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书房,倒不如说是画室。
靠西墙的博古架上,放置的全都是石头画。
当中的书案上,也只摆放了画笔和摊开的画纸。
书案的后面就是书架了,上面的书也是放置的满满的。
一进门,李光裕眼里就全都是那石头画了。石头自然是他寻来的,那栩栩如生的画就令人叹为观止了。
“在石头上作画,盈盈可算是大启朝第一人了。”李光裕由衷的赞叹。
谢氏欣慰的笑,“我也是奇怪,她脑子里怎么就那么多匪夷所思的想法。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后还是要教导她,在外不要表现的太好才行。”
李光裕道:“婶婶大可不必如此。我拼命的往上爬,想着爬上那个最高的位子,为的也不过是想要给她一份恣意。当初,让她外出游历,是我跟大长公主提议的。她做姑娘的时候,给她足够的自由。将来嫁给我,我依然不会拘着她。”
“什么?”谢氏大吃一惊,“当初是你跟大长公主建议带她出去游历的?”
李光裕点点头,“也是她自己讨了大长公主欢心。刚刚,没有征得婶婶同意,就当众宣布了亲事,还望婶婶不要见怪。”
谢氏摇摇头,“形势所逼,我心中有数的。何况这门亲事,我一直都是赞成的。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把应有的礼数走了就是。”
“多谢婶婶体谅!”李光裕抱拳,“家母过几天应该就能到了。若非需要长辈出面,我也是可以自己将一切办妥当的。没有着急上门提亲,是想着让婶婶先把褚大姑娘的亲事给定下。”
谢氏苦笑,“那可就难了。咱家不拘那些个礼数,更不能因为巧若就耽误了盈若。”
李光裕道:“不瞒婶婶,这两天就会有人上门提亲,婶婶心里最好有个准备。”
谢氏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还打算让安太傅来当这个媒人?”
李光裕摇摇头,“媒人何须多?我思来想去,我这边有大长公主一个就足够了。我说的上门提亲,提的是褚大姑娘。”
“你说什么?”谢氏有些难以置信。
“婶婶觉得武定侯世子郭锐进如何?”李光裕问。
“他!”谢氏甩甩头,“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褚家什么门第,武定侯府又是什么门第,怎么可能牵扯到一起?若是退而求其次,我也把话撩在这儿,我的女儿是断不能给人做妾的。”
李光裕忙道:“婶婶想到哪里去了?别说婶婶不允许,为着盈盈着想,我也是不允许的。此事,我也不掺和。等着郭锐进登门的时候,婶婶再做决断吧!这件事,婶婶也是该先问问褚大姑娘的意思。这边,盈盈就交给婶婶费心了。外面那一摊子事,还是需要我出门的。”
第244章 人性凉薄(给月票的加更)
谢氏叹口气,“你这说的哪里话?盈若可是我的女儿。照顾她,天经地义。只是,我听她说,你是真的射伤了六公主?”
李光裕神色一下子就端肃了起来,“我是想要她的命的。婶婶请放心,她这条命我先给她记着,迟早是要她交出来的。”
“光裕,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谢氏大急,“那可是皇家公主!你这样子跟皇家对上,能得着什么好?”
李光裕满脸无所谓的道:“婶婶别忘了,她虽是皇家公主,可也是崔家的血脉。今上由最初的对崔家敢怒不敢言,到现在越来越强势的不买账,崔家已经是那兔子的尾巴了。”
谢氏默了默,“你是说,六公主在今上那里,并不得宠?”
李光裕道:“既是得宠,也是宠给别人看的。崔后越是在乎的东西,今上就恨不能立时毁了。所以,婶婶就等着瞧好戏吧!”
谢氏送他往外走,“文安侯府这次,可能栽了?”
李光裕走出屋子,抬头看了看天,“只怕不能。刚刚得到线报北虏来犯,镇北将军吴家眼下还不能动。”
谢氏暗咬牙。
李光裕道:“虽然不能连根拔起,但是致使其元气大伤还是可以的。婶婶不用再送了!盈盈这次,可是受了大惊吓的,如今说说笑笑也不过是故作坚强。婶婶还是要多陪陪她!”
“我省的!你自去忙吧!”
李光裕道:“我明天再来看她。”抬脚,大跨步往外走。
到了前院,惊蛰忙迎上来,“郭世子已经将所有涉及之人全都押去府衙。”
李光裕嗯了一声,“回府衙!”
“光裕兄!”褚青阳笑的见牙不见眼,肥硕的身体挡住了李光裕的去路。“哎哟!喊错了!应该喊五妹夫才对。”
眼见着李光裕蹙眉,跟在褚青阳后面的杨润东立马抱拳行礼,喊了声,“李大人!”
李光裕抱了抱拳,“二位,有事?”
褚青阳道:“既然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不如找个酒楼喝酒吧!我请!”
“没空!”李光裕干巴巴的道,“衙门里还有事,二位请便。”
褚青阳脸上的笑容就退了,“你这人怎么不识抬举啊?”
李光裕凌厉的视线扫过他,“住在褚家,最好安分守己。”
褚青阳本是个楞头的,自小被娇惯的更是有些天不怕地不怕,但现在被李光裕这么看了一眼,竟是莫名的觉得脊背发凉了。可他偏又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哪里肯示弱。刚想发作,就被杨润东死死的给拉住了。
待到李光裕带着随从匆匆而去,褚青阳就猛的挣脱了杨润东的手,“你做什么?他那是什么态度?我将来可是他的大舅哥……”
“他现在是四品知府!”杨润天打断他,提醒道。
褚青阳哼了一声,“四品官了不起啊?”
杨润东对于他这副鼻孔朝天的样子瞧不上,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道:“一州知府,那可是封疆大吏,就是了不起。不然,你也做个试试?”
褚青阳一下子就怂了,还死鸭子嘴硬的道:“谁稀罕!”
杨润东道:“你也别不服气,那位可是连公主都敢射杀的主儿。文安侯世子都被他射了一箭。就是对那安太傅,也是毫不客气。他哪来那么多底气?”
褚青阳身上的汗毛嗖的一下起了,“你说,他哪来的底气?他这算不算是捅了天大的篓子?咱们要不要跟他划清界限?不行,这事得好好跟二婶说说。这门亲事,还是不成的好。万一被连累了杀头,那可就太冤了。”
杨润东道:“怕什么?反正褚家已是分了家的。即便二房获罪,也是连累不到大房的,除非二房犯的事谋逆的大罪。”
褚青阳点点头,“那咱们就静观其变?”
杨润东道:“那李光裕也不是个简单的,在他没有彻底的失势前,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他那么残暴,万一把咱们驱逐了怎么办?”
射杀公主,那是一个臣子敢干的事吗?
说白了,那就是个无法无天的。
前院的这番动静,自是很快的传到了谢氏那里。谢氏气的砸了一个茶杯。果然是什么爹娘教导出什么样的孩子。大房两口子凉薄,教导出来的子女自然也不是什么有情有义的。
且不说对待李光裕上的态度,就是对待盈若这个堂妹,连基本的面子都不会做。
盈若吃了这么大的亏,作为亲堂兄,在褚家二房没有男人在的情况,就该站出来为盈若出头。
可褚青阳又做了什么?
若非有李光裕的维护,盈若这公道就没人讨了,而且哑巴亏也只怕吃定了。
褚青阳胆小懦弱如此,那褚青华更是个趋炎附势的。在安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居然还想着去维持安褚两家的关系。
谢氏对这俩货是真的失望透顶,登即就写信去了京城。
盈若所遭受的陷害,必须让褚兹九知道,适时的也好在皇上面前上上眼药。李光裕为了盈若得罪了皇家公主,也必须让褚兹九知道,也好在京中为李光裕原宥一下。再有就是大房姐弟的作为了,这个更得让褚兹九知道了,也免得褚兹九受制于血缘关系,做出错误的决定来。
那边,回到府衙的李光裕正在忙着写奏折,崔家和六公主的所为必须报知金銮殿上的那位。
至于弹劾文安侯府和皇家公主的奏折,那就是御史的职责了。
惊蛰敲门进来,禀告道:“世子爷来了!”
李光裕手下的笔不停,直到最后一笔落完,吩咐道:“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