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710)

“……皇上,虽是做了法事,但……”岑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但眉宇之间的忧心忡忡已经溢于言表。

皇帝长叹了口气,目光越过岑隐看向了后方的窗户,碧蓝的天空透过那透明的琉璃窗户映入眼帘。

皇帝喃喃地望着那雨后的碧空轻声道:“只希望上天宽恕了这逆子的过错,不要让无辜的百姓来承受这份灾难……”

说着,皇帝想了什么,气恼地冷哼了一声,“今早还‘有人’递折子给这逆子请封爵位,照朕看,他哪里当得起!”

皇帝随手拿起案上的一封折子,想也不想地就扔了出去,那折子正好在岑隐脚边飞过,“啪”地一声砸在了后方的椅腿上,砸得那把圈椅发出“咯噔”一声。

皇帝觉得犹不解气,心口还是沉甸甸的,有些气闷。

岑隐观察着皇帝的神色变化,温声道:“皇上,这屋子里好像有些闷,要不要臣给您开半扇窗户?”

皇帝应了一声,心里觉得还是阿隐细心得用。

岑隐上前了几步,打开了半扇窗,清冷的寒风吹了进来,将屋子里的熏香吹散了些许。

皇帝登时觉得舒服多了,干脆就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坐下,还是有几分心不在焉,心里还在想着天降惊雷到底是何意思……

这法事都做完了,事情应该也就算过去了吧?皇帝在心里试图说服自己。

岑隐又亲自给皇帝上了茶。

粉彩珐琅茶盅上绘着颜色鲜艳的花鸟图,那华丽的金凤以及娇艳的牡丹交相辉映。

皇帝的目光在那金凤上停留了一瞬,本想端起茶盅,又停下了,喃喃道:“阿炎回来也有两日了,也该给他办一场接风宴了。”

不止是为了封炎,也同样是为了这几天刚刚抵达京城的那些部族们。

皇帝微微蹙眉,觉得麻烦,随口吩咐道:“阿隐,这件事你来安排就好。”

“是,皇上。”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落下后,御书房里就陷入一片沉寂,只有锦帘被打起又落下的声音,之后彻底归于平静。

于是,第二天,还没到晌午,正在睡着懒觉的端木绯就被碧蝉和绿萝合力从被窝里挖了起来。

说是皇帝派了李公公前来传口谕。

端木绯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傻乎乎地由着丫鬟伺候她着衣,伺候她梳妆,然后才去了前面的朝晖厅。

端木宪自上午出门去早朝后,就没回来过,二老爷端木朝和小贺氏正陪着来传口谕的内侍。

眼看着一炷香功夫过去了,端木绯却迟迟没出现,端木朝和小贺氏夫妻俩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端木朝连连对着那內侍致歉:“李公公,让您久候了,实在失礼。”

他说话的同时,小贺氏不停地使眼色让一旁的丫鬟赶紧去催,丫鬟福了福,匆匆跑了出去。

小李子以茶盖拂着杯沿,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声音微冷,道:“端木大人,咱家等咱家的,不劳大人费心了。”小李子的脸色不太好看,眉心紧锁,他也完不掩饰这一点,没给端木朝夫妇一点好脸色。

端木朝面色一僵,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只能把这笔账先记在四侄女的身上。

小李子有些心神不宁,端起茶盅,又放下,在心里暗暗地责怪自己,都怪他来得太早了,要是督主知道了,一定会觉得自己办事不可靠吧,居然吵了四姑娘休息。

哎,自己怎么就这么早出门了呢!

以后,自己可要牢牢记着,若是再来端木家传旨,一定要过了午时再来!

小李子正懊恼地胡思乱想着,端木绯和端木纭一起来了,姐妹俩不疾不徐地穿过了月洞门。

哎哟,这不是四姑娘吗!

小李子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又上前了几步,对着正跨过门槛的端木纭和端木绯拱了拱手问候道:“端木大姑娘,四姑娘,近来可好?”他一脸殷勤地看着姐妹俩,笑得脸上几乎要开出花来。

端木纭落落大方地说道:“李公公,我和妹妹甚好,多谢挂心。”

“姑娘客气了。”小李子笑得更热情了,然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既然四姑娘来了,那咱家就长话短说了。”

厅中的几人跪下听旨。

小李子拖长音调以尖细的嗓音慢悠悠地说道:“传皇上口谕,明天在千雅园为封炎封公子接风洗尘,有请端木四姑娘一同前往。钦此。”

“臣女领旨。”端木绯干脆利落地附和了一句,跟着众人才纷纷地站起身来。

“那咱家就不叨扰四姑娘了,先走了。”小李子又对着端木绯拱了拱手后,这才满脸笑容地走了。

端木绯特意命绿萝相送,绿萝赶忙给小李子塞了红封,可是小李子哪里敢收啊,几乎是落荒而逃了。

见小李子走远了,端木朝方才松了一口气,原本绷紧的肩膀也松弛下来,蹙眉朝端木绯看去,斥道:“绯姐儿,你也太没分寸了!竟然睡到这个时辰,让李公公久等了。”

“就是啊。”小贺氏微微蹙眉,附和地斥道,“绯姐儿,你也不小了,都订了亲的人了,不是小孩子家家了,怎么还不知道个礼数!你要时刻谨记自己姓端木,你一人的疏漏,坏的可是端木家的名声。”

小贺氏越说越是愤愤,谁不知道这些个阉人一向爱记仇,今日李公公看在自家是首辅府的面子上,对这丫头客气了几分,可是谁知道等过些日子,会不会找机会报复一二?!

长房这两个丫头啊,真真是害人精!

端木纭抬眼看着小贺氏,淡淡地反问道:“我怎么记得那次岑督主亲自来,还被二婶母拒之门外呢?”

端木纭说得是前年岑隐亲自送她们姐妹俩回府的事,既然小贺氏要讲“礼”,那端木纭就与她论“礼”。

端木绯努力地忍着笑,两眼亮晶晶地看着端木纭,就差直说姐姐威武了。

小贺氏好像是泼了墨似的,脸色难看极了。

端木朝也很快就想起了这回事,眼神不善地看小贺氏,这两年他这个媳妇可没少干蠢事。

端木朝忍不住训了一句:“你啊,把你自己和绮姐儿管好,我就谢天谢地了。”

厅堂里的空气愈发尴尬,端木纭干脆就借口要赶紧帮妹妹收拾行装,拉着妹妹站起身来。

姐妹俩给端木朝夫妇俩福了福后,就离开了朝晖厅。

然而,她们还没回到湛清院,端木纭这个大忙人就被一个管事嬷嬷叫走了,只留下端木绯一人继续往回走去。

她有些纠结地皱了皱小脸,这都巳时过半了,她要不要睡回笼觉呢。

或者,干脆等她用了午膳后,下午再歇一觉?

想来想去,她最后还是决定做琴去,也不枉难得早起了一回。

她的琴才堪堪完成了七八成,刚在进行大漆推光这道工序。

大漆推光是制琴中相当繁琐重要的一个环节,前后一共要上二十多遍生漆,每次上完后,都要把琴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晾干,让它经历四季的风霜雨雪。

今天是端木绯第二十二次给琴上漆,她估摸着等下一回生漆干了,就可以开始打磨并同时上弦调音了。

每次端木绯制琴时,都是一个人在后院的一间小屋子里。

碧蝉早就被制琴磨得没脾气了,若非亲眼看着姑娘一步步地从木材制起,她简直不敢相信看着简单的一把琴竟然这么复杂,简直比盖屋子还累!

端木绯一忙起来,就忘了用膳,还是碧蝉和绿萝三番两次的提醒,总算把她请了出来。

等涵星来到湛清院的时候,端木绯的午膳才刚吃完。

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涵星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戏谑地笑道:“绯表妹,这都未时过半了,你才用午膳,睡得也太舒服了吧。”也难怪这丫头不愿意跟她去蕙兰苑上女学。

“涵星表姐,我早就起来了。”端木绯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解道。

“好好好。”涵星敷衍地应了一声,话锋一转,“绯表妹,本宫刚从惠兰苑出来,打算直接去千雅园,你要不要跟本宫一起去?”

她的东西还没收拾呢。端木绯先是迟疑,但很快就想到如果她现在跟着涵星走的话,岂不是代表她晚上不用和大哥一起去柳先生那里上课了?

想到这里,端木绯心口的那一点迟疑一扫而空,霍地站起身来,笑得又甜又糯又软,“涵星表姐,我们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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