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桃花面,摄雍瞬间回神,面上不显,只微微一笑,按下欲抬起的手,抬眼看了看院中。
而后,摄雍的眉就突的微微皱起。
见此,陶灼便转头看了过去,便也跟着眉头一皱。
院中此时已经漆黑一片,完全为阴气所笼罩,而这般状况,不过只用了陶灼的两句话时间而已。
“果然,很是奇妙。”摄雍看着和肉眼中完全不同的世界,轻声说道。
满院的黑色阴气,道人身上的青色光芒,僧人身上的金色光芒,以及长信侯身上的白色生气,皆一一落入他的眼中。
他转过头,就见陶灼身上,乃是白色掺杂着紫色的光晕。
看着摄雍罕见的好奇表情,陶灼轻笑一声,而后眉头一皱。
她看着院中开始翻滚的阴气,声音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开始了。”
就见此时,院中忽的一阵大风凭空而起。
院中几棵大树顿时开始晃动起来,枝叶瞬间沙沙作响。
而为了使院中更加明亮,一一挂起的那几十个灯笼,亦是晃动不休。
“保护王爷,”江翰思表情一变,身体猛地绷直,护在娃娃脸男人身前,顿时院中的护卫一一将娃娃脸男人,也就是瑞王摄明琛忽的严严实实。
“两位大师?可是她来了?”而后江翰思一双眼睛里满是复杂,低声说道。
“来了。”道人云阳子低喝一声,顿时警惕起来。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好大的怨气。”法空也睁开双眼,道了一声佛号。
“好厉害的厉鬼,两位大师在,她也敢出来?”摄明琛站在后面,满脸严肃略带点好奇的低声说道。
“王爷此言差矣,这不是厉鬼,乃是怨鬼。”僧人法空低声说道。
“怨鬼?……”摄明琛正不解的准备继续追问,
“你很好奇吗?”一阵悠悠的女音忽的响起。
就见院中大风突得更加猛烈,而后化成一阵回旋风,往一处聚去。
而在陶灼和摄雍的眼中,则是满院的阴气俱都开始剧烈的翻滚起来,最后慢慢凝聚成一个红衣人影。
“阿灼,”见着厉鬼的声势如此之大,摄雍不禁有些担忧,轻声唤道。
“阿雍,无事,看样子,不过是个几十年的怨鬼,想必是死时怨气太深,才会有这般声势,也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陶灼转头安慰的看了一眼摄雍,随后若有所思的轻声说道。
“看下去,就知道了。”摄雍暗暗压下忧心,轻声说道。
眼见院中那抹红衣人影越来越清晰。
那一僧一道也严阵以待。
僧人手持木鱼,道人则抽出了一把桃木剑,身后的门人弟子也各个低声颂起了经文。
第23章
红衣人影终于彻底显现出来,打眼一看,
竟是一个穿着一身大红色嫁衣,头顶凤冠,盖头掀起,样貌只是清秀,约三十许的妇人。
此时,正是她满脸笑意,用黑黝黝不见一丝眼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摄明琛,声音轻而柔的,说出了那句话。
搭上这满院刚刚停止晃动的灯笼,
以及几片绿意正浓的树叶打着转落下的寂静院落,便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待看清这妇人的模样,特别是那双诡异的眼睛,摄明琛心里一紧,不由后退了半步。
几个护卫身形微颤,却还是连连移动,将他护在中间。
“咦,你们能看见我?”那个女鬼惊讶的说。
“阿弥陀佛,贫僧法空,不知女施主如何称呼。”僧人法空侧移一步,挡住了女鬼的视线,单手竖起,微一稽首,满含慈悲的说道。
“法空?安国寺的大师,你来江府,又搞出这般大的阵仗,莫非是为我而来?”听得此言,那红衣妇人收敛了惊讶,静静看着法空,脸上带笑,语气温和的道。
见此,江翰思没忍住上前一步,“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在我江府?”
“我叫江晴时。”红衣女人转头看着江翰思,眼中忽的露出一种似怀念,又似厌恶的感情,口中柔声说道。
江晴时?
院中诸人面面相觑,竟然是她。
陶灼却是未听说过此人,不免有些茫然、
“江晴时,”见她这副表情,摄雍微微一笑轻声开口,
当然,因为陶灼设了结界的原因,只有她一人听见。
“阿雍,你知道她?”陶灼蹭的一下回头,惊喜的看向摄雍。
“江晴时,初代长信侯嫡女,嫁予前朝王爷,后乾国初建,那王爷也自缢而亡,长信侯便将她接回府中,谁知,两天后,就传出了她的死讯。”摄雍低声说道。
“长信侯之女,嫁予前朝王爷?”陶灼一愣,她还以为是老长信侯的风流债呢。
“不错,长信侯曾是前朝一州州牧,而后降于我大乾,他独有一子一女。”
“那她到底是?”陶灼不确定的看着江晴时,不知她到底是自杀,还是老长信侯所为。
“听闻,这江晴时,与那王爷伉俪情深,王爷亦是终其一生,未纳过二色。”说道这里,两人都看向下面模样只是清秀的江晴时。
“看来,她应是自杀。”陶灼桃花眼轻眨,看着江晴时胸口的血洞,一时间心绪复杂,轻声说道,
“竟然是你,裕王妃。”摄明琛惊道。
“这位公子,又是何人?”江晴时转头看向他,轻声问道。
“我?我叫摄明琛,当今瑞王。”摄明琛似有踌躇,可看了一僧一道一眼,还是说了出来。
“摄,我道是谁,原来是反贼的后裔,胆子倒是挺大,敢出现在我面前。”出乎意料的是,江晴时听闻他的身份,并没有发怒,只是直直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
见此,摄明琛也有些惊讶,可听到这句话,他神情一肃,却没有多加迟疑,“裕王妃这句话却是错了,兴国怎么失了江山,你我心知肚明,可非我摄家之过。”
“呵,”江晴时轻笑一声,却也没有多言,竟似是默认了此话。
这下院中几人更是茫然,这裕王妃看着并非暴戾之鬼,那这长信侯府之事?
这般想着,便不由看向江翰思。
“侄孙江翰思,见过姑祖母。”江翰思眉头微皱,亦是有些疑惑,于是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翰思?竟已到翰字辈了吗,过来,让姑祖母好好看看你。”江晴时面上一喜,随后招手,轻笑着道。
见此,江翰思一顿,却并没有上前。
“侄孙实有一事想问姑祖母,还请姑祖母据实已答。”
“哦?你且说说看。”江晴时似是一愣,而后放下手轻声说道。
“不知,姑祖母可知,我祖父祖母,以及爹娘,因何而逝?”江翰思紧紧看着江晴时,口中朗声说道。
“他们?他们不是因病而逝吗?你怎的还问起我来了。”说道这里,她忽的停下,而后柳眉皱起,眼中似有怒气,院中顿时一阵风起,她看向江翰思,“莫非,你怀疑是我所为?”
“姑祖母恕罪,侯府诸事,实在太过巧合,翰思不得不疑。”江翰思微微拱手,却没有放弃,继续说道。
见此,江晴时目中怒气依旧,冷哼一声,“怎会是我,我又为何要取他们性命。”
听得此言,江翰思面上表情不变,而后轻声问道,“那这些年在侯府,姑祖母可曾发现过什么?”
江晴时紧紧看着江翰思,眼中似是怒气未消,摇了摇头,而后看了一僧一道一眼,“想必这两人告诉过你,我常年沉睡,也只有在你祖父忌日之时,才会出来,自是不曾发现过什么端倪。”
见此,江翰思的眉不由皱起,却也没说信与不信。
“阿雍,你说她说的可信吗?”看着下面一人一鬼的对话,陶灼转头看向摄雍,含笑问道。
“不可信,”看了江晴时一眼,摄雍摇了摇头。
“哦,为什么?”陶灼倒是好奇起来,追问道、
“她看向江翰思的眼神不对,”
“阿雍敏锐,”陶灼赞道。
“不知阿灼又看出了什么?”听的陶灼赞叹,摄雍嘴角不由勾起,跟着反问道。
“我做不到阿雍这般察言观色,可却能看出,这江晴时身上,有五条人命。”陶灼看向下面的江晴时,目中含着冷意。
“看来,就是她了。”摄雍随之看去,轻声说道。
“翰思,你有空怀疑我,不妨多想想别人,我自幼与哥哥情同手足,又怎会害他,以及他的后人。”见江翰思沉吟不语,江晴时收敛了怒色,复又说道。