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样?”
朦胧中,他好像听到了叶廉的声线。
“只是看着严重,其实太宰并没有什么问题,不用担心。”温和的语气,像是他讨厌的声音。
“那就好,医务室的床借一下,我带他去休息。”
“嗯。”那人轻笑了一声:“呵,希望太宰能够长一些教训,不要在设计这么无聊的计划了。”
“不会的。”叶廉清冷的声线也从远到近,似乎向他伸出了双手:“没有下一次了。”
太宰治判断出这双熟悉的手臂环过他的前胸,像是要半搂着他往什么地方走去,这么一拉近距离,太宰治就轻易的将身体贴上了那温暖的身躯。
他瞬间也张开手臂拥住眼前的人影,如同小动物般蜷缩着身体,将脸颊贴在那人胸前,并下意识的用力抓紧了手边的布料。
于是,叶廉无奈的看着仿佛八爪鱼似的黏住他胸前不放手的太宰治,陷入了无声的叹息中。
面对那安静幸福睡着的侧脸,他根本没有办法狠心将太宰治撕下去。
一旁的森鸥外见此,眉梢微动,忍不住问道:“需要我帮你一把吗,叶先生?”
“不用了。”叶廉放轻了音量,小心翼翼的环住太宰治的身体,防止他乱动掉下去,随后缓缓坐在了椅子上。
他的唇角噙着柔和的弧度,不时用指尖拨弄着眼帘下方乌黑的发丝,轻轻笑了。
“就让他这么睡吧。”
森鸥外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刺眼的一幕,心中的一点黑暗却在不断的放大,令破坏欲的种子从心底发芽,并茁壮成长起来。
真讨厌呢。
他在讽刺的勾起了唇。
他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的站在这个人的身边呢,如同那两个孩子一样。
……
叶廉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一手轻扶着胸前黏着不放手的自家崽子,一手拿起桌面上的书籍,在阳光肆意的午后,悠闲的翻阅着。
和煦的暖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为他整个人渡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膜。
忽然间,他的眉宇微微一颤,身体猛地紧绷起神经,又在注意到胸前的太宰治睡得极为不安分的模样后,强迫自己松懈着身体。
然而他的脸色却逐渐苍白了起来,连那粉润的唇瓣都丧失了原本的颜色。
他浓密的眼帘不安的颤动,翠绿色的瞳孔也开始失去了那一点鲜艳的亮意,倏地,他拿着书的手臂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下方落去,书籍从他的指尖无力的散落,散在了地面上。
而那漂亮的眼眸也缓缓合上了眼帘,仿佛精致的木偶般,失去了全部的活力。
当太宰治从温暖的怀抱中清醒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金发青年那侧着头睡着了的模样。
对于这种几乎是梦一般不现实的场景,太宰治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三秒后才终于断断续续回想起了昏睡前的记忆。
他不想离开叶廉的怀抱,紧抓着叶廉胸前的衣襟不肯松手,而叶廉也就宠溺的托着他的后背,一直维持着这个拥抱的姿势等待着他的苏醒。
两人彼此之间的的距离此时可以算是几乎不存在,只需要轻微的一动身体,太宰治就能感觉到叶廉胸前呼吸的起伏,他们仿佛最亲密相处的恋人一般,不存在任何的隔阂。
这个认知对于太宰治而言是一个足够令他笑弯了眼的消息。
他双眼弯弯含笑的注视着叶廉沉睡着的侧脸,一时间就连那最讨厌的疼痛感也忘却了。
他悄悄伸出一根手指,隔空描绘着叶廉的英俊的眉眼,青年好看的皮囊足以让任何一个少女心动,但是在太宰治的眼里,无论叶廉的长相如何,只要是叶廉这个人、是那个在他最黑暗状态时牵起他的手一起前行的人,就是他最重要的存在。
这份感情不能用爱情来形容,也不能用亲情来形容。
他们之间的羁绊是无法用词汇描绘的。
如果硬要加上一个形容词的话,那大概就是……
——救赎。
叶廉是他的光。
有了光,他才能肆意的畅游在这个世界里。
太宰治的眼底浮现出满天星河般细碎的光芒,他忍不住伸手抚摸着面前青年那柔软的脸颊,如同上好的羊脂玉的触感让他情不自禁的用指腹摩挲着数次。
但是很快,他的表情倏地一变,眉宇瞬间染上几分严肃,将整个手掌贴在叶廉的额头上,试探了下对方的温度。
——太低了。
寒冷的就像是栖身于冰窖之中。
太宰治猛然将眉头蹙的更紧,他轻轻的用手掌拍打着叶廉的脸颊,想要唤醒叶廉的意识:“叶先生……叶先生?醒醒!”
然而无论他怎么拍打,叶廉的意识始终没有苏醒,他沉睡在自己的美梦中,没有任何清醒的征兆。
太宰治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了起来,他顾不上自己身上最新包扎上的伤口,甚至顾不上穿鞋便迅速跳到地面上,朝森鸥外的首领方向飞奔而去。
“……太宰。”
正在批阅文件的森鸥外被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太宰治所打扰,顿时露出了一副头疼的表情:“我可不希望你染上叶廉的坏毛病,下次进来的时候要敲门。”
“那么。”看着浑身的伤口几乎要再次崩开的太宰治,森鸥外淡淡的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神情严肃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森鸥外来到医务室的时候,叶廉已经被转移到了附近的床上。
青年平静的合着双眼,面色苍白,那头仿佛被蜂蜜渡过的金发也丧失了原本的润泽,一搭眼看去,就能察觉到那淡淡的病容。
森鸥外只随意扫了一眼,就立即并起双指搭在了叶廉的手腕上。
稍稍卷起的袖口,露出的那节劲瘦的小臂,一块金色的表盘戴在手腕上,皮肤白净的不可思议。
森鸥外的目光下意识在叶廉的手臂上流连忘返,直到身侧的太宰治似乎暗戳戳的瞪了他一眼,才慢条斯理的收回了视线。
嗯,手指离开叶廉皮肤的时候,还不忘细微的摩挲了一下。
“他的脉象比较虚弱,像是旧疾复发。”森鸥外用指腹轻轻点了下唇瓣,转头朝太宰治笑了笑:“应该是曾经遭受过什么严重的伤势,身体本能的记住了,所以才强制性的在某一时间点实施了保护机制,被迫陷入沉睡。”
他说的又快又顺,而且笃定的语气完全没有犹豫,太宰治忍不住挑了下眉,狐疑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你确定?”
“当然,我可是医生啊。”森鸥外给了他一个万金油的回复,不过下一秒,只见森鸥外干咳了一声,忽然笑眯眯的提议道:“但是为了具体的诊断,我需要查看他身上是否有重伤的痕迹。”
说着,手指蠢蠢欲动的就要去扒叶廉的衣服:“失礼了。”
“……”
太宰治看的眼睛都直了,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将身体挡在叶廉的面前,不让森鸥外的魔爪有一丝可乘之机。
“森先生。”太宰治危险的眯起双眼,细细打量着森鸥外的脸:“你不会是抱着什么肮脏的思想才说出这种谎言的吧?”
以森鸥外的老奸巨猾,太宰治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的动机!
“怎么会呢。”森鸥外无辜的眨了下眼睛,看起来满脸纯良:“我只是在诊断叶廉的伤势啊,如果不现在证明的话,万一误诊了后果可不堪设想。”
太宰治的眉眼浮现出一丝犹豫,森鸥外说的确实有道理,而且还是横滨公认的神医,按理来说他不应该阻挡对方为叶廉诊断。
但是……
眼前这只狡猾的狐狸心理想什么他大概能够预料的到,所以才会更不放心!
于是太宰治选了个安全的方法:“那就不麻烦森先生了,就由我来检查叶先生身上的伤口吧。”
“不行。”
这次制止他蠢蠢欲动双手的人变成了森鸥外。
森鸥外手疾的按住了太宰治的动作,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随后露出了个假笑:“这可是医生的职责,还是不要打扰我看病比较好。”
太宰治同样回给了他一个假笑:“只是检查伤口而已,并不需要医生亲自动手吧。”
森鸥外:“哪里哪里,越是简单的事情越需要亲力亲为。”
太宰治:“不妥不妥,作为首领这么点小事还是交给属下去办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