,你若是愿意跟我回去,家仇之事,我可以轻松的为你解决,你又何必废这么大的力气。”
东方木护住汪染,他紧紧盯着谢清河,周身紧绷,满是防范之意,听了这话,他看向汪染,见她脸上并无多余表情,便重又看向谢清河:“原来是谢道友,虽不知为何谢道友来到北阳城,又与染儿有和关系,但这是我们的家事,还希望谢道友慎言。”
谢清河嘴角挑笑:“小小的北阳城,也只有寥寥几个金丹修士,还想跟我一个元婴修士谈慎言吗?”
他的视线落在汪染的身上,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一般露骨:“更何况,在这里,想说这话的,又不止我一个人。”
东方木眼神微凝:“道友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清河无言,他冷笑一声,神蛇巫骨笔现于手中,眨眼之间,便向着东方木攻去。
东方木揽住汪染,回身后撤,亮剑迎了几招,却终究不敌,被谢清河一招击中右肩,打飞了出去。
汪染也连带着跌坐在地,她虽目不能视,还是有些基本的感知,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庞大的劲气和灵力向着自己袭来,带着杀意。
谢清河这是想杀了自己?
这是最明显的直观感觉,紧要关头,汪染没有灵力,只能勉强向后退去,横过左手手臂迎击,想拼着用这条手臂换自己一命。
“染儿!”
东方木焦急嘶哑的吼着,似是正不顾身体想要来救自己。
但汪染听声辩位,也知道他受了些内伤,如今已经是来不及了。
“铿!”
刀戈撞击之声于身前响起。
手臂并无刺痛,身前站着一个人,挡下了谢清河的攻击。
剑声嗡鸣,饶是被护在身后,汪染也能感到凌厉的剑气激荡在前。
身前的人,似乎熟悉又陌生。
谢清河杀意更升一筹,却是收了笔,他看向眼前的人,露出笑意:“你总算出来了。”
谢清河的视线落在了那人手中的剑上,瞳孔微缩,神情先是审视,而后便是嘲弄:“千钧一发的时刻,就算再怎么隐瞒,本家的身法和修行,也总会露出一点。”
霍诚手中一紧,握紧了手中的玄剑,露在面具外的瞳孔漆黑,目光森然,看向谢清河,满眼都是杀意和警告。
“不想让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谢清河笑道:“是不想?还是不敢?”
他看向汪染:“汪染,这个人的身份,你很好奇吧?我虽不知他面具之下是何面目,但若是你问我,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些提示。你聪明如雪,定是能猜的出的。”
“不必。”汪染冷冷的回道:“谢清河,我北阳城虽然不及灵画派底蕴丰厚,能人辈出,但也不是可以白白让人欺负的。灵画派多年宗门,也树敌不少,我劝你,莫要再与我北阳城树敌,否则,他日~你虚弱之时,是会丧命的。”
这话是威胁。
汪染说的清楚明白,谢清河自然也听懂了。
他并不害怕,反而觉得兴奋,银色的眸子中泛着光一般:“汪染,你记着,你早晚,是我灵画派的。”
谢清河又看向霍诚:“至于你,你的命,我记下了。”
这话说完,谢清河便消失了。
他没有对东方木说一句话,甚至于自霍诚出现后,他都没有向东方木的方向看过一眼,仿佛没有东方木这个人一样。
东方木勉力撑起身体,往这边走了过来,正看着霍诚将汪染扶了起来,便觉双眼刺痛。
而霍诚低头与汪染说话时,两人间熟稔的模样,更让东方木觉得心里不舒服,仿佛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其他人给碰了一样。
第117章
霍诚搀扶起了汪染, 低声跟她确认道:“你没事吧?”
汪染摇摇头, 反问道:“是谢清河引你来的?”
霍诚回道:“是。”
汪染抓着他胳膊的手紧了紧:“那我父母呢?”
“他们无事, ”霍诚说道:“我是在东方府时被谢清河引来的,他似乎还不知道你父母的事情, 即使知道,也不会知道他们藏在何处。”
汪染这才勉强放了心。
谢清河的行事一向随心,让人无法判断和捉摸,可他这次引了霍诚出现,若只是想要和东方木起冲突,未免有些太过小题大做。
汪染所能想到的目标,便只有自己的父母。
心里终归还是有些不安,汪染便说道:“于晏, 你回去看看我的父母,谢清河行事不可捉摸,我还是不放心。”
“好。”
霍诚抬头, 迎面便对上东方木警惕的目光, 他下意识的点点头, 表示友好。
东方木一怔, 随即拱手道:“在下东方木,请问这位道友,是何身份?”
汪染却开了口:“于晏, 你快去吧。”
然后,她又看向东方木:“东方哥哥,这里的事情, 我会跟你解释。”
霍诚离开时,东方木也一直紧紧的盯着他的背影。
虽然并没有与这个人正面交锋,甚至于连一句话都没有直接说过,可是身为男人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未曾开口的于晏,和刚刚离开的谢清河对汪染有同样的心思,也同样的难缠。
东方木一向温柔和善的神情略微收敛,他上前扶着汪染,没问“于晏”的事,而是开口说道:“染儿,刚刚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刚刚的问题,不外乎便是那被打断的求婚。
许是因为实力强劲的竞争对手的出现,一向笃定的内心,如今也有些不安起来,东方木的心里,有着一股迫切,这迫切,让他想要尽快在汪染的身上,打上属于他的标记。
周身杏花香气萦绕,和缓暖意的风轻抚,明明是个如同当初定情之日一般的景象,可汪染却没了当初的那股甜蜜雀跃的情怀。
她握住了东方木的手腕,转身面向他,开口说道:“东方哥哥,其实今天,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汪染微低了头:“我的秘密太多,你刚刚见到的于晏,便是其中之一。你放心,我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不轨的关系。只是,我觉得,再不跟你说,我整个人,便要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